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星星之火？又在混淆？華郵:近三十年所未見 美國國內恐怖主義崛起_風聞

來源：華盛頓郵報

【編者按】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最新發布的數據顯示，近幾年，美國本土恐怖事件激增，為四分之一世紀以來所未見。其中主要是由白人至上主義、反穆斯林和反政府的極右翼極端分子推動，被攻擊者包括黑人、猶太人、移民、男女同性戀、雙性戀和變性者、亞裔和其他有色人種。下文對此的詳細分析。

根據《華盛頓郵報》對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SIS）編制的數據分析，美國國內恐怖主義事件飆升至新高，主要是由白人至上主義、反穆斯林和反政府的極右翼極端分子推動。

分析顯示，這一激增反映出來自本土恐怖主義的威脅越來越大，這是近三十年以來所從來沒有的，右翼極端主義的襲擊和陰謀大大超過了來自極左翼的襲擊和陰謀，而且造成了更多的死亡。

美國國內恐怖事件數量柱狀圖

數據中所有本土恐怖主義事件的數量在2020年達到頂峯。

數據顯示，自2015年以來，右翼極端分子參與了267起陰謀或襲擊事件，造成91人死亡。與此同時，歸咎於極左觀點的襲擊和陰謀佔66起事件，導致19人死亡。

黃色：極右翼暴力事件

深灰色：極左翼暴力事件

淺灰色：其他

“最令人擔憂的是，國內恐怖陰謀和襲擊事件的數量是幾十年來最高的，“CSIS的數據庫項目主任塞斯·瓊斯（Seth Jones）説，CSIS是一家總部位於華盛頓的無黨派非營利組織，專門研究國家安全問題。“對美國人來説，在威脅繼續惡化之前瞭解其嚴重性是如此重要。”

分析顯示，超過四分之一的右翼事件和這些事件中略低於一半的死亡事件是由那些表現出對白人至上主義的支持或聲稱屬於擁護這種意識形態的團體的人造成的。

近年來所有事件的受害者代表着美國社會廣泛的階層，他們有黑人、猶太人、移民、男女同性戀、雙性戀和變性者、亞裔和其他有色人種，他們受到右翼極端分子用車輛、槍支、刀具和拳頭的攻擊。

過去六年來，數十家宗教機構——包括清真寺、猶太教堂和黑人教堂——以及墮胎診所和政府大樓受到威脅、焚燒、轟炸和槍擊。

黃色：針對宗教機構的恐怖事件

深灰色：針對墮胎診所的恐怖事件

淺黃色：針對政府建築的恐怖事件 

夏洛特BriarCreek Road浸信會——2015年春季和夏季被襲擊的幾個以黑人為主的教堂之一——的牧師肯尼斯·羅賓遜（KennethRobinson）説，一些成員仍然憂慮。

“創傷是我們的一種生活方式，“羅賓遜説。“所以我們悲傷，但我們繼續向前推進。”

黃色：針對黑人教堂的恐怖事件

深灰色：針對清真寺的恐怖事件

淺黃色：針對猶太教堂的恐怖事件 

數據庫顯示，2020年極左和極右襲擊事件都達到了突破性的水平，其中極右事件的數量仍然更多。

在CSIS數據庫中，73起極右事件是歷史年度最高紀錄，該數據庫可以追溯到1994年。

左翼襲擊事件在2020年達到25起。這些事件包括極端分子多次試圖讓火車脱軌以阻礙石油管道建設，以及至少7起警察及其設施被槍支、火藥和塗鴉襲擊的事件。這些事件包括在對喬治·弗洛伊德之死進行抗議期間，明尼阿波利斯的一個警察分局被燒燬。

8月，美國總統唐納德·川普的一名支持者在俄勒岡州波特蘭市被一名自稱是安提法支持者的槍手槍殺。數據顯示，這起殺人事件是去年唯一一起歸因於極左派暴力的死亡事件。有兩起死亡事件歸因於極右翼襲擊。

1月6日的國會大廈騷亂事件刺激了全國對國內恐怖主義和仇恨驅動的暴力事件的再次關注。

2021年1月6日的國會大廈騷亂事件

《華盛頓郵報》將分析重點主要放在2015年以來的極右翼襲擊事件上，因為在CSIS繪製的國內恐怖主義事件和死亡事件中，極右翼襲擊事件佔明顯多數。

對CSIS數據的回顧顯示，去年的極右翼事件在春季政府停擺、夏季廣泛的種族示威和秋末因總統選舉結果而引發的對抗中，爆發出了明顯的浪潮。

CSIS數據庫是有關國內恐怖主義事件的最佳公開信息來源之一，該組織的分析人員將恐怖主義事件定義為涉及故意使用或威脅使用暴力以實現政治目標、製造廣泛的心理影響或改變政府政策的攻擊或陰謀。這一定義排除了許多暴力事件，包括去年全國範圍內的動亂事件，因為CSIS分析師無法確定襲擊者是否有政治或意識形態動機。

