那年的沙塵暴，鄭爽沒代孕，賈玲還特瘦，李誕正鬱悶......_風聞
视觉志-视觉志官方账号-你陪着我的时候，我没羡慕过任何人2021-03-21 08:32
作者丨山野
2021年3月15日，北京出現罕見沙塵暴，天空泛着銅色。
這一天，全國影院重映《阿凡達》，無數影迷為情懷充值。另一邊，寫字樓裏的年輕人，正面色凝重地看着股票和基金的走勢。
霧霾，阿凡達，A股處於3000點……
三個毫無關聯的事情匯聚同一時空，一切彷彿回到2009年。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神奇的年份。它就像一面鏡子，冥冥之中預言着如今發生的一切。
01
2009年春晚的最大贏家，屬於小瀋陽。
沒有之一。
《不差錢》其實是救急之作。春晚前夕，趙本山原計劃的小品被斃。無奈之下，他只用了十幾天時間，重新排了這個作品。這是趙本山第一次在春晚小品中當綠葉，小瀋陽幾乎成為當晚最主要的笑點輸出者，一戰封神。
為了趁熱打鐵，小瀋陽馬不停蹄開啓全國104場巡演，光票錢就賣了四個億。還出了自己的單曲《我叫小瀋陽》，一度霸佔當年彩鈴榜單前三。甚至受到張藝謀邀請，在《三槍拍案驚奇》當男主角，孫紅雷給他作配。
成為資本寵兒之後，小瀋陽的人生髮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成名前，他在小劇場演出，為了賺幾百塊“賞錢”，可以一夜喝下觀眾遞上來的三十瓶啤酒。
出名後，他不願再受任何委屈。有一次，他和孫紅雷因玩笑失了分寸，鬧了點矛盾。孫紅雷氣得用手拍桌子導致骨折，這件事一度上了好幾版娛樂頭條。
但這可是2009年，沒有人不愛小瀋陽。
甚至有的媽媽嚷嚷着要給自己的孩子起名叫“piapia”。連春晚總導演都表示，小瀋陽將來會媲美趙本山。
02
28歲的小瀋陽，在名利場上空飄了。
同一時期，27歲的賈玲還在北京飄着。
從中央戲劇學院相聲專業畢業後，她便陷入一種不招人待見的尷尬境地。相聲界流行一句話，“男不嗑瓜子，女不説相聲”。女人想在這個行當裏闖出一片天，無異於天方夜譚。
比如演出時沒有專門的女性更衣室，賈玲就只能跑廁所裏換衣服。和搭檔合作時，她更像一個“花瓶”，好笑的包袱全是對方的，無趣的捧哏都是自己的。
2009年之前，賈玲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狗在裏面搖尾巴都不能橫着只能豎着。為了省電，她晚上回家不開燈。沒有廁所，就只能在寒冬臘月的凌晨去倒夜壺。
為了混口飯吃，七塊錢一場的演出也接過。甚至還把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數碼產品——隨身聽——賣了20多塊錢。
直到他的老師馮鞏知道了這一切，開始默默幫助賈玲。帶她參加各種演出，把她推薦給業內朋友，最重要的是——讓自己的撰稿人，為賈玲寫了一個相聲劇本《大話捧逗》。
2009年的賈玲並不知道這個作品會在一年之後上春晚，可她依舊滿懷希望地説：
“宋丹丹29歲才上春晚，我再等等。”
03
復讀2年，賈玲才考上夢寐以求的中戲。
可鄭爽在16歲那年，就漫不經心拿到了北影上戲中戲三所名校的錄取通知書。
鄭爽對此並不吃驚，畢竟在父母精心打造的「十年計劃」裏，她從五歲開始，便要學習舞蹈鋼琴聲樂，以及騎馬游泳英語。
鄭爽媽媽對女兒的期待很現實：當演員、賺大錢、有出息，而不是找個不爭氣的工作，賺一兩千塊錢。
2009年暑假，《一起來看流星雨》的楚雨蕁，讓鄭爽紅遍大江南北。《畫壁》裏的清純一瞥，更是讓她成為粉絲心中的「小仙女」。
