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談巨人:折翼的自由,暗黑的烏托邦_風聞
合川老农民norlanseed-亚琛工业大学车辆工程与运输专业硕士-嘿嘿嘿,戏雕!2021-04-14 12:39
前幾天在風聞裏寫了一篇關於進擊巨人139話完結的感想,反響強烈。不過就我個人來説,對於這次巨人的爛尾仍然是意猶未盡。
特別是日本政府宣佈將福島核電站廢水全數排入大海之後,這種對於島國某些奇葩思想的批判之魂就更加熊熊燃燒了起來。
之前的文章並沒有從巨人故事本身去批判諫山創的問題,總給人一種站在道德高地隨地大小便的錯覺。畢竟也有不少人認為巨人的結局展現的是諫山創心中的殘酷世界,涉及到人性、政治、民族各個高度,不是我們這些心懷中式俠氣的人單純而幼稚地指指點點就可以迴避的。
殘酷的世界觀看多了,似乎像哆啦A夢那樣高呼着“日本戰敗了”,且為了拯救一隻大象就拼盡全力的美好圖景都被視為了幼稚天真。
我很長一段時間也深受這種島國世界觀所影響,認為世界是混沌的、殘酷的,正義都是扯淡的。就像魔獸世界4.3裏暮光審判五人本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所説的那樣:there is no light,no dark,only power!/這世上沒有光明與黑暗,只有力量"。
不得不承認,這種力量即正義的中二台詞説起來實在是帶感,給人滿滿一股終於可以放棄思考,臉滾鍵盤一擼到底的愜意。然後隨着最起碼的良知善惡的立場的崩壞,要麼你被萬能的耶穌基督帶走,要麼就跟着海外某些邪教一起高呼打到xxx。一套完美的洗腦入教流程行雲流水,毫不做作。
只不過這種中二情節,這種對於世界的殘酷認知對我們人類作為一個整體去應對全球問題時,有什麼積極作用嗎?我相信即將被日本政府不負責任地排入大海的核廢水已經説明了問題。
當然我在這裏不是單純地想搞道德譴責,因為這很沒必要。要徹底批判一樣東西,不切換到其本位,不深入到其底層邏輯,不把刀插深一點,那是一點都不愜意的。
先拋開這種以虛無主義在洗腦和輿論戰中的效果,單從虛無主義的形成本身去剖析它都難免會發現其荒誕性。
那接下來,我們就以巨人為樣本,一點一點地解構一下這種被刻意營造出的“殘酷世界觀”的荒誕之處。
1. 地鳴滅世,低配版的零之鎮魂曲
艾倫發動地鳴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艾族人的自由吧,是為了艾族人不再被島外的馬來所侵略,是為了給他們換來永久的和平。
以戰止戰,這看上去的確是偉大的情懷。
然而,效果達到了嗎?
艾倫想把所有的罪惡都攬在自己身上,復刻一波魯路修的零之鎮魂曲。但無論從過程還是結果來説都遠不及零之鎮魂曲的萬分之一。
問題就出在地鳴消滅了八成的人類,這種消滅過於殘酷,但又不徹底。殘酷孕育了更為劇烈的仇恨,而不徹底就使得活下來的馬來人勢必會與艾爾迪亞人世世代代為仇。
畢竟這地鳴是從你艾爾迪亞的城牆裏跑出來的,而馬來又世世代代將艾爾迪亞人作為異教徒一般去宣傳。那麼從異教徒領地湧出來的滅世大招消滅了我80%的馬來人口,這還不跟你聖戰到底?
