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香港月租1000的公屋是怎樣一種體驗?_風聞
香港体验官-香港体验官官方账号-每一个漂在香港的人,都是这座城市的体验官2021-04-01 11:16
香港土地問題一直都是民生熱點,不是每個人都買得起房子,所以很多香港人擠破腦袋都想住“公屋”。
公屋是香港政府興建的公共房屋,不能買賣只能租賃,租金相當便宜,1-2人的小單位,月租只要1000多;能容下3-4人的房間,月租也不到3000。
但問題是,不是人人都能住上,需要排隊輪候。
曾經有新聞報道,公屋平均輪候時間5.5年,有的人甚至要等幾十年。
圖源:香港經濟日報Topick
而我一介港漂,沒想到在機緣巧合下,有機會入住公屋,體驗了一番公屋生活。
起因是我們家的香港親戚十幾年前就通過政府的“居者有其屋,租者置其屋”的計劃,買下了當年被分配的公屋。
但去年因為疫情,我家親戚被長困在內地,乾脆打消了回港計劃,留在內地繼續“風流快活”。
這樣一來,長期居住的公屋空置出來了,剛好那陣子我租的房子也面臨到期,於是我就搬進公屋短住了一段時間。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親戚家配套齊全,基本上我只需要拎包入住。
港漂這些年,我也租過一兩套房子,但這裏給我的感覺就是特別不一樣,像是香港的另一個世界。
<雙塔式公屋天井>
圖源網絡,如侵權聯繫刪除
從進公屋大樓的門口開始,濃濃的生活氣息就鋪面而來。
沒有大堂的華麗吊燈,沒有豪華的大理石鋪磚,沒有舒適的消毒水和香水混雜的氣息,也沒有給你開門的門衞叔叔。
有的只是一排排冷清的不鏽鋼信箱,它們的擁擠程度暗示了公屋人口的密集程度。
這棟公屋屬於Y1字型的結構,每棟大樓一共有6部電梯,分別服務34層幾百個單位的住户,單字號,雙數層錯開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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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戚家曾經重新裝修過,裝潢傢俱比較新,單位屬於2人型舊式公屋,長方形的佈局,面積目測不到20平,一進門就能一覽無遺整間屋子,一眼到頭的感覺。
雖然面積小,但該有的還是應有盡有,有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感覺。
乾濕分離的洗手間👇
假牆分割出來的睡覺區域👇(空間小到只能稱之為睡覺區域,而不是房間)
能放下兩張沙發的小客廳,可以用來招呼朋友做客玩耍,偶爾打個邊爐也是完全OK的👇
還有現在很流行的開放式廚房👇
別看地方小,好歹我也是在這個廚房做出了不少大餐的!
可能是因為當時只有我一個人住,所以我感覺不算太擠,空間蠻充足,算得上舒適。
當然,住公屋也不是沒有bug。

值得吐槽的bug
首先,整間屋子只有一扇窗,是白天家裏的唯一光源。
另外由於面向問題,家裏的通風十分好,好到什麼程度呢?通常這邊打開大門,廁所門就會被強風吹到關起來。
最好笑的bug是,公屋規定窗外不能有外露設備,也就是裝空調只能裝一體式空調,但我家親戚非常聰明裝了分體式。
這意味着什麼?
那就是主機只能安放在衞生間裏面,機器的轟鳴聲,加上主機的狂熱節拍,夏天洗澡的時候,一瞬間彷彿置身電機房,分分鐘能讓你邊洗邊出汗。
説到衞生間,沒有最好笑,只有更好笑。
因為衞生間的窗是百葉窗,老舊到開關已經生鏽,基本打開了就無法關上,好死不死窗下就是馬桶,要是碰上下雨天,別問,問就是得撐着傘上廁所。