CSIS4月12日公佈的數據將1月6日攻破國會大廈的事件列為當月11起極右翼恐怖主義事件之一——這也是數據庫中任何一月中極右翼恐怖主義事件最多的一個月。新報告強調，軍人、退伍軍人以及現任和前任警察更多地參與了極右翼襲擊和陰謀，其中一些人更是參與了國會大廈的騷亂。

國會大廈事件發生後，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 Christopher Wray）告訴聯邦立法者，對抗國內恐怖主義是該機構的國家安全重中之重。

《華盛頓郵報》對數據庫的分析顯示，近年來，幾乎每個州都至少發生過一次國內恐怖襲擊或陰謀，受恐怖主義困擾的社區比之前幾十年明顯擴大。

“1月6日不是一個孤立的事件，“雷在3月2日告訴參議院司法委員會。“國內恐怖主義問題已經在全美範圍內轉移了很長時間，而且不會很快消失。”

國內恐怖主義數據

該數據庫包括1994年以來的980起事件，那是CSIS記錄的第一年。

這些事件不一定要經過法院系統的裁決才能列入數據庫。數十起事件沒有確定的肇事者，但有關於襲擊的細節，包括動機和目標的證據，導致案件被歸入數據庫。

在美國本土發生的襲擊和陰謀被歸為極右、極左、宗教或種族民族主義（Ethnonationalism，也稱Ethnic Nationalism），支持民族主義目標，這些目標往往包括按種族劃分社會。在CSIS系統下，911襲擊事件屬於宗教類，因為肇事者是伊斯蘭恐怖分子。

數據顯示，1995年俄克拉荷馬城爆炸案發生後，在聯邦鎮壓後，極右翼襲擊事件有所減少。在那次襲擊中，蒂莫西·麥克維（Timothy McVeigh ）在一座聯邦大樓外引爆了一枚卡車炸彈，造成168人死亡。這仍然是美國歷史上最致命的本土恐怖襲擊。

1995年俄克拉荷馬城爆炸案現場

根據2009年4月國土安全部的情報評估，右翼極端主義在美國首位黑人總統巴拉克·奧巴馬當選後開始聚集新的勢力。評估報告説：“右翼極端分子利用首位非裔美國總統的當選，集中力量招募新成員，動員現有支持者，並通過宣傳擴大其範圍和吸引力”。

有些攻擊沒有一個容易辨別的動機或單一的意識形態線索。為了細化每個案件所涉及的極端主義類型，《華盛頓郵報》整理了法庭記錄、社交媒體貼文、新聞賬户以及地方、州和聯邦執法部門的其他材料。

例如，擴展審查使《華盛頓郵報》能夠確定，在過去六年中，至少有15起襲擊或陰謀涉及以黑人為主的教堂。其中之一是位於佛羅里達州墨爾本的New Shiloh基督教中心。2015年初，該教堂三次被放火，汽車被破壞。始終沒有抓到嫌疑人。

新夏洛主教傑奎琳·戈登（Jacquelyn Gordon）説，一些成員離開了教會，其他成員仍然感到恐懼。

“我們都感到受到了威脅，“她説。“我總是保持高度警惕，因為我不知道是誰幹的。”

《華盛頓郵報》對數據庫的分析發現，在過去六年裏，有16座清真寺和13座猶太教堂也遭到了極右翼極端分子的襲擊或威脅。

其中位於芝加哥的猶太教堂Anshe Sholom B’nai Israel在2019年遭到了燃燒瓶的襲擊。肇事者的身份仍未查明。

拉比大衞·沃肯費爾德（David Wolkenfeld）説，即使在他們感謝建築沒有被摧毀的同時，崇拜者也開始擔心安全問題。

“這真的很難。令人震驚，“他説。“當我想到這些的時候，我很茫然。對無辜的人施暴，我實在無法接受。”

歐內斯特·理查茲（Ernest Richards）牧師説，當他在2018年7月看到自己的教堂被燒燬時，他也有同樣的懷疑感，CSIS將這一事件列為極左派攻擊。襲擊者將位於北卡羅來納州維爾的教堂點燃，並在牆上噴上了"ANTI-GAY HATE GROUP “的字樣，顯然他們知道了這個教堂的一位牧師對同性戀持批評態度。嫌疑人從未被抓到。

“我只是對一個做這樣的事情的人感到憤怒，“88歲的理查茲説，他決定不再領導教會。“我的憤怒變成了一種憐憫的狀態。你怎麼能這樣做呢？”