説實話,這也是諫山創最可笑的地方。在這裏我們不必去談尤彌爾那跨越兩千年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徵,也不必去談艾倫跟三笠的結尾CP如何牽強。一個以和平為目的而採取的滅世計劃,其效果卻與和平本身背道相馳。
和平的本質是向生而不是向死。你艾倫一波中二操作,把自己弄死了,把艾爾迪亞人與馬來人帶入了無盡仇恨的循環。好一個大結局的世界,盡入死門。
反觀魯路修,他跟朱雀之間一波巧妙配合,盤活了所有人,甚至疑似借用CC的不死之力給自己也留了一道生門。誰是老謀深算的計劃通,誰是腦殼沒長醒的中二少年,這一目瞭然。
因為艾倫的作,所以艾爾迪亞人與馬來人之間的仇恨永遠都無法消弭。所謂的和平救世就更無從説起,頂多是給阿爾敏換來了一張馬來綠卡罷了。
最諷刺的是,上述情況甚至直接被諫山創畫到結尾裏。艾爾迪亞人被耶格爾派綁架,全民皆兵,馬來人也準備着下一場復仇之戰。似乎諫山創在最後也完全無視了艾倫這個角色的崩壞,反而是將他獻祭,作為渲染其唯心主義色彩濃烈的宿命論的最佳祭品。
沒錯,我説艾倫是個祭品。一個被作者真正獻祭掉的有血有肉的角色。畢竟宿命論才是諫山創真正想在巨人中表達的主旨。
從初代之王奴役征服他族開始,這種殘酷的宿命輪迴就像數不清的屍蟲般,從尤彌爾的屍體上蔓延開來。即便是穿越了兩千年的時間線,亦或是打破巨人之力的束縛再往後,人類依然會在無盡的戰爭中苟延殘喘。
輪迴,戰爭,人性,殘酷巴拉巴拉。全是日漫暗黑系漫畫的老兒科。説實話,作為一名被愛的戰士虛淵玄長年滋潤的戲雕客,學姐的腦袋,主任的綠帽,沙耶的微笑,在下什麼沒見過?真會被你創哥這刻意營造出來的殘酷給震懾到?
實際上,我不反對錶現殘酷。因為殘酷本身也算是混沌世界中多元的一面。但作為劇本中表現出的殘酷,其邏輯應該是能夠自洽的。並且當我們把這種殘酷類比到現實中時,應該考慮其世界觀所建立的世界模型的寫實度。
我們先説第一點吧。巨人的殘酷在前三季都是很渾然天成的。牆內的人類被牆外不知名的巨人襲擊,家園被毀,親人被踐踏。在大多數人都意志消沉的時候,調查兵團橫空出世,對着來犯家園之敵奮力拼殺,獻出自己的心臟。
在這個框架下的殘酷,是對於巨人與人類力量懸殊的真實寫照。反而能夠很好地襯托出調查兵團的英勇。就像埃爾文團長帶領新兵衝鋒以致全軍覆沒,只為兵長換來砍猴的時機一樣,人們為了迎向光明與美好的勝利而赴死,這種悲壯是可以打動人的。

然而從第四季開始,特別是地鳴滅世開始展現出的殘酷卻顯得非常的刻意為之。首先是地鳴的必要性,這點我在上一節已經質疑過。如果真是艾倫不得已而為之,這種以戰止戰的方式尚能換來人們的些許理解。
這種理解就像我們對於《天之痕》中,宇文拓為了阻止赤貫星割裂神州結界,而不得不製造萬靈血來通天一樣。當角色在其故事框架中沒有更好的選擇時,這種類似於電車難題的選項即便觀感不好,但從邏輯上還能讓人接受。

可惜艾倫所做出的選擇,就其目的而言,還真的就是一個最糟糕的選項。至少吉克讓艾爾迪亞人絕育的方案也稍微比這個靠譜點,雖然對艾族人很不人道,但好歹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圍繞地鳴的操作空間其實是很大的,如果是為了謀求和平,就應該完成以下兩個點:
1)將艾倫塑造成馬來與艾爾迪亞共同的敵人
2)必須保證艾倫對馬來採取的任何行為都不會被牽扯到艾爾迪亞人身上
艾倫滅世的本意是吸引仇恨,但吸引仇恨卻沒有做到如何與艾爾迪亞人脱鈎。這點,魯路修表示還得向他多學學。