公屋的配套設施比較老舊,有很多設施甚至是你想不到為啥當初這麼設計,比如樓上的水管塞住了,喉管竟然在我家,裝修工人還要借我家來給樓上通渠。
又比如,老舊公屋的光纖上網,完全不尊重自由市場的原則,只能用hkt,沒法用中國移動,因為中國移動在我們這的線只有100M的速度……
再比如,曾試過家裏電總開關跳閘,找師傅上來修才發現,原來整棟樓總電閘還是50A每户,這個數還只是當年90年代的基本用量。
但現在呢?
人均一台洗衣機,電熱水器,還有各種各樣的小家電,對於跳閘這種事,我現在已經波瀾不驚了。
由於這棟樓是Y型設計,長長延伸的樓層走廊在白天只有自然光線,沒有燈照明的時候,總是令人瑟瑟發抖。
和走廊一樣,公屋的樓梯也是非常詭異的存在,可能是因為我從小看了不少港產片,總感覺下一個轉彎會有啥奇怪的事物在等着我。
住在7樓的我,上班繁忙時段基本上不了電梯,有時候電梯出故障,只剩下一架但所有單數層人士共用的時候,我還是得走樓梯和穿過走廊。
有人曾説,公屋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我媽也總是叮囑我鎖緊門睡覺。
我試過忽然有警察敲門説,樓道里有風化案發生,提醒讓大家出門小心。
但即便如此,每隔1-2個小時,看更還是會巡邏每一層的樓道,也會檢查電房等等。
在香港,還是十分安全的啦。

公屋的人情味
説了這麼多,最值得一提的是公屋的隔音措施,非常差。
以前租的房子,關上房門,兩耳一閉,外面發生了什麼基本上啥都不知道。
即使是住在隔壁的鄰居,也幾個月都見不着一面,不知道還有種自己獨霸一層的感覺。
而公屋就不同了,早上6點,住在走廊中間的那對夫妻要出門上班,關鐵閘和走路的聲音,清晰傳入正在睡夢中的我耳中;
早上10點,樓下賽馬會社區中心的社工要上來照顧獨居的奶奶,推拉藥箱的聲音分外明顯;
中午12點,隔壁wfh的小姑娘叫外賣,外賣員從出電梯口就開始嚷嚷“720外賣到”;
下午3點,保潔阿姨開始洗地,倒垃圾;
下午4點,對門的婆婆開始招呼樓上樓下來打麻將……
嗷,這該死的隔音,讓我把鄰居們的生活規律琢磨得透透徹徹。
另一邊走廊的媽媽,老是大聲罵自己的小孩。
於是小孩的哭聲和媽媽的嘶吼聲,此起彼伏,夾雜着對門的麻將聲,成為了我在家工作的交響樂。
剛搬進來的時候,對聲音敏感的我,感到難以忍受,但兩三個月下來,我竟然逐漸開始習慣,甚至從中找到了樂趣。
例如我們這層樓有一家人新養了狗狗,那位媽媽最近比較少罵孩子,因為疫情大家都少了來往打麻將。
很開心的是,儘管疫情嚴重,走廊盡頭的那對夫婦依然有班要上;每天社工敲門,奶奶都能準時開門。
這些細小的事情,換了個角度就變成了不一樣的日常温暖。
我們是住在隔壁和對面的鄰居呀,會相互問候“早晨”,“食左飯未”;
或者偶爾聽他們問起:“胡伯(我家親戚)最近無翻來既?(最近沒回來)你係佢邊位吖(你是他的哪位)?”
或者問我:“你最近甘夜翻既(你最近回來都挺晚)?”“阿妹,有無去拎口罩吖?(有沒有去拿口罩)”,如此一來,有被關心到,覺得好像有遠房親戚住在了這一層的感覺。
漸漸的,我開始習慣和大家打招呼,偶爾會寒暄,釋放出善意的同時也收穫了不少鄰居的好意。
最後,即便公屋有許多硬件設施的bug,但能住在這裏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畢竟在香港還有那麼多人輪候着公屋,甚至還有那麼多露宿街頭的人……
更何況,在香港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一方屬於自己的小天地,有落腳點,已實屬不易。
世事本無完美,在公屋的這段體驗也算得上是我非常寶貴的經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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