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局？依靠腸道菌羣檢測項目狂割韭菜，生物醫療獨角獸被調查_風聞

撰文 | 科研小榴蓮

各行各業，吹牛是一種“本事”。

“震驚”、“重磅”、“首次”，一年365天，腫瘤能被攻克365次，減肥研究也能突破365次。就像不少研究人員能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吹上天一樣，生物創投圈更是牛皮滿天飛的地方，新瓶裝舊酒，韭菜割沒有。

美國時間3月18日，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起訴醫療創業公司 uBiome 的兩位創始人，稱其榨取醫保報銷、試圖騙保 3 億美元；偽造數據矇騙法務顧問；誤導投資者、騙取 6000 萬美元（約合 3.92 億元人民幣）資金。

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緊接着，4月26日FBI“突襲”了uBiome總部，一批FBI特工突擊搜查了uBiome位於舊金山的總部，打破了公司辦公室的大門，並要求訪問員工電腦收集信息，最後拖走整箱的證據。

包了科技和勵志精神的外衣，背地裏偷偷割了投資人的韭菜。相似的劇情，相似的結局，只是在不同的時間點又演繹了一遍。

早在2018年，硅谷爆出 “著名” 的醫療創業公司 Theranos 高達90億美元的詐騙醜聞：

從小害怕打針的天才少女 Elizabeth Holmes 19 歲從斯坦福輟學，創立了血檢公司 Theranos，立志徹底改變血檢方式 。Theranos 公司稱，從此不用從靜脈抽血，用他們的技術從指尖抽一兩滴血即可，無痛簡便、快速準確。

血檢市場的巨大加上創始人典型的“輟學創業”經歷，再加上媒體渲染，Theranos 很快拉來了包括甲骨文創始人 Larry Ellison、傳媒大亨默多克、前美國國務卿亨利·基辛格和喬治·舒爾茨等一眾大佬支持，Holmes 也隨着公司估值水漲船高變身億萬富翁，風頭無兩。

但在《華爾街日報》記者 Carreyrou 發文曝光後，Theranos 技術造假、實驗數據造假、營收誇大一千倍等才被曝光。

2018 年，氣數已盡的 Theranos 最終難逃關門命運，Holmes 也成了硅谷的污點。

一時間風光無二

uBiome早在創業之初的2018年就拿到了8300萬美元的融資。自此以後更是連續融資近1.1億美元，估值接近6億美元。

屆時，腸道菌羣正逐漸成為生物醫療產品開發和研究的熱門方向。無論是從科研圈還是從生物創投圈都引來了一眾關注的目光。

uBiome公司的拳頭產品號稱全球首款基於基因測序的臨牀微生物檢測產品。通過收集糞便樣品，uBiome可以為客户檢測其腸道內的微生物，並且標識出可能致病的病原體，評估人體腸道菌羣多樣性及健康狀況，並生成專門的健康報告。

除了具體產品的加持，uBiome公司身上還有更多耀眼的光環。uBiome公司擁有包括哈佛遺傳學George Church、梅奧診所胃腸病和肝病專家Purna Kashyap、哈佛大學公共衞生學院免疫學和傳染病學教授Wendy Garret在內的75個世界級專家組成的科學顧問委員會。除此之外，uBiome獲得和正在申請的專利超過200項，擁有全世界規模最大的，樣本數量高達25萬人的人類微生物組數據庫。兩個創始人更是畢業於名校，創始人 Jessica 本科畢業於斯坦福大學，研究生畢業於牛津大學；創始人 Zachary 博士畢業於自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

就像馬雲面試肯德基被拒，李彥宏老婆毀掉他的菜園，劉強東拿着鄉親們的76個雞蛋去上學。但凡要“舉事”的，誰還沒倆小故事。早在讀書時，uBiome的創始人Zachary就對腸道微生物表現出巨大的興趣，對分析腸道微生物非常感興趣，但是對於普通消費者而言，菌羣分析價格昂貴，市面上也沒有合適的公司開展着方面的服務。於是，他便萌生了創業的想法。在2012年，uBiome的兩位創始人，相約來到加州大學旗下的一個生物科學孵化器，眾籌種子輪 35 萬美元啓動金，開啓征程。2014年，A輪融資450萬美元，入選“CNN”十大值得關注的初創公司；2016年，B輪融資2200萬美元；2018年，C輪融資6億美元；一家生物醫療獨角獸公司就這樣誕生了。