零之鎮魂曲發動之前,魯殿通過對11區人與不列顛尼亞人的無區別暴政來擺脱了自己獨有的民族國家立場。使之成為全世界的敵人。由此宣佈獨裁,大家自然不會把魯路修的行為與11區聯繫在一起,反而會認為這是一個連自己人都背叛了的瘋子。同時,魯路修還巧妙地利用了世界人民對於Zero這個角色的信任,讓朱雀扮演Zero將自己殺死。
實際上,將自身與Zero分離是最關鍵也最可信的一步棋。
Zero在大家眼裏本身就是一個反抗暴政的俠客化身,讓Zero親自殺死魯路修,就是要告訴世人:“管你是不列顛尼亞還是魯路修,只要是暴政我就會天降正義”。這招對於安定人心的效果,不可謂不高。
作為一位看穿兩千年時間線的計劃通,艾倫考慮到魯路修這麼細緻了嗎?顯然沒有。這也就使得巨人所營造出的滅世殘酷有着邏輯上的缺陷,即:戰略目標與計劃本身導致的結果背道相馳,明明有更好的方案卻棄之不用。
基於此,作者在139話中借阿爾敏之口所説的那句:“謝謝你為我們成為了一個劊子手”就顯得格外刺耳。整個巨人故事裏,最有悲憫蒼生之情懷,也被成為調查兵團智力天花板的阿爾敏竟然能對一個如此愚蠢的地鳴滅世計劃發出這樣由衷的感激之情。這讓放棄救活埃爾文團長的兵長情何以堪?
敢情兵團智囊就只會打嘴炮?
2. “弒母情節”---畫蛇添足的極致
艾倫母親的死可以説是推動巨人前三季的核心悲劇力量。正是因為母親死於巨人之手,才造就了一個要把巨人全部消滅幹盡的艾倫。
實際上,從劇本創作角度來説,艾倫母親的死,是千千萬萬慘死在巨人蹂躪下無辜生命的縮影。由於其作為主角母親的分量,使得這樣的一個劇情奠定了巨人“反抗殘酷命運”的積極向上的基調。
我相信這種不屈服於命運與殘酷的精神,其實就是巨人打動大多數讀者之所在。更何況,諫山創還給艾倫母親加了一記重重的回憶殺,面對調查兵團前團長,她説出了那句令觀眾動容的,特別是對當下受困於應試教育內卷化的中國小孩所動容的:“他降生於這個世界,就足夠偉大”的心靈雞湯。這無疑反襯了艾倫母親之死的悲情。
畢竟,這樣一位温柔又充滿智慧的女性,怎麼就被你個SB巨人給吃了呢,砍回去,都給老子砍回去!
人物塑造到這裏,可以説諫山創十足的成功。一面是巨人對於無辜生命的殘酷踐踏,一面是像艾倫母親這樣在殘酷的世界中依然滿懷希望的微光,這是因為有這樣的反差,才締造了“進擊巨人”這股抗爭命運,獲取自由的精神的正義性,而這種精神在故事中就具象化為調查兵團那面“自由之翼”的旗幟。
可以説,巨人前三季度的成功,其情感基調在於此,艾倫這個角色的情感基調也是從母親身上迸發出來的。
然而諫山創鋪就了這樣飽滿的情感,但卻又親手毀掉了它。
黑化艾倫的性格本身尚可接受,畢竟一個能同時看到過去與未來的人,腦子混亂是可以理解的。弒母的情節雖然可以作為混亂之極致的一種具現,但從劇本創作的角度來説,卻對於前三季的情感線索具有極強為可怕的顛覆性和破壞性。
從劇本創作的角度來説,這本來是應該極力避免的,就算是為了表現艾倫的思想混亂,也應該考慮到前面鋪就的情感基調。或者説,艾倫弒母對於整個故事的走向是沒有什麼重大意義的,既不能起到神之轉折的效果,也不能引發巨人的主題昇華。
在如此沒有“戰略收益”的雞肋點上,諫山創為了表現作者內心的崩壞,還就真這麼固執地做了。這就像《妖貓傳》中那個本來不必被殺害的無辜宮女一樣,為了追求極致而忽略整體的協調性---這無外乎是日本人精於戰術卻疏於戰略的又一種具現。
其實我能夠看出來諫山創在這裏的心思,他的的確確是想彰顯宿命論的無奈。但對於宿命論的彰顯卻是以破壞進擊反抗殘酷命運的正義性為代價,這實在是過於短時的做法。
