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潘金蓮”——閒話“貼標籤”_風聞

經常看到有人説“貼標籤”的問題，而且往往持批評態度。簡單粗暴的“貼標籤”的確很討厭。它妨礙了我們接近真相，既錯看了世界，也誤導了自己…儘管如此，我還是想提醒：“標籤”問題也許還可以中性的看。

“標籤”、“貼標籤”現象其實無處不在，如：法國人很 浪漫，在西方人眼中似乎中國人都 會功夫；而美國人比較 自大，且 性趣 盎然…還有 河南人 騙子多，上海人 精明，上海女人精打細算，嗯，好像還有點 吳儂軟語，温柔可人…不過女性好像都有點 購物狂……當然常見的還有“XX粉”、“XX癖”、“XX黨”、“XX迷”等等……反正每個人恐怕都難免給他物、他事或他人”貼標籤”，或“被貼標籤”。你看，不僅當年劉備跟孫權有 南人舟北人馬 的段子，今天的特朗普不也稱拜登為 瞌睡喬？……

但“標籤”氾濫或綿綿不絕的原因並不複雜，顯然它跟大腦的某些運行機制有關。大腦似乎硬要給“貼標籤”的思維、行為賦予某種合法性——

你看，隔壁那家熟食店明明滷雞、燒鵝、海白菜、油酥花生米等等啥都賣，可它偏偏取名王鴨子、張燒雞或朱耳朵。你説可笑不？荒唐嘛……然而轉念一想，如果不“貼標籤”更不好辦，大腦的記憶機制會受影響，運行效率會大打折扣。“貼標籤”——先給事物取名個字，進行初步的分類，不論準確、貼切與否，首先方便信息的存取嘛……

我相信，“貼標籤”的想法、做法從人變成人起就開始了，它似乎是語言產生之後大腦內部出現的一種基本的、甚至是必然的操作，一種結繩記事的升級版…廣義地説，取名字不也有同樣的意思？所謂大號小名、QQ簽名、網絡暱稱等等不也是一種“標籤”？

不難發現在日常生活與工作中，人們還經常有意識地“貼標籤”。如在營銷、廣告宣傳中，“貼標籤”其實是一種普遍追求的效果或者或目標。只要能夠讓消費者記住，讓受眾印象深刻，“無中生有”地“貼標籤”又算啥？……

你看那些明星。男：英俊，女：漂亮，但僅僅一個“標籤”哪裏夠用？豈不太過單調？如何區分彼此？怎麼彰顯個性呢？乾脆——再加貼“標籤”。於是，英俊 之外不妨再加上 陽光，或 陽剛、男人味 或 書卷氣…漂亮 不妨再加上 知性，或 機靈，或 温婉，或 嫵媚，或 潑辣，或 中性等等……

例如（以《天龍八部》出名的）女星劉濤該貼些啥“標籤”？俠氣 中藏着 温柔？柔 中帶 剛？或温柔 中帶一點 堅韌、大氣？捍衞家庭的現代女俠？或忠於愛情的模範？…反正，劉濤多半不會出演 乖乖女、小可愛 的，甚至不論在熒幕上還是熒幕下……你以為呢？

反正，“標籤”貼得好就算 真心粉，貼得不好就叫 XX 黑；自己貼的叫 人設，而別人貼的…貼得不好、不準確的才叫“亂貼標籤”嘛……

的確，有些“標籤”聽着就不舒服，如： 渣、騷、腐、宅 或 屌絲、舔狗、油膩、XX婊……

但也有些“標籤”又讓人浮想聯翩，如： 傻白甜 與 高富帥 、高大上 與 假大空……

還有些“標籤”讓人疑惑不解，如：何謂 飄？何謂 虛？何謂 精緻的 裝逼？……

有些“標籤”還關乎個人未來，如 自行車上笑 與 寶馬車上哭；有些甚至關乎社會前行的大方向，如 真善美 與 假惡醜…還有些“標籤”則記錄了某些社會羣體波瀾起伏的歷史軌跡。你看 知識份子：從 讀書人 變成 臭老九，又從 臭老九 變成 工人階級的一部分，現在其中一些人又蜕變成墮落天使——成為討厭的 公知 或 可恥的 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很正常地，“標籤”之間也經常衝突、打仗。如：你説司馬懿聰明睿智，他又給貼上陰險狡詐；諸葛亮近乎 智慧加忠誠 的典範，魯迅卻説他 近乎妖…又如最近武漢的一個方老太婆 變成了 老妖婆、現代漢奸、賣國賊，然而同時另一些人給她的“標籤”頭銜又很光鮮，反正不堪入目，這裏就不提了…反正讓我聯想起： 委員長 與 蔣光頭……對了，這 光頭委員長 後來又變成 常凱申——學術界的一個大 梗…而所謂 梗 好像本身也是一種“標籤”？……

…還有呢。俗話説，情人眼裏出西施——這 西施 不也算是個“標籤”？豆腐西施、西施豆腐、排檔西施、眼鏡西施 …很多人覺得老套，畢竟已説了兩千年。於是“情人西施”又進行“標籤”的換代、升級：甜心、honey、darling、小白兔、小傻瓜、baby…看，“標籤”也可以甜蜜……

…什麼？我？呃…我的夢中情人比我小很多，算忘年交，但我不準備稱她 蘿莉 或 小甜心，而是叫她：潘—金—蓮——既古典，又性感，還大氣。你以為是個 美女 就配得上、當得起？……

反正，各種“標籤”滿天飛。“貼得好”就叫特色、貼切、風趣幽默、絕妙好辭、神來之筆、畫龍點睛…“貼不好”就叫吹捧、偏見、以偏概全、張冠李戴、別有用心…或 污衊、歧視、扣帽子、打棍子，或 博眼球、標題黨…人世間各種“標籤”的交流互換，如同武林高手隔空比武，又像民間常人互換名片…恰似江河，從古代流到現在；宛如浮雲，從今天飄向未來……

無數人夢想功成名就，不管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無論 善良加勤勞、機智加勇氣 還是 狠毒加狡詐、無所不用其極…説到底不就是想“活成一個標籤”？……

…總之“標籤”問題其實難免。關鍵無非是要避免 先入為主、以偏概全 或 白馬非馬、張冠李戴等等…過於簡單的“貼標籤”、“亂貼標籤”，如同小廣告、隨意張貼的牛皮癬，無助於有效溝通，污染了心靈環境，不利於社會和諧，當然必須高度警惕。而且在提防他人的同時也別忘了提防自己——有些“標籤”會讓人誤入歧途，忘了“我是誰”，不能正確地“認識你自己”……

但話説回來，從中性的角度看，“標籤”貼對了，或升級換代準確了，無疑也是好處多多、意義非凡。因為那意味着個人的認識與境界的提高，甚至是整個社會的文明進步……諸君以為然否？

額…話説回來…我這作文題目本身好像也有點標題黨、“貼標籤”的意思。妥否？…或者乾脆換個説法，就叫——“活成一個標籤”？……

附言：哲學打假，思想救國——尋哲學寫作 同道中人，互批互改，互吹互捧，交流思想，跳動字節，激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