身陷醜聞，低價賣身

uBiome是一家人體微生態檢測的企業，旗下有4款主要產品：SmartGut™，腸道微生物檢測；SmartJane™，陰道微生物檢測；SmartFlu™，鼻腔微生物檢測；Explorer™，光譜腸道微生物組檢測。依託以上幾種產品，uBiome為用户提供相關檢測，並試圖從保險那裏收取費用。起初，uBiome並不是尋求保險支付的盈利性企業，也就是説這種檢測並不是臨牀級別的。但是到了2016年秋季，uBiome的兩位創始人就聲稱“uBiome新的檢測具有臨牀價值,並且將由醫療保險覆蓋”。uBiome開始滿滿與醫生展開合作，為患者提供臨牀級別的檢測結果。

醫生在臨牀上為患者使用uBiome的產品，醫療保險為此支付費用。

這一套操作下來，uBiome就好似捧上了金飯碗，一再受到資本和媒體的追逐。uBiome官網上，與世界各地領先學術機構合作的消息，每月都在更新，合作科研的項目包括“糖尿病、微生物與人格、骨髓移植、病原體傳播、結腸炎”等，幾乎涵蓋微生態所有熱門領域，合作機構包括哈佛、斯坦福、加州大學等。外部媒體上，頻繁參加美國醫療行業各種獎項評選，四處接受採訪。創始人Richman為了評選“Business Insider科技領域30位30歲以下最重要女性”，不惜隱瞞自己真實年齡。“新的革命”、“首次”、“革新”這些褒獎之詞更是和uBiome的創始人聯繫在一起。

重複檢測

uBiome開始通過郵件“引誘”老用户升級到Smart Gut。升級的過程很簡單——點擊“升級”按鈕，並提供保險信息即可，甚至不需要提供最新的樣本。不需要提供新樣本，意味着uBiome將對3-5年前的舊樣本進行重新檢測。

起初，Ubiome把樣本放在一個第三方實驗室供應商的二手冰櫃裏，雖然這個冰櫃並不符合樣本儲藏條件，但當時的他們也許沒想到，5年之後，他們要把這些樣本再拿出來檢測一遍，並且讓保險公司為此付費。

胡亂診斷，多次收費

50多歲的馬克·哈里斯，來自南卡羅來納州，患有罕見的胃腸道疾病，所以經常在網上搜索與他疾病相關的信息，2016年，他開始受到uBiome公司的廣告轟炸。為了治療自己的疾病，哈里斯從uBiome訂購了SmartGut測試，但最終收到保險賬單時，他發現uBiome測試了5次，而且每次費用高達2970美金。醫療保健顧問Bruce quinn告訴華爾街日報，他訂購了uBiome的一個SmartGut測試，他的消化僅僅有輕微的問題，但有記錄表明，儘管沒有嚴重的症狀，但是他不知道的名字的醫生還是確認了檢測。公司收取的服務費用超過了它提供的服務，即它向保險提交的編碼是多次檢測服務的編碼，但實際患者只檢過一次，甚至沒有、不需要檢測。

串通醫生

一開始，uBiome曾嘗試過在linkedin上向醫生推銷其新的檢測，邀請醫生向其患者推銷這種測試，然而無人問津。後來，uBiome“巧妙”地利用了“遠程醫療”的方式，通過線上問卷或上傳資料的方式，完成醫生過對檢測服務的確認。2017年，Richman和Apte找到了Nurx，並達成合作。這是一家“計劃生育”服務公司。擁有在線醫生網絡，可以開具處方。具體合作模式：由uBiome直接在網上向消費者銷售其檢測產品，Nurx的臨牀醫生簽字確認，以證明該檢測已經通過醫生驗證。只不過，這一流程在執行中逐漸“變形”。一位內部人士曾透露，“一名患者上傳了一張狗的照片，仍然獲得了醫生對該項檢測服務的批准。”

結 局

2019 年底，美國基因檢測公司 Psomagen 和韓國生物技術公司 Macrogen 聯合收購 uBiome 的所有關鍵資產，其中包括微生物組專利組合 246 項專利；匿名微生物組數據；近 30 萬個樣本；舊金山實驗室的設備。

全套打包價下來，只要 705 萬美元，僅相當於 uBiome 之前估值的 1%。

藉助熱點一時風光無二的uBiome公司，最終因為其急功近利的行為而歸於沉寂。小榴蓮覺得無論是做科研還是做產品，始終要不忘初心，尊重事物的本來面貌，不貪功冒進，也不妄自菲薄。當好人，做好科研，發好文章，做好產品。

老司機的優秀，不在於開車有多快。主要是，他，穩。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微信公眾號“科研小榴蓮”。參考來源：知幾未來研究院、DeepTeck深科技、生物學霸、CNBC、搜狐新聞、新浪新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