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政治化忽略常識！美CDC終於承認科學家們尖叫了九個月的事實_風聞

來源：大西洋月刊

【編者按】

直到近日，美國CDC才終於承認，新冠病毒絕大多數通過空氣傳播，而不是通過物體表面傳播。在此之前，全美各地的人們都在遵從着官方的指導，過分關注對日常接觸的物體表面的清潔消毒，而分散了本應集中於防止密閉空間空氣傳播的注意力和資源；與此同時，許多科學家和評論家一直在對此提出質疑。《大西洋》月刊的特約撰稿人德里克·湯普森就是這些“尖叫了9個月”的人之一，他將這種過度的、戲劇化的對物體表面的深度清潔稱為“衞生劇場”。

原標題：****【深度清潔並不是無受害者的犯罪】

CDC終於説出了科學家們尖叫了幾個月的事情：新冠病毒絕大多數通過空氣傳播，而不是通過物體表面傳播。

作者：德里克·湯普森（Derek Thompson）

上週，疾病預防控制中心（CDC）承認了一個我們許多人已經説了近九個月的事實：關於清潔物體表面以防止通過觸摸傳播新冠病毒——這是純粹的“衞生戲劇”（hygiene theater）。

“根據現有的流行病學數據和環境傳播因素的研究，”CDC得出結論，“（物體）表面傳播不是SARS-CoV-2傳播的主要途徑，風險被認為是低的。”換句話説，你可以收起那些漂白劑，取消你的亞馬遜消毒濕巾定時訂購，停止用高科技抗菌劑轟擊教室地板、餐廳餐桌和火車座位的每一平方英寸了。新冠病毒是通過空氣傳播的：它通過微小的氣溶膠液滴傳播，在不通風的空間裏，這些氣溶膠液滴會在空氣中停留。觸摸物體表面並沒有太多的風險，更多的人應該這樣説，非常響亮地説出來。

從夏天開始，我就一直在寫我們對物體表面衞生的錯位的迷戀。像許多人一樣，我在疫情的最初幾個月裏，把蘋果和胡蘿蔔浸泡在肥皂水裏。那是在我在醫學雜誌《柳葉刀》上讀到一篇有説服力的文章之前，那篇文章是羅格斯新澤西醫學院（Rutgers New Jersey Medical School）微生物學教授伊曼紐爾·戈德曼（Emanuel Goldman）寫的。“污染物（fomites）傳播新冠病毒的風險被誇大了” （在醫學術語中，fomites是指可以傳播感染性病原體的物體和表面)。這一觀點與廣大科學界的傳統智慧背道而馳，戈德曼告訴我，有幾家期刊拒絕了他的文章。但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質疑。我的同事Zeynep Tufekci等作家和科羅拉多大學博爾德分校的氣溶膠科學家Jose-Luis Jimenez等研究人員，也直言不諱地堅持認為，我們需要關注的是通風而不是物體表面，關注窗户而不是Windex（消毒液）。他們被否定了，不僅被推特上和電視上的大嘴巴們否定了，而且被其他那些固執地堅持着對病毒傳播的過時觀點的科學家們否定了。

週末，我採訪了戈德曼，問他被世界上最著名的公共衞生組織平反的感覺如何。“從個人層面來説，我感覺很好，”他説。“但我有點納悶，為什麼他們花了這麼長時間（才認識到這一點）。科學機構有太多的惰性。”

這些天，戈德曼正在將他對污染物體表面恐懼的討伐從新冠擴展到其他疾病。一貫的説法是，如果你接觸到一個病人接觸過的物體表面，然後你觸摸你的眼睛或嘴唇，你就會被感染。雖然戈德曼承認許多疾病，特別是細菌性疾病，很容易通過物體表面傳播，但他現在懷疑大多數呼吸道病毒主要通過空氣傳播，就像SARS-CoV-2一樣。

“對於大多數呼吸道病毒，污染物體表面傳播的證據看起來相當薄弱，”戈德曼説。“除了RSV（呼吸道合胞病毒）之外，很少有其他呼吸道病毒被確鑿地證明了會通過污染物體表面傳播。”例如，作為世界上最常見的病毒之一、也是普通感冒的主要原因的鼻病毒（rhinovirus），可能絕大多數是通過氣溶膠傳播的。流感可能也是如此。許多表明呼吸道病毒通過物體表面傳播的實驗，都是通過研究不切實際的大量病毒，使用不切實際的理想（寒冷、乾燥和黑暗）的生存條件，來堆砌條件的。根據我們對SARS-CoV-2的經驗，這些可能不是值得信賴的研究。