當然,也許這對於諫山創來説,他是既無心也無力的。這本身亦是我認為像創哥這樣的當代日漫作家鼠目寸光的地方。即,精於推理細節,微觀邏輯的構建,但缺乏對於劇本整體情感節奏的把握,以及對於宏大世界觀的塑造能力。
其實日漫中對於宿命論描述的作品非常多,近着有《小圓》、《石頭門》,遠有《寒蟬鳴泣之時》。宿命循環對於角色的折磨在這些作品中表現得並不比巨人淺薄。
就如石頭門中,兇真在不斷穿越的痛苦中最終大徹大悟,以中二之姿態,完成了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我兩個都要的成年人蜕變。這種對於兇真性格一頭一尾的迴環塑造,頗有返璞歸真的味道,也完美地將前後鋪墊的人物情感湧動串聯了起來。
任何故事的核心要素就在於對角色的塑造。無論巨人前三季度將角色塑造得多成功,這第四季的神操作最終毀了這些角色,徹底地,毫不留情地。
3.諫山創心中的殘酷世界---一個暗黑的烏托邦
殘酷是諫山創所塑造的世界的核心基調。
這種基調從初代王對尤彌爾的奴役就見雛形,然後是巨人之力殘酷的繼承方式,艾族人與馬來人之間的仇恨與殺戮。
當我們看到戴娜被注射髓液,踢下城牆時,這種殘酷深深地倒影在艾倫父親那張歇斯底里的臉上。
誠然,宿命論,殘酷世界,部分日漫萬年不變的基調。作為一個總是要面對各種自然災害的島國,日本人內心深處有一種天然的悲觀情結。而其對於至善的認知,恰恰是從這種極度悲觀的情緒中猛然生長出的一種反作用力。
因為悲得徹底,所以明媚起來也足夠美麗。櫻花美學由此誕生。
從破滅中誕生出美,不要什麼生生不息,只要這一念永恆的殘念。
如果説中國文化追求的是陰陽相濟,生生不息的大道,那日本文化追求的就是陰陽兩極劇烈轉化的那一個剎那。
這個剎那有着怒放的妖嬈,這個剎那有着洶湧的情感,這個剎那是轉瞬即逝,但美輪美奐的,一眼萬年,只此一刻。
明白了這一層,我們就能明白諫山創心中的宿命論到底該如何去演繹,也能明白巨人這樣的結局為何不能得到大多數中國觀眾的認可。實際上,連日本本土的一些讀者也未必能接受這種過於極端的劇情處理。
畢竟二戰就是櫻花美學在日本國家命運之上的真實演繹,戰後雖然右翼勢力在美國的庇佑下沒有得到徹底的清算,日本人中也還是有那麼些個反思戰爭的人。
打着自由人權為宣傳旗號的西方世界,自然是很難完全消化諫山創這種略帶極端情緒的“滅世行為”,這倒不是説由殖民主義立國的西方從良了,而是秩序本身需要和平與良善作為底色。
話説回來,諫山創在作品結尾刻意營造出的這種殘酷,真的有現實意義嗎?
在分析世界觀設定時,我們不妨將其視為一個模擬文明的模型。那麼玄幻作品中所表達出的人性的現實度,就受制於其世界設定的基礎模型的複雜度。
如何理解?當我們要在一部作品中模擬出符合當代國際社會該有的面貌時,我們至少需要建立一個與當代世界之地緣、幣緣這兩緣格局相近的國際政治模型。在這個基礎上,基於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之間多元而又複雜的利益糾葛才能深刻地反映出所謂人類文明大熔爐的繁盛。
我們所處的現實世界就是一個超複雜的世界模型。其中有百來個國家,有着幾十種地緣格局,還有着起碼三種潛在的幣緣格局。由此演繹出的人性波動,不可謂之不豐富,不可謂之不精彩。
那麼巨人的世界觀呈現出的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模型呢?