鄭爽紅了，媽媽的願望也實現了。
可流星閃爍只是一瞬。出道前幾年，鄭爽拒絕吻戲，幾乎只跟男友張翰拍戲。分手後更是放飛自我，不瘋魔不鄭爽。
漸漸地，她不再是惹人憐愛的小爽，而是那個「承認整容、在真人秀裏撕X、把前男友寫進書裏、直播間崩潰發脾氣」的瘋爽。
04
2009年，與流星雨同樣刷屏的還有《仙劍奇俠傳3》。
扮演唐雪見的楊冪，在這一年被評為「四小花旦」。她並不知道，兩年後的《宮鎖心玉》，才會真正讓自己大紅大紫。
不過，她的舍友張小斐就沒那麼幸運了。
從北影畢業的她，長了一張拍正劇的臉，沒有人脈和資源。她只能謹小慎微地跑劇組，低聲下氣地參加面試。無奈，當年市場追崇的是「偶像」。以至於業內有個製片人可以不客氣地對張小斐説：
“你的臉有問題”。
張小斐沒有放棄，也沒有坐以待斃。而是一邊轉行去藝術團當主持人，謀求生計。一邊繼續在影視行業摸爬滾打，爭取機會。
也恰恰是在藝術團期間，她認識了賈玲。
張小斐開始給賈玲的小品擔任助演，甚至上了春晚。可命運似乎並未眷顧她。人們只會隱約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卻喊不出她的名字。
終於有一次，張小斐拿到了一部劇的女三號，這可給姐妹倆樂夠嗆。然而當賈玲探班時，剛好碰上拍戲炸傷眼睛的張小斐被工作人員一頓臭罵。
當天，賈玲默默許下願望：
“小演員，命真賤，變成大腕吧！你離變成姐的偶像，只差一部戲了。”
05
2009年，引起眾聲喧譁的除了阿凡達，還有**《2012》**。
看完電影，有人感慨：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以前都是美國拯救世界，如今中國製造的諾亞方舟拯救了全人類。
當然，還有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世界末日到底會不會來。
這一年播出的**《愛情公寓》**給了我們答案。呂子喬説：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我們一樣穿着得體，這是一種人生態度。
當時，沒有人不想住進愛情公寓，它簡直是所有年輕人心中的青春烏托邦。畢竟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情侶入住，房租減半，水電全免，自帶酒吧”簡直是天方夜譚。
後來的我們才知道，公寓不僅有愛情，還可能會暴雷。
相比之下，同年播出的**《蝸居》**則更為赤裸現實。
同樣是白領，同樣是名校畢業，同樣以上海為背景。海萍和丈夫只能租住在逼仄的弄堂裏，漲工資的速度永遠湊不齊房子首付。海藻拋棄了好男人小貝，去給宋思明當了小三。
劇中人紛紛被慾望反噬、在道德中掙扎、在是非中迷惘的狀態。
06
2009年最後一天，圖書《小時代2》上市了。
郭敬明筆下的上海人，不會蝸居，也不屑於住公寓，而是可以在俯視外灘的大平層裏醒來。這裏紙醉金迷，充斥着拜金主義，歌頌着“有錢的人才值得擁有青春。”
這一年，躋身New Money的郭敬明，根本不會顧及Old Money的臉色，直截了當地發微博讚歎着自己的出版成績。
“全國最權威的開卷排行榜圖書銷量剛剛發佈了，我沒有拿到第一名……輸給六六老師的《蝸居》。《小時代2》只拿到了第二名……不過我還是很自豪！！因為這個成績只是全年最後一天上市的《小時代2》一天的銷量！！哈哈！！ ”