與新冠病毒不同的是，“衞生劇場”在美國各地的物體表面上非常活躍。交通當局仍在把地鐵車廂撤出運行，用電力擦拭車廂牆壁。棒球公園還在禁止現金支付，以保護球迷免受細菌的侵害。全美各地的學校仍然需要進行深度清潔，有時會停課數小時或數天。洛杉磯聯合學區的新冠海報仍然敦促人們“經常清潔高接觸面”，而沒有提到通風、空氣過濾器或保持開窗。Target還在Hulu上播放廣告，吹噓自己如何在早上6點叫來工人拖地、擦洗幾個小時，以安慰有細菌恐懼症的顧客。

唉，連我自己的僱主也不能倖免於“衞生劇場”的禍害。在我們昨天更新的回辦公室工作的政策中，《大西洋》月刊從今年夏天開始制定了“清潔辦公桌”協議，要求“每天對工作場所進行整理和清潔”。任何從事新聞工作的人，或者看過新聞電影的人，都知道，記者們對日常整潔的態度，就像獅子對素食主義的態度一樣。除了沒有必要之外，工作場所衞生規則還存在着在老闆和員工之間強制執行尷尬的家長與子女關係的風險。在我們這一行，“把這一段（文字）整理一下”已經夠讓人自尊心難受了；“還有，打掃你那髒兮兮的辦公桌”，也不是那種能讓人回到辦公室後心理過渡緩和的職場調侃。

每當我寫關於“衞生劇場”的文章時，有些人都會用同樣的反對意見來回應。“嘿，我們洗手有什麼問題？”這是個簡單的問題，絕對沒有什麼問題。“不管有沒有疫情，你都應該洗手，尤其是在你準備食物、上廁所或者接觸到一些噁心的東西之後。”戈德曼説。

但是，“衞生劇場”會帶來巨大的機會成本。太多機構，花費稀缺的資金或犧牲稀缺的資源，來對不構成真正威脅的物體表面進行微生物戰役。尤其是現金緊張的城市交通部門和公立學校學區更是如此，他們花費了數億美元在肥皂技術，而不是他們的中心任務——交通運輸和教學上。

“衞生劇場”還讓公共衞生信息變得混亂。如果你告訴人們：“這種疾病在物體表面、衣服上、手上、臉上，還有空氣中。”他們的反應會是散亂和害怕的。但如果你告訴人們真相——這種病毒並不主要通過物體表面傳播，所以你應該注重通風——他們就能保護自己不被關鍵的病毒感染。

在思想層面上，對“衞生劇場”的嫉妒性保護是美國更大危機的一個例子。“當疾控中心幾個月不更新其關於物體表面的説明，而科學家們卻在為氣溶膠傳播尖叫時，這似乎只是一個預防原則佔據主導地位的案例，”戈德曼説。物理學家大衞·多伊奇（David Deutsch）在其2011年出版的《無限的開始》（The Beginning of Infinity）一書中，將預防原則定義為一種“試圖通過避免一切未知的安全因素來抵禦災難”的悲觀主義的形式。與預防原則相反的，是像認知樂觀主義這樣：我們知道的還不夠多，我們應該一直努力學習更多。

這一點可能聽起來很飄渺，很理論化，但它直接觸碰到了美國在新冠疫情中最嚴重的失敗。在整個疫情中，太多美國機構對邊做邊學的行為表現出沒有什麼興趣。他們把2020年3月的傳統智慧刻在石頭上，面對任何能反駁它們的證據，總是緊緊抓住他們的“石板戒律”。自由派讀者可能很容易指出，共和黨州長們拒絕口罩和室內限制，即使他們的州面臨疫情爆發。但這種批評也適用於深藍地區。例如，洛杉磯關閉了遊樂場，並禁止人們去海灘散步——很久以前研究人員就知道新冠病毒並沒有真正在户外傳播。在流行病和其他方面，這可能是美國機構的根本危機：他們專注於官僚能力的表現，而不是真正的能力。

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的公告應該是戲劇性深度清潔的帷幕。但是，除非公司、交通部門、零售商家和媒體們擁抱科學發現的價值和學習新事物的樂趣，否則，表演和肥皂仍將會繼續下去。

原文鏈接：

https://www.theatlantic.com/ideas/archive/2021/04/end-hygiene-theater/618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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