彼此為世仇,互為聖戰的艾爾迪亞人與馬來人。遙不可及的東洋人,神秘的高度技術發達國家還有被馬來奴役的中東國家。
而僅僅從巨人的故事來,這其實就是艾爾迪亞與馬來人之間的雙城記。而且這兩個國家之間還並非普通的地緣衝突,更有一層宗教衝突的意味在裏面。
宗教衝突和地緣衝突最大的區別在於目的不同。地緣衝突更多的是要獲取對方國土的資源,這種資源甚至包括人口資源。但宗教衝突卻意在消滅這個國家的一切,因為它的存在就是違背了神的意志。
這麼看來,巨人所構建的世界模型,更像一個天使與魔鬼的二元對立模型。這其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因此才塑造出了一種殘酷得不行的味道來。如果將這個模型中再加入一個第三方變量,或者更為複雜的多元變量時,諫山創所塑造出的這種殘酷還能演繹得那麼自然嗎?
道説,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二元對立並不複雜,也不多元,恰恰是一個理想化的文明博弈模型。
因此某些以巨人世界觀的博弈去對比現實世界博弈的人就應該認真想想了,在我們當下的世界放入艾爾迪亞與馬來這種慘烈對立的國際博弈心態會導致什麼?
事實證明:無論是像初代王那樣的殖民奴役,還是艾倫那樣的玉碎滅世,對於當下的人類文明演化都是無解的。這種無解的根源就在於世界模型的巨大差異。
諫山創殘念所向的這個殘酷世界,表面上看去非常震懾人心,但從底層邏輯來看,卻沒有任何現實基礎。
因為黑暗森林法則解決不了人類持續發展的問題,極端而又黑暗的幻想,到頭來比天真爛漫的理想鄉還要虛幻,成為了徹頭徹尾的“暗黑烏托邦”。
結語:人類命運共同體,當代真正的自由之翼
要解決藍星上多元文明共存的難題,就必須打破沿自西方殖民主義所塑造起來的“殘酷”世界觀,真正摸索出一條人類大同的偉大道路來。
就這兩點來看,《巨人》的崩壞與日本政府不負責任的排水行為就很玄妙地連接在了一起。
思想文化影響着人類的微觀決策,也影響着宏觀世界的大變化。
在此湧動中,我看到的是資本主義制度與善惡虛無思想的沆瀣一氣。
其中:
1)暗黑烏托邦的殘酷世界觀剝奪了人們對於良善世界鑄造的責任心與主體性,畢竟萬物皆虛,萬事皆允,那麼為了人類文明穩定和諧發展所需要的對於秩序和良善的遵從,就極容易被反向解讀為一種對於個體思想自由的放棄。
2)資本主義以犧牲生態效應等多重效應為代價,最大化地追求經濟效益。這就使得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金錢具有了超越人類良知的話語權。
於是乎,諫山創不會在乎黑暗烏托邦的荒誕性,畢竟賣漫畫的錢夠他開個温泉了。日本政府更不會考慮核廢水排入海洋之後對於人類的長遠危害,畢竟這對他們來説是最省錢的方法,而且,這不是東電的責任嗎?管我日本政府何時?
看到這裏,是不是覺得很荒誕呢?
但這也無比真實。新冠疫情下美利堅的放飛自我,福島核泄漏之後日本政府的不作為,這恰恰説明在面臨關乎到人類整體存亡的大問題時,資本主義模式,善惡虛無的價值觀都對此束手無策。
由此,從文明演化的角度來看,如果要實現全人類的協同,這種無法應對全球問題的制度和思潮,是不是就應該被邊緣化呢?