兩年前「抄襲案敗訴」事件，絲毫不會影響郭敬明賺錢，也不會影響他成為作協會員，更不會影響他在湯臣一品買大平層，在上海中心的中心斥巨資買下獨棟別墅。
那時候，郭敬明在文學領域的變現能力，連莫言都為之詫異：
“如果依靠寫作去買房子，現在真的是很難的事。靠寫作過上郭敬明的生活，全國估計也就只有郭敬明瞭。”
07
2009年，郭敬明成功將自己從「作家」變成「霸總」。
正在讀大二的李誕，正想着成為一名可以「寫詩」的「作家」。
少年在成名之前，似乎都要經歷一番困頓和歷練，李誕也不例外。
他憤世嫉俗，有寫不盡的表達欲。同時內心充滿理想，渴望從生活的泥潭中掙脱。為了和世俗抵抗，他幾乎把自己活成了李白的樣子。
深夜買醉，白天睡覺，醒了讀書。以及，在微博上寫段子。
這一年，他寫下自己的第一條微博是：“浪一浪。”
他有着清高的文學夢。曾不甘心地發問，“詩人這個行業是不是已經被取締了。”
他也曾嚮往做一個純粹的知識分子，只是難免要在理想和金錢之中做出選擇，難免思考自己寫段子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有一次朋友説：“我覺得微博上的人都好寂寞，因為他們寫的東西都是為了讓別人笑。”
李誕無法作答，幾年後他才寫道——開心點，人間不值得。
08
2009年，也可以稱之為「微博元年」。
這一年，微博誕生了。新浪、網易、騰訊相繼入場，資本之間激烈角逐，彼此不留情面。最終，新浪在這場廝殺中坐上了鐵王座。
可在「貼吧」面前，當年的「微博」不過是個弟弟。
7月16日上午10點，一個名為「賈君鵬，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的帖子開始了現象級傳播。
有媒體分析——“在這場網絡大狂歡的背後，難掩億萬網民內心深深的寂寞。綜其原因，既有魔獸世界遲遲不開服，但更多的是由於當代網民內心生活的空虛寂寞。”
空虛寂寞，不就是我們今天常掛在嘴邊的「喪」嘛。
博客、貼吧、微博，文章、短篇、70字內容……這是一個文字內容極為鼎盛發達的年代。
**也恰恰在這一年，一個叫bilibili的網站誕生了。**這個最初主打二次元動漫視頻的小眾文化，在當年不過是名不見經傳。
09
2009年，離開微博前身「飯否」的張一鳴，開始了自己的再次創業。
堅持「算法為王」的他，創造了房地產搜索軟件「九九房」。根據人們的喜好和習慣，推薦相關房屋。這種功能實在是高效，一舉拿下房產類應用第一名。
三年後，張一鳴創辦「字節跳動」，旗下產品「今日頭條」改變着人們的閲讀習慣。或許連張一鳴自己也沒想到，七年後的「抖音」，讓稱霸多年的文字領域出現式微，全民短視頻時代轟然開啓。
這一年，羅永浩的牛博網被關閉。
曾經集結了梁文道、韓寒等人的牛博網，是中文世界最活躍的博客論壇。網站的關閉，並未讓羅永浩一蹶不振，他盤算着一局大棋。面對暗流湧動的現實，他信奉理想主義，依舊吹着牛逼。
“折騰不息，創業不止。”
只是羅永浩並不知道，多年後自己引以為傲的錘子手機，將會被張一鳴的字節跳動收購。他也不知道，未來自己發聲的主場，是在一個叫抖音的平台上。
10
2009年，全民熱衷的還有**「偷菜」**文化。
一邊要偷別人的菜，一邊還防止自己的菜被偷走。多少上班族，要趁着領導不在時悄悄打開遊戲網頁。又有多少人會提前設好鬧鐘，在三更半夜起來把菜收走。
老闆們為了杜絕這一現象，展開了反攻，臨時組建了【反廬舍聯盟】。在那個成功學風靡的時代，敢如此赤裸聲稱員工是loser的人，太多了。
時代在變，可一切似乎又沒變。
