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姓權”一週年:Papi醬的明天還好嗎?_風聞
娱乐硬糖-娱乐硬糖官方账号-2021-04-16 17:04

作者|謝明宏
編輯|李春暉
笑死,打下這個題目的時候都覺得挺無事生非的。
人家Papi醬還是頭部網紅,左手運營Papitube孵化新人,右手演了電影《明天會好的》,需要你硬糖君擔心嗎?
或許是需要的。Papitube在MCN機構榜的排名從22掉到26名,簽約達人覆蓋粉絲數3.5億,聽着挺多,但和第一梯隊的差距越拉越大;《明天會好的》上映14天,票房僅3013.6萬,豆瓣5.3的評分也不大光鮮。

和2015-2016年橫空出世相比,2020-2021年的冠姓權事件後,這個集美貌智慧於一身的女子的商業價值和流量口碑都在縮水。
去年的5月10號,也就是母親節這天,Papi醬吐槽了下當媽的累,有女權博主轉發並評論“Papi醬生娃後變得好疲憊啊,但是孩子還是隨父姓”,顯然有意通過Papi醬這個網絡名人、獨立女性標杆來推出冠姓權問題。

但該微博並未引起太多反響,只有幾十個評論。直到大量微博營銷號轉發並質疑極端女權,力挺papi醬。5月11日,該事件登上微博熱搜,全面引爆。
總體來看,當時大的輿論風向是站Papi醬的:“孩子姓什麼是人家的事”,因為孩子隨父姓而母親被罵?沒這個道理,有違我國善良風俗。
但時間快過去一年,我們再回看“冠姓權”事件,Papi醬的這次危機公關和產後復出真的成功了嗎?

當時硬糖君就提到,Papi醬將不得不面對一部分人的心懷芥蒂。豆瓣、知乎上反覆討論Papi醬是否存在炒作行為及其對女權運動的影響。
這意味着中文世界最活躍的娛樂用户可能會更嚴格看待Papi醬日後的言行,而她們曾經可能也是Papi醬的忠實用户。埋下了這根刺,日後有一點點薄弱處,就要扎出來。
現在看來,冠姓權事件既是Papi醬在短視頻人設上的一次回聲反噬,也是2020年女權主義的中國式困境。特定的網絡事件“溢出”了原本歸屬的“圈域”,從而具有了更廣泛的社會意義。
一年前,人們忙着以Papi醬的孩子澆自己的價值塊壘。一年後,Papi醬仍在逐夢演藝圈,發出明天會不會變好的自問。
《明天會好的》,焦慮已滯銷
餘華在《兄弟》的後記裏寫:“一個西方人活四百年才能經歷這樣兩個天壤之別的時代,一箇中國人只需四十年就經歷了。”儘管《明天會好的》沒有餘華的高屋建瓴,但Papi醬飾演的蕭渝的確是個焦慮販賣者。

蕭渝,一個27歲的北漂女生,獨居有一隻貓咪。心懷編劇夢,期間10次搬家,最後彷彿一事無成,但仍然選擇再熬一年。不同於Papi醬的短視頻包袱,電影的情節都是讓人笑不出來的黑色幽默。
她和男朋友分手,對方讓她點兩杯飲料。結賬的時候,前男友冷冰冰的説:“你也掃一下吧。”沒有天長地久的愛意,甚至沒有保留體面的經濟。Papi醬的角色,既是一個北漂者,也是一個北漂觀察者。在地鐵上看到嚼着麪包哭泣的男生,她的內心獨白是:“我很想告訴他,有時候我也很想哭。”她的閨蜜覺得自己的27歲不應該是這樣的,Papi醬勸她一起重新開始,閨蜜卻覺得來不及了。