“只是因為他們生氣”

自2015年以來，民兵和其他極端組織——如三K黨、雅利安牛仔和基地——的成員在至少與67起襲擊事件相關。

三K黨

但反恐研究人員表示，從數據上看，絕大多數肇事者都是獨立行動的，這也是近期許多襲擊事件的一個鮮明特徵。研究人員説，其中一些獨行俠是社交媒體的高頻用户，他們從社交媒體中組合出雜亂無章的個人信仰或意識形態。

這些信仰包括白人至上主義、反猶太主義、厭女、恐同以及一系列毫無根據的、被推翻的陰謀論。

根據芝加哥大學芝加哥安全與威脅項目上個月對1000名美國成年人進行的一項具有全國代表性的調查，極右翼保守派的主流理論之一是關於"大替換”，即認為白種人正在被有色人種所取代。

《華盛頓郵報》對數據庫的審查發現，自2015年以來，有30起攻擊或陰謀被歸結為右翼對“黑人命也是命”組織的暴力行為，其中絕大多數是去年發生的。

記錄顯示，肇事者在街頭毆打BLM活動家，並用錘子、刀、槍或爆炸物攻擊他們。右翼極端分子還用他們的車輛作為武器來對付活動人士，在過去6年中至少有9次有人駕駛車輛衝進種族正義示威者的人羣。

與種族正義抗議活動有關的企業遭到破壞和焚燒，其中華盛頓州Shoreline的一家黑人經營的咖啡店，在去年9月30日午夜過後，被人用自制燃燒彈潑灑。

西北黑人咖啡店的合夥人、Shoreline的黑人命也是命活動協調員達尼莎·瑞（Darnesha Weary）説，這家店後來被人噴上了新納粹塗鴉。她對襲擊事件以及沒有人被抓到的事實表示憤怒。

“沒有人應該覺得自己有膽量去嘗試燒燬別人的建築，“她説。“而且只是因為他們很生氣。”

社交媒體與恐怖主義

喬治城大學教授兼反恐專家布魯斯·霍夫曼（Bruce Hoffman）説，近年來，極端分子利用社交媒體和互聯網分享理論，以及不滿、戰術和潛在目標。

“這是推進劑，“霍夫曼談到社交媒體時説。

《華盛頓郵報》分析發現，從2015年到2020年，右翼極端分子使用Facebook和加密聊天服務等網站或社交媒體的情況在6年中有5年是上升的。

這一趨勢在2020年達到頂峯，《華盛頓郵報》能確定的事件有24起。這代表了當年每五起右翼暴力事件中就有一起與社交媒體有關。

反恐官員和研究人員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潛伏在網上且與某一團體無關聯的極端分子對執法部門構成了特殊的挑戰，因為他們幾乎沒有留下關於其意圖和目標的線索。

“社交媒體絕對讓世界上一切不好的東西都有能力進入你的家裏面，“一位聯邦反恐官員説，他在討論執法事務時匿名發言。“所以這讓執法部門很難看到潛在的絆腳石和指標。”

在網上汲取靈感的極端分子中，有來自密蘇里州的26歲的泰勒·邁克爾·威爾遜（Taylor Michael Wilson）。法庭記錄後來顯示，在威爾遜參加2017年夏洛茨維爾的一次致人死亡的右翼集會前後，他沉浸在右翼宣傳中。

夏洛茨維爾右翼集會

2017年10月22日，威爾遜在內布拉斯加州的一個偏遠路段溜進了一列美鐵列車的發動機艙，並拉了剎車。當時，他攜帶了一把.38口徑的手槍、彈藥速裝器和一把刀。法庭記錄顯示，他還帶着一張新納粹國家社會主義者運動的名片。

一番搏鬥後，一名列車員將他按倒在地，直到當局到來。威爾遜後來對一名副手説：“我要從黑人手中拯救火車。”

文件顯示，聯邦當局後來沒收了十多支槍支，包括一支自動步槍和數百發子彈、戰用裝備和白人至上主義文獻。他的室友告訴調查人員，威爾遜在網上認識一名成員後加入了一個新納粹組織。法庭記錄顯示，威爾遜表示對"殺死黑人"很感興趣。

威爾遜在2018年承認了一項針對鐵路運輸公司和大眾運輸系統的恐怖主義襲擊和其他暴力行為的罪名。他被判處14年聯邦監禁。

日益嚴重的威脅

近年來，對移民的襲擊屢屢發生。根據受害者講述，肇事者對被認為是移民或穆斯林的有色人種的攻擊亦是如此。

CSIS的案件回顧顯示，自2015年以來，已經發生了15起與移民有關的事件，造成27人死亡，數十人受傷。其中一些襲擊事件引起了全美的關注，包括2019年8月3日在埃爾帕索的一家沃爾瑪發生的大屠殺，一名槍手稱他張貼了一份宣言，抨擊德克薩斯州的"西班牙裔入侵”。槍擊事件造成23人死亡，其中包括8名墨西哥籍公民，另有二十幾人受傷。

