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寧:脱單絕招(十一)【中篇小説】_風聞
姬安宁观察-2021-04-24 16:18
那個戴眼鏡的女士又接過報告單看了一眼説:“是這樣,我通俗地給你們説明一下,第一,你們提供的父母樣本的主人是陳金華的親生父母;第二,你們提供的父母樣本的主人是周海貝的親生父母;所以第三,你們是親姐弟倆,祝賀你們。”
塵埃落定,水落石出。這個結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兩個人都沒有説話,陳金華兩眼含淚,周海貝目光呆滯。
回到明月樓酒店,周海貝很快就稱病躺在了牀上,她回憶着與陳金華這一年多來的美好時光,中間有拉手,她感到臉紅心跳,她又想到那一天晚上,多虧自己硬下心來,不然的話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了。如果讓別人知道,我們這跟畜生有什麼區別?即便是別人不知道,自己也不能放過自己!
而反過來想,周海貝覺得,這一切的一切也不是自己的錯誤,這都是命運的捉弄。她怪自己的親生父母,是你們狠心,把我扔掉,才造成了今天這個局面。周海貝又想到,陳金華是沒有錯的,他那麼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怎麼會知道世界上有這種詭異的事情呢?
現在的問題是,以後怎麼和陳金華相處?他雖然不再是自己的初戀,但卻是自己的親弟弟,就憑這一點,她還必須和陳金華來往。但這種來往是絕對尷尬的,因為在交往的過程中,過去的回憶肯定會時不時地湧上心頭,正如二舅所説,這又是一種情感的再適應,情感的再平衡,而沒有堅強的心臟,就無法做到這種情感的再適應和再平衡。
再説陳金華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他心亂如麻,根本就無法讓自己安靜下來。他躺在牀上,與周海貝交往的一幕幕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周海貝是喜歡笑的,笑得那樣甜,笑得那麼美,而此時此刻,都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周海貝是温柔的,是善良的,是美麗的,是大方的,然而從此以後,她就要變成自己的親姐姐了,這種結果他絕對不能接受。
陳金華回憶着自己和周海貝交往的每一個細節,自己拉過她的手,這些現在看來都是自己完全不能容忍的。陳金華一骨碌爬起來,在牀下拿出一瓶白酒就喝了起來,就是幹喝,一口氣喝下去。
接着他睡着了,但睡得很不安生,直到晚上,和他共租一套房子的三個人回來,就看見陳金華躺在地板上,嘴裏不斷吆喝着“我陳金華不是人,我陳金華不是人”!
突然他踉踉蹌蹌起來,一下子衝到廚房,拿起切菜刀,把自己左手的小拇指頭放在案板上,砰地一聲,切了下去。
大家追到廚房裏,看到這樣的場面,一致決定要把陳金華送到醫院,但陳金華就是不去。望着廚房裏的血跡,還有案板上那個血淋淋的小拇指頭,幾個人決定要打120,誰知道陳金華竟然還在那裏叫喊着:“這是對你最輕的懲罰,真的,最輕的懲罰,但卻是永遠的懲罰!”
終於有一個人打了120,陳金華聽到電話聲音,他搖搖晃晃地出去了,並且永遠沒有回來。
數天後的一箇中午,周海貝正在值班,只見陳金華的姐姐陳虹霞一臉愁容來找她,“我説小貝呀,你知道嗎?小華聯繫不到了,我們這兩天跟他打電話,就是打不通,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
周海貝趕緊拿出手機打陳金華的電話,沒人接,始終沒人接,周海貝説:“這兩天沒有跟他聯繫,他會跑到哪裏去呢?”
“小貝呀,幾天前,小華突然回家,很奇怪,把我爸媽的頭髮拔掉了幾根,説什麼要做微量元素檢查,剛才我到他那個寶龍外賣點,那個頭頭説,小華已經五天沒有上班了,他説問一下,看看誰跟他住一起,讓我再去。”
周海貝一聽慌了,她説:“姐,我們現在就去。”
周海貝跟店長請了假,兩個人騎車再次來到外賣點上,那個頭頭是一個30多歲的男子,對她們説:“等一會兒,張軍就回來,讓他給你説説。”
不久,一個外賣員進了房間,“他就是張軍,他和陳金華在一個房間住。”那個頭頭説。
陳虹霞和周海貝迎上前去問陳金華的情況,張軍説:“是這樣,那天晚上,陳金華喝了不少酒,一個沒注意,他跑到廚房,把自己的一個小拇指頭砍掉了,我們讓他去醫院,他不去,就跑了,再也沒有回來,我們以為他回家了,就沒有在意。”
第七章 :辭職
周海貝愕然道:“他怎麼會這樣?!”
陳虹霞哭泣道:“要是這樣,他不成殘廢了嗎?”
張軍説:“我們回來的時候,他好像喝了酒在地板上打滾,口裏説着‘我陳金華不是人,我陳金華不是人’,他砍掉自己的手指頭後説,“這是對自己的懲罰,最輕的懲罰,永遠的懲罰”,也不知道他説這些是什麼意思。”
周海貝和陳虹霞更吃驚了,一致要求張軍帶她們去一下他們的出租房,兩個人進了陳金華切斷自己指頭的廚房,似乎還看得見地上的血跡,陳金華的生活用品還在。張軍説:“我們也知道,那個指頭掉了之後,24小時是可以移植上的,但是他就那樣走了,沒有辦法,我們保存了一天就把那截指頭扔掉了。”
陳虹霞和周海貝又出來分別給陳金華打電話,但依然打不通,周海貝説:“姐,是不是去報個案,小華這種情況屬於失蹤,讓警察給我們找一下!”
陳虹霞表示同意,兩個人就近去了派出所,聽了這個情況,一名女警説:“這種情況無法立案,因為他是完全行為能力人,通常能夠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們害怕他出意外,你們想一想,要是那樣,他一刀完全可以砍掉自己的手掌,或者砍斷自己的動脈,而不是一個指頭。”
是呀,女警察的分析很有道理。周海貝和陳虹霞從派出所出來,認為此事暫時不要告訴家人,回去等一等再説。
陳虹霞要了周海貝的電話號碼,兩個人商量要保持聯繫,然後就分手了。
周海貝回到明月樓酒店,她覺得陳金華這一次砍掉指頭和失蹤的事情,肯定跟這一次DNA的鑑定有關,肯定跟自己有關。夜裏躺在牀上,她不斷用手機和微信給陳金華打電話,但依然打不通。她看着陳金華那個帥氣的微信頭像,開始給他發去文字:“小華,你在嗎?究竟你去了哪裏?今天我和姐到了你的出租屋,知道了一切,你不能這樣,生活是美好的,你一定要堅強!”
沒有迴音,一直沒有迴音。但周海貝堅信陳金華就在微信那頭,肯定還在看着自己寫的文字,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她寫出了不少這樣的章節,並且發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