**沒有北漂片狗血的通病,但《明天會好的》販售的焦慮卻仍然難以打動人心。**首先,蕭渝的職業是一個編劇,這對朝九晚五的大多數北漂來説是個“異類”,不具有普遍共情效應;其次,電影以舉重若輕的態度去處理北漂青年的辛酸,實際上仍然是對困難的一種想象性解決。
男主季野第一次出現在鏡頭前,與蕭渝睡一張牀,是因為蕭渝出差時忘記了自己把房子出租然後提前回了北京。對於這種離奇牽強的邂逅,電影解釋説:“寂寞的人身上都有某種特殊的味道,讓我們在擦肩而過時認出了彼此,並相互擁抱取暖。”好吧,十幾年前的都市傷痛文學似乎確實是這樣的。
女孩碼字,夢想有一天寫的故事能拍成電影。男孩抱着吉他,哼唱着“無愛無愛,我們也學會悄悄地離開。”最後,有人看中了蕭渝的作品,季野也有了創作。他們輕飄飄地經歷了平凡的困難,然後又輕飄飄地獲得了成功。倉促的結局似乎只是為了告訴觀眾,生活還有希望。
“我現在27歲了,不會開車也沒有出過國,我也沒有護照,用的還是九塊九的唇膏。”《明天會好的》讓人詬病的點正在於,它試圖向人們兜售生活的焦慮,但又在歌頌庸常的生活和努力,最後又給你工業糖精般的安慰。

倒不是説正常倍速説話的Papi醬不搞笑了,而是蕭渝這個角色把她給困住了。她既不能像短視頻裏那樣放肆地抖機靈,也不能照搬綜藝裏的裝深沉。在進退維谷間,最會兜售焦慮的Papi醬的焦慮“滯銷”了。
冠姓權,獨立人設需迭代?
Papi醬對冠姓權事件的回應,其實還有商榷空間。當時女權主義者的心理活動是:作為獨立女性的你,就應該把冠姓權牢牢握在手中,不可便宜男性。否則,你就別標榜自己獨立,不要吃這種人設的紅利和流量。
這套邏輯的確有點江洋大盜的霸氣,操作方式也有碰瓷的嫌疑,但“美麗的誤會”也算是Papi醬自己造成的。參加《我家那閨女》時,Papi醬談到自己人生的排行榜:第一位永遠是自己,然後才是伴侶、孩子、父母。

節目的花字是“獨立女性人生最重要排行榜”,這些內容被搬運剪輯二次生產後,受眾當然會覺得這是獨立女性價值分享會,儘管Papi醬當時並不一定有強烈的捆綁意願。
在《拜託了冰箱》,她又透露自家的夫妻相處之道:夫妻雙方都有贍養、陪伴父母的義務和責任。所以每年過年時,她和老胡從不糾結,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以致於至今雙方父母都還沒見過面。

分析她的短視頻主題,也可以發現兩性情感和價值觀類要遠多於職場、時事熱點類。“男性生存法則第一彈”、“談戀愛就像劇本殺”、“七夕跟女生開房,先搞懂這些問題”、“合格的現代女性是什麼樣的”。某種程度上,女性話題本就是Papi醬短視頻創作的富礦和財富密碼。
在飛瓜數據、星圖等國內短視頻生態服務平台,對Papi醬抖音粉絲用户畫像統計中,她的女性粉絲超過了五分之三,女學生、白領和主婦是核心羣體。其中90後和00後又佔了大頭,正是處於求學和初入職場的懵懂階段,對於Papi醬輸出的愛情觀、家庭觀、事業觀有很高的認可度。
而從城市分佈來看,北上廣深四大一線城市是Papi醬粉絲的主要聚集地。這些區域的生活水平和人均收入較高,人們普遍對前衞觀念接受快,容易被灌輸新鮮的價值觀念。
以產品思維來看,Papi醬的冷處理顯然得罪了原本受眾。在核心粉絲羣最期待她發聲的時候,她選擇隱匿在風波之後。當7個月後,她帶着説唱《I’m Back》迴歸時,她已經在嘗試轉型成為職場媽媽。