埃爾帕索沃爾瑪的悼念花壇

但也有一些地方性事件，比如在威斯康星州，現被定罪的殺手丹·波普（DanJ. Popp）對其鄰居的槍擊事件。法庭記錄顯示，2016年3月6日，當時39歲的波普在他居住的公寓樓走廊裏接近一對父子。波普要求知道他們來自哪裏。

當他們告訴他他們來自波多黎各時，波普説：“哦，這就是為什麼你們不會説英語。”

波普從自己的房間裏取出一把步槍，對他們説：“你們得走了。“然後開槍打死了40歲的耶穌·R·曼索-佩雷斯（Jesus R. Manso-Perez）。他踢開了另一個單元的門，那是屬於一個苗族家庭的。Popp發現躲在一間卧室裏的他們，並殺死了36歲的菲亞·衞（Phia Vue）和32歲的梅·衞（Mai Vue）。

在對他的殺人案進行審判時，陪審團駁回了Popp關於他精神失常的説法。法官於2018年2月判處他終身監禁。

在新出現的趨勢中，近年來參與襲擊和陰謀的軍人和退伍軍人的數量增加。這些軍人和退伍軍人被在CSIS數據中發現，包括從2015年到2021年1月的36起事件，其中包括1月6日的國會暴亂。

根據《華盛頓郵報》對與騷亂有關的另一項單獨的逮捕分析，僅在該事件中，就有40多位被控陰謀和其他罪行的參與者曾在軍隊服役。有十幾人是現任或前任執法人員，包括警察和懲教人員。

對CSIS數據的審查顯示，在2020年至少15起右翼國內恐怖主義襲擊或陰謀中，警察、政府官員和政治家也是襲擊目標。

在CSIS報告中，該安全組織警告説，右翼極端分子正越來越多地試圖招募軍人和退伍軍人。

一份題為《軍隊、警察和恐怖主義在美國的興起》的報告引用了國防部2021年3月發給參眾兩院軍事委員會的一份報告。那份報告説，國防部"正面臨來自國內極端分子（domestic extremists，簡稱DE）的威脅，特別是那些信奉白人至上主義或白人民族主義意識形態的人。”

2020年的右翼恐怖主義事件之一涉及36歲的海軍退伍軍人蒂莫西·威爾遜（Timothy Wilson）。根據一份聯邦起訴書，他幾個月來一直在計劃實施某種攻擊，這種攻擊是基於他對黑人、猶太人、聯邦政府、難民和其他潛在目標的仇恨。

起訴書顯示，威爾遜是一個有四個孩子的父親，他在海軍服役後曾在一家慈善組織工作過一段時間，他通過一個加密的聊天應用與其他極端分子進行交流。根據宣誓書，他分享了炸彈製造技術，吹噓他的槍支彈藥庫，並談論招募潛在的合作者。

他的聯繫人包括賈雷特·威廉·史密斯（Jarrett William Smith），他是一名24歲的陸軍步兵，駐紮在康州萊利堡（Fort Riley），根據聯邦調查人員的説法，他在網上提供了關於如何製造簡易爆炸裝置的信息。調查人員説，在Facebook上，史密斯寫下了前往烏克蘭與一個極右翼準軍事組織作戰的內容。

史密斯被逮捕，並在2020年2月承認非法分發製作爆炸裝置的指令。他在同年8月被判處30個月監禁。

威爾遜則開始會見一名冒充極端主義合作者的FBI卧底。威爾遜策劃炸燬一座公共建築，據調查人員稱，2020年3月，在新冠病毒停工之際，威爾遜決定加快計劃，炸燬一家治療covid-19患者的醫院。

威爾遜接受了一名卧底特工的提議，告知一輛卡車上有炸藥。噹噹局試圖將他拘捕時，威爾遜開槍把自己打死了。

在近年來的國會聽證會上，反恐專家和其他證人告訴立法者，聯邦政府需要更多關於國內恐怖主義的數據，以瞭解如何解決不斷上升的暴力事件。

“任何專家都會告訴你，這是當今美國人民面臨的最嚴重的安全威脅，“眾議員傑米·拉斯金（JamieB. Raskin）説，他在2019年舉行了監督聽證會，質疑聯邦政府對不斷上升的白人至上主義暴力事件的反應。“然而我們對問題的嚴重性和維度沒有什麼好的描述。”

原文鏈接：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investigations/interactive/2021/domestic-terrorism-da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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