就像我在很早的一篇文章裏梳理過一個邏輯:
基於恆星系的有限壽命,人類最終需要攜手踏入星際移民時代。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必須集中全人類的力量,儘量減少內耗帶來的損失。同時為了保證人類在走向星際之前不至於被地球的環境變化所弄死,全人類攜手應對任何環境問題都是一種剛需。
在此基礎上,資本主義這種單方面追求經濟效益的模式,以及殖民主義所帶來的“初代王奴役尤彌爾”這種不平等的階級認知,對上述過程存在巨大的破壞力。為此,就必須徹底清算殖民主義原罪以及對於資本主義制度進行最大程度的邊緣化與控制。
這本身是我略帶情緒的一種推論,有點暴。但當日本政府決議將核廢水排入大海的那一刻,我卻發現這個暴論太有現實意義。
作為一名新手父親,我真不希望我的孩子面臨着像EVA裏面那樣的場景,對着一片赤色的海洋,反覆問我從前的海是什麼樣子。
自由之翼,何為自由?
諫山創深以為解開的枷鎖,到底真實嗎?還是説,那不過是一個由殖民主義與資本主義雙重糾纏的世界觀所塑造出假想敵?
創哥發現了宿命論的悲愴,卻不知道這種悲愴來自何物,這就是其最可悲的地方。
這就好像大和民族燃盡櫻花之絢爛去演繹出的破滅之美,但始終不敢於揭竿而起,去打破鷹醬給予的殖民主義的枷鎖。
自明治維新以來,日本深撼於西方工業文明帶來的強大與繁榮。循着他們的邏輯,也將殖民主義之根深埋於其文化土壤中。
於是乎,我們不難看到諫山創的世界觀裏會出現初代王對尤彌爾的奴役以及尤彌爾對初代王那斯德哥爾摩綜合徵般的病態的愛情。這像極了日本面對美國這個在其本土投下兩枚原子彈,並且任由美國大兵蹂躪其國民的奴隸主時,那又恨又怕,精神分裂的狀態。
自由之翼,何為自由?
對於失去了自由的日本人民來説,這個話題並不適合他們去探討。他們也的確需要像艾倫這樣朝着殘酷命運進擊的人,只可惜他們找錯了進擊的對象。
殖民主義是束縛全人類之惡,從哥倫布踏上美洲大陸那一刻起,自由的意義就已經被扭曲。
直到今天,身為中國人,當我們遙望金門對面那一灣淺淺的海峽時,仍然能看到殖民主義在中華民族身上留下的熾烈疤痕。
對於當代的人類來説,什麼樣的自由才最為深刻?什麼樣的自由才最為寶貴?什麼樣的自由才能讓人類更好地活下去?
這個問題值得我們深思。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在混沌的世界中,要看清未來,要自詡為光明的使者,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就此而言,我們也只是有幸生在一個能夠相對能自由去求索人類未來的國度罷了。
在這裏,我們有能力承擔起自身對於人類發展的責任,我們也有意願與全人類建立起一個真正和諧相處的命運共同體。這是源自我們文化中,以人為本,求天人合一的秉性。
雖然我們目前也在被那股混沌所侵蝕,但好歹,我們的文化之中還留着希望的種子,驅使我們前進。
打破被殖民主義、資本主義所塑造出的,殘酷世界觀,將我們從暗黑烏托邦的深邃束縛中解放出來,這也許,才是二十一世紀裏,屬於全人類最為深刻的自由之翼!
對於創哥的宿命論,我已經審美疲勞了,他心中的那面自由之翼的旗幟也已然失去了本來的顏色。
而屬於我們的自由之翼,又何時能夠高高揚起呢?
大道是生生不息的,只可惜人類一生太過於短暫,往往只能活在枯榮流轉的一個截面。由此絕望,悲傷,悔恨,甚至墮入宿命論的無盡黑暗中,並視之為深刻,這莫過於世間最大之悲哀。
共勉吧,中華兒女,無論這現實有多麼悲傷,請記住我們的使命---為這人間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