多年後，「偷菜」變成了「摸魚」，「反廬舍」被美化為「996」。人們依舊在通過帶薪拉屎，帶薪難過等方式和資本進行抵抗。
甚至連清華大學都出了一門課，《摸魚學導論》。
11
2009年發生的一切，在今日逐漸有了迴響。
《不差錢》結束後，小瀋陽在後台向趙本山磕頭致謝。他知道，「成為明星」這事兒應該算是成了。可他不知道的是：本以為一切才開始，不曾想出道即巔峯。
正如前段時間他毫無波瀾地説，“小品我都放棄了”。
如果讓2009年的鄭爽，看到2021年的熱搜。估計再怎麼樣，她也不會説出那句——TMD，煩死了。
自從「悄悄代孕倆孩子，然後驚嚇到所有人」之後，鄭爽幾乎銷聲匿跡了。有人説她是一副好牌打爛，也有人將此歸咎於她的原生家庭。
可只有鄭爽自己明白：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賈玲或許也想不到，自己的人生賽道，已經從相聲變為小品，隨後那個紀念媽媽的小品，也被自己搬上了大熒幕。惡搞扮醜這些年，她憑藉《你好李煥英》的真誠打動觀眾，成為世界第一票房女導演。
而遭受無數次冷眼和委屈的張小斐，終於熬出頭了。她有了自己的代表作，和一個能讓所有人記住她的角色。
一直努力的人，最差的結果不過是大器晚成。
12
做錘子手機的那些年，是羅永浩在公眾視野最活躍的時刻。他對創業的衝動和執着，讓人無比懷念，熱血沸騰。
只是被理想俘虜的人，其實一直在追逐自己的厄運。直到他為了還債當上賣貨主播之後，這個中年男人的理想，終究向現實低下頭。
可他依舊值得太多人的掌聲。
這些年，郭敬明也沒閒着。
雖然自己的出版帝國開始傾塌，但這並不妨礙自己當了導演，拍了電影，上着綜藝，發着S卡。哪怕一直被罵，郭敬明依舊輸出着自己「金錢至上」的價值觀。在聲色犬馬的名利場，他步步為營，用資本和資源，祈求購買自己永遠得不到的名望和聲譽。
郭敬明是一個內心無比強大的人，連心直口快的李成儒都被他懟的體無完膚。畢竟對於詭辯家來説，他們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是錯的。
真的是這樣嗎？
直到2021年元旦，事情才有了答案。這一天，《圈裏圈外》作者莊羽成立了反剽竊基金，她等來了遲到多年的道歉。
13
十年前，李誕在《南方人物週刊》實習。
一次在走廊裏，他碰到了時任高級主筆的易立競。李誕謙虛走上前，熱情寒暄：“易老師好”。可對方並沒和他打招呼。
十年後，沒有搭理他的易立競，上了李誕的節目，吐槽眾人，也被李誕吐槽。
此時的李誕，也不再如2009年那般有着文化青年的清高和擰巴。成名的過程對他來説亦是與自我和解的過程。在文學和金錢之間，他傾向於後者，實現了自洽。
前段時間，《脱口秀大會》提詞器事件上了熱搜。
原來，嘉賓妙語連珠和毫不留情的吐槽，是對着提詞器説的。原來，唇槍舌戰、你來我往的Battle環節，也是預先排練的劇本，甚至會精確到語氣詞和標點符號。原來，幫許知遠的口碑翻身的「文化人吐槽」，是幕後編劇團隊集體創作的結晶。
挺意外的，卻也在意料之中。
畢竟，已經不用在名利圈《候場》的李誕，決不允許自己在舞台上《笑場》，更不允許自己的嘉賓《冷場》。
寫完這篇，恍惚間想起那個2009年。
雖是一樣的沙塵暴，卻是不一樣的城市。雖然看得是同一部《阿凡達》電影，身邊坐的卻是不同的人。
在漫天黃沙模糊的視線中，那個叫鄭爽的女孩還沒翻車，那個叫賈玲的女孩還特瘦，我們還都有美好的明天……
2009年，你過得怎麼樣？
如今的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