在吐槽了一波自己身材走樣,孩子花錢讓家庭開支爆表後,新手媽媽還植入了美國玩具費雪的廣告視頻。她毫不掩飾自己的落伍,在同事喊出“磊磊子,跟我們一起撈五條人”時,她露出了招牌懵圈震驚臉。
4月初,鳳凰網《非常道》採訪了Papi醬,她説:“我覺得結了婚其實還好,我覺得有了孩子之後是,我是真的會思考這個問題,我到底還是不是獨立女性。”主持人問她思考結果,她的回答斬釘截鐵:“我當然是獨立女性了。”這句話早一年説,可能不會是如今無人關注的結果。

Papitube,大網紅羽翼下的小網紅們
當Papi醬明確將自己定義為“獨立女性”時,人們早就覺得她的人設破產了。或許就連她自己也很搖擺不定:是繼續開發職場媽媽的新人設,還是撿起已經玩壞了的獨立女性?
去年9月8日的澄清視頻《關於幾個月前網絡風波的正式説明》中,Papi醬解釋當時不回應是因為剛生產兩個月,沒有精力。置頂視頻懟槓精也是早就置頂了,並非有所暗示。而在她迴歸後,確實對敏感話題創作有意迴避。
2021年至今,Papi醬在抖音更新了14個作品,**唯一破百萬讚的是“被高粱飴洗腦了的我”——一個典型的抖音流行跟風作品。**14個作品中,過年系列佔了4個,女性價值類1個都沒有。如果在生子前就關注了Papi醬,會發現以前她的每一部作品都讓人拍案稱奇,生子後確實很難在看到她的持續性產出了。

但內容生產本就如此,誰人又能常年高效輸出?經營自己的MCN Papitube似乎是很好退路。2016年Papi醬爆紅時,就和同學楊銘創辦了Papitube。一年後,Papitube獲得了泰洋川禾的A輪投資,負責短視頻創作和自媒體服務。
Papitube很早進入短視頻網紅領域,然而5年過去,Papitube不但沒有發展成獨角獸,反而被美ONE、遙望網絡、無憂傳媒、古麥嘉禾等給圍追堵截了。
而在Papitube的簽約網紅中,Papi醬的3243萬抖音粉絲仍是公司最多的;第二名是1690萬的玲爺,第三名是1277萬的爆胎草莓粥,第四名是1265萬的河馬君,第五名是1196萬的無敵灝克。

除了王藍莓、鍋蓋、網不紅萌叔外,其餘全是粉絲小於千萬的中腰部網紅。唐馬鹿走女裝搞笑路線,至今粉絲未破百萬。他在Papi醬的視頻裏出場次數極多,有趣程度也不比Papi醬差(近期模仿易立競),但就是無法從主號引流漲粉。
大網紅培養不出新的大網紅。爆胎草莓粥雖然有千萬+粉絲,但其內容仍然沒有找到穩定模式。一會兒和鍋蓋合拍去模仿漫雪,一會兒跟河馬君合拍逗弄媽媽,聯動來聯動去自己的特色也磨沒了。

Papi醬走紅有一套明確的方法論,最核心的是KOL的價值輸出。而Papitube雖然在工業化生產下量體裁衣,卻失去了意見領袖的能力。無論是河馬君還是網不紅萌叔,都沒有一套足夠洗腦的價值觀,只剩下碎片化的好笑和整蠱。
不過從Papi醬的滑落曲線來看,沒有固定價值輸出也是一種風險規避。如果受眾只是從你身上汲取幽默,而不是堅固的情感依託,那麼就不會把你拉進類似冠姓權的輿論旋渦。
電影不好看,也許和主演沒關係。公司不繁榮,也不能怪老闆不努力。Papi醬被冠姓權拖累,也不是因為她不夠獨立。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可能姜逸磊都沒想好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