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美國人沒有“廁紙自由”？_風聞

3月23日，全球海運要道蘇伊士運河被堵了。某些國家一下子回想起曾經被廁紙支配的恐懼。就像“霓虹國”、“漂亮國”，1973年就烙下的廁紙PTSD，又要犯了。

照理説他們早該吸取教訓，結果每次一出事，廁紙又成硬通貨。

在一圈廁紙前喪失尊嚴，已經不是“恐慌心理”這麼簡單。説到底，相比西方，我國內地消費者在疫情期間已經能做到處變不驚，不開玩笑地説，背後是一場國與國之間實力的較量。

我國是全球最大廁紙生產國，2019年生活用紙產量已達1005萬噸。這對全國大概930萬噸的需求來説，管夠！那多出來的怎麼辦？出口。同年全球280億美元的衞生紙出口額，妥妥的最大出口國。

那我們都出口給誰呢？2019年中國衞生紙出口量排名靠前國家：美、澳、日、新加坡、馬來西亞、英國、加納、菲律賓……這不就是“全球廁紙恐懼榜”嗎？

其實最早開始囤廁紙的日本，最初就是在回應“疫情期間中國工廠停工”的傳聞。一個月後，澳大利亞國內也因同樣的顧慮，加入搶廁紙大軍。

但這些國家解決“這種”事情，還得靠中國嗎？其實不是。譬如，日本有97%，美國90%，澳大利亞80%的廁紙生產，可以勉強做到“自給自足”。但就當各國政要出面呼籲民眾停止恐慌購買，搶廁紙的行為依舊不斷，這除了政府公信力不足外，還歸結於廁紙這種商品的特殊屬性：

體積大、利潤低。

想象一下，超市塞滿一倉庫的衞生紙，還不如囤幾箱紅酒好賺錢。但不喝紅酒可以喝啤酒，廁紙誰都不敢説不用，市場需求穩到不行，你還不得不賣，所以如何權衡？

這裏要提到一個概念，就是日本戰後豐田汽車想出“just-in-time manufacture”（及時生產）：簡單來説，減少庫存，縮短工時，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這種生產模式被歐美被奉為聖經，尤其是對薄利多銷的廁紙行業。具體操作上，首先木漿拉到工廠，工廠壓制切割成衞生紙，貨車運至配送中心，配送中心批發給超市。在供應鏈的任何地方，都沒有超過兩到三週的存貨。反正你要多少，我就給你生產多少，不多也不少。

但危機下這種平衡就打破了。首先，疫情下美國人只能呆在家裏，家用廁紙的需求突然暴漲40%。而且，不同於公共場所用紙，家用廁紙的設計更厚、更蓬鬆、用户體驗更好，但隨之而來的存儲成本就越高。

那加大生產力度不行嗎？其實，平時搞及時生產，工廠產能已經拉到92%了，多加一組造紙機成本3億美元，這種龐然大物，光開機調試就要一個月，完全無法應對疫情。很多商家只能放棄其他產線，主攻拳頭產品，加班加點三班倒，好不容易才能把產能提到99.8%，而當月美國紙業總產量還是僅增長了8%（約70萬噸）。

最後，即便是增加產能，疫情下配送變得緩慢、昂貴，物流出現擁擠，能夠及時運輸到超市的廁紙少之又少。這條脆弱的供應鏈系統顯得不堪一擊。

諷刺的是，“及時製造”的設計初衷就是為了控制成本。但在去年3月至今年2月間，美國零售商因廁紙、餐巾紙緊缺的問題，損失了15億美元。

一卷廁紙，讓歐美的消費者和商家，顏面雙雙盡失。中國人也並非不囤廁紙，但至少我們不需要去搶。相信很多人的廁紙，早在雙十一已經買好了。不過就連網上買紙，美國都做不到。去年3月就有消息稱，亞馬遜的物流，會因疫情而滯緩。美國廁紙巨頭保潔的產品，在這家網站上愣是整整8個星期沒貨。

亞馬遜首席財務官在隨後4月份的一場電話會議，説了句話，意味深長：這（疫情）如何影響我們的生意呢？儘管顧客的需求依舊很高，但我們在低價必需品上看到的收入增長，基本上也意味着，要虧本了。

所有這一切，背後揭露的，就是這套利益導向的經濟內循環究竟是多麼脆弱。廁紙危機考驗的並非只有消費心理，如果超市能源源不斷把缺貨的廁紙給供上，那還搶什麼搶？

回想2006年，沃爾瑪的做一個決定，要清空65億美元庫存成本，用來週轉資金，徹底貫徹執行及時製造，給晚交貨甚至早交貨的商家罰款。這個決定，至今影響着歐美廁紙企業。

今年3月，遠在埃及的蘇伊士運河被堵了，嗅覺靈敏的美國人，趕緊就得出去卷廁紙。

蘇伊士運河是全球貿易要道，一下子將近300艘船堵在那兒，影響的並非廁紙供應，而是廁紙原料木漿的運輸。北美木漿樹成長期要幾十年，但世界上有個地方，木漿樹長得比玉米還快，6、7年就能長一棵，便是巴西。所以這次的“廁紙警告”，就是巴西Suzano公司發出的，單憑這一家公司就能提供全球三分之一廁紙原料木漿。

而木漿一般是通過散貨船運輸的，這種船貨倉量超大，比集裝箱運的多。堵船期間，有記錄的279艘中，有91艘是散貨船。

更糟的是，今年，衡量幹散貨船運價的波羅的海指數異常飆升。往年一季度這一指數不會很高，但在最近飆至2319。等於説運木漿本來就很貴了，還只能眼睜睜看着船堵在運河裏，你説巴西人心疼不。

要知道美國進口木漿中巴西木漿佔比高達85%。這看似就是國際海運物流的問題，但別小看美國媒體，總能給你找出一個鍋，甩給中國。

在他們看來：疫情衝擊後中國最先恢復生產，大量的出口導致集裝箱堆積海外，一箱難求，運價暴漲5、6倍。運木漿用的散貨船，就不得不抽調裝上集裝箱。結論是集裝箱佔用了幹散貨船的運力，讓這一領域的供需關係發生了變化。

合着中國最先擺脱疫情還有錯了？美國媒體想把“廁紙恐慌”上升到國家實力對決的角度，行啊，那拜託美國的清關效率能高點，先保證集裝箱能及時運還給中國。如果説疫情揭露美國國內供應鏈的脆弱，蘇伊士運河事件説明了美國海外原料供應的問題，那中國搞“國內國際雙循環”的遠見，一下子就體現出來了。

廁紙這種商品，平時不起眼，但在危機下考驗的就是國力。所以説，中國人有廁紙尊嚴，原因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