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臭“共享經濟”,很有必要_風聞
财经琦观-2021-04-02 22:04
在一個允許説謊的日子裏(4月1日),怪獸充電正式在納斯達克上市。
儘管盤中一度破發,但最後還是收在了8.54美元,微漲0.47%。
關於共享充電寶這件生意,此前我們已經詳細探討了它的生態處境和未來發展,今日不再重複。
可關於共享經濟這件事,我們倒可以閒聊一番。
01
共享充電寶是共享經濟的遺腹子。
這個事兒不能細想。
真從DNA上較真考究,這些活下來的“共享經濟”,沒有一個符合馬科斯·費爾遜和瓊·斯潘思給出的最初定義(1978年)。
這兩位教授認為:“共享經濟是一個由第三方創建的、以信息技術為基礎的市場平台。個體藉助這些平台,交換閒置物品,分享自己的知識、經驗。”
比如零幾年流行過一陣的沙發客,就很符合這個定義。
而共享單車、網約車以及共享充電寶等行業,都是以專營自營為主,跟閒置物品毫無關係,更談不上平台的概念。
這幾個打着共享經濟名頭的倖存兒們,怎麼看都更像是隔壁“租賃經濟”的種。
該怎麼理解所謂的“共享經濟”風口呢?
我認為,這來自於互聯網紅利的見頂,和整個行業未能停下的慣性。
移動互聯網成熟後,2011年至2016年,整個中國互聯網行業經歷了有史以來機會最密集的時代,幾乎每年都會湧現出一個歷史級的風口。
其中,圍繞着LBS(基於位置的服務),使得團購、本地生活,陌生人社交,O2O,網約車等一眾風口興起,繼而徹底改變了人們的生活。
但隨着時間來到2016年,舉目四望再無強風口時,共享單車便走進了投資圈的視線。
烈火烹油的氛圍使人無暇仔細考量其中風險或可行性,彼時的投資圈中,充斥着一大堆“雖然看不懂,但不上車就晚了”的故事。
而滴滴此前通過燒錢迅速培養一代用户習慣的成功經驗,也使得該戰場變得異常殘酷。
如今再來看共享單車的商業價值,彼時ofo和摩拜的互不相讓,其實是一場名不副實的高燒。
所有人都為了想象中的那座金礦搏殺着,殊不知地底下再無幾粒金沙。
在共享單車的刺激下,共享經濟被拉出來做了虎皮。
在新的包裝下,現代社會中所有能想到的“租賃生意”,又被拿出來全部掃了一遍。
共享雨傘、共享洗衣液、共享傢俱、共享牀鋪、共享板凳、共享籃球乃至共享充氣娃娃,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其中絕大多數都被時間所證偽,唯有一些真正填補了細分需求的微觀行業,以租賃經濟的補充形態,留存下來。
比如共享單車,在政府主導的有樁公共單車的基礎上,疊加了智能鎖+LBS+移動金融。
作為流量入口、本地生活服務抓手、移動大數據收集器的商業藍圖並未實現。
而就其實際發揮的作用來看,就是替政府承擔了相應的公共福利,但在過程中,浪費了大量的不必要的資源。
此外,不斷提價的壓力也表明了相關主體的難以為繼。
再比如共享充電寶,一方面滿足了新時代下的新需求(智能手機的電池特徵),另一方面運輸調運成本低廉、不涉及衞生倫理問題、安全隱患小等諸多問題的疊加,使得該行業可以存活。
但定性而言,這也是租賃經濟在新時代的再發展,與共享經濟可以説沒有一毛錢關係。
02
要我説,共享經濟就是互聯網行業的時代污點,是創投圈加媒體圈羣體癔症的後遺。
這麼説並不是翻舊賬要批判誰。
人都是有侷限性的,就像股市連漲了五年,在第五年有幾個能出手離場,空倉不投的?
狀況可以理解,但錯誤必須澄清。
尊重客觀歷史是我們這個民族的傳統美德,只有撕下共享經濟這塊裝點門面的破布,相關行業的發展才能有一個比較清晰的概念環境。
年輕的同事其實是很困惑的,有的想不明白共享經濟和公共汽車有什麼區別,開始以出現時間為界限,2010年後新成立的租賃企業,就是共享經濟,小時候就有的租賃模式,那就是傳統經濟。
有的則更可怕,張嘴就是“共享經濟是大勢所趨”,妥妥的拿來主義。
Wework、oyo包括眼下的共享充電寶,孫正義早就被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投研圈也早就不提共享大餅了,但二級市場的不少散户們依然買這個帳,企業們也樂得裝這個“先進標兵”。
之前寫過一個半成品,叫滴滴應該舉起反共享經濟的大旗。
其本身也是立足於這一邏輯。
網約車其實很早就發現自己跟上面那些不是一路貨色了。
整個出行租賃的蛋糕就已經大到吃不下,而無人駕駛智能出行的遠景,更是讓自己有成龍成鳳的巨大機遇。
因此,很早以前滴滴就不再提共享經濟這個詞了,但另一邊,由於“共享經濟”這個詞在部分人羣裏還有那麼些光環效應,滴滴自然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為了行業出頭恐怕是不可能的,但為了自己的長久發展,滴滴真的有必要仔細考慮一下。
因為除了概念誤導行業之外,共享經濟在某種程度上也給了相關企業鑽空子的間隙。
2019年9月11日,美國加州頒佈的AB5法案對“共享概念”發出了徹底打擊。
該法案規定,在共享出行和外賣領域,司機和配送人員提供服務,但並不從平台獲取報酬,這類商業模式冠以“共享”之名,但應該被定義為“零工經濟”(gig economy)。
AB5法案要求“零工經濟”的公司將合同工按照正式員工對待,提供最低時薪保護,以及工傷、健康保險、帶薪病假等員工福利。
這是什麼?
這是被困在算法裏的外賣小哥,滴滴司機。
在企業管理,尤其是新興企業方面,中國過去更願意採取“小政府大社會”的方式,充分發揮出市場、社會組織的自我調節能力。
但隨着增速放緩,資源的再分配逐漸成為整個社會所關注的重心,勞動密集型互聯網企業必將受到越來越大的關注。
咬文嚼字從來都不是我們的風格。
但應該成為相關企業的機會。
第一份投名狀,可以從搞臭共享經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