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理由!數千萬美國人不願接種疫苗,他們是怎麼想的?_風聞
大眼联盟-2021-05-05 10:50
來源:大西洋月刊
【編者按】
美國新冠疫苗接種的進程進入緩慢狀態,因為有四分之一的美國人表示不願意接種疫苗。那麼,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勸説他們改變主意呢?《大西洋》的作者德里克·湯普森在推特上發起了一個訪談研究,以下是他的發現。
原標題:【數千萬美國人對疫苗説“不”,他們在想什麼?】
作者:德里克·湯普森(Derek Thompson)
幾天前,大受歡迎的播客主持人喬·羅根(Joe Rogan)建議他的年輕聽眾不要接種新冠疫苗。“我認為如果你是脆弱的,你應該接種疫苗,”羅根説,“但如果你是21歲,你問我,‘我應該接種疫苗嗎?’我會説,‘不’。”
羅根的言論引起了廣泛的譴責。但他的觀點卻出奇地普遍。四分之一的美國人説他們不打算接種新冠疫苗,大約一半50歲以下的共和黨人説他們不會接種疫苗。這種黨派之間的疫苗差距已經在現實世界中上演了。在過去兩週裏,平均每天的接種次數下降了20%,主要是因為川普得票率較高的州正在掉隊。
這些對疫苗猶豫不決、對疫苗抗拒、或對新冠疫情無動於衷的人,他們在想什麼?我想知道。所以我在推特上發佈了一個邀請,希望任何不打算接種疫苗的人給我發郵件,解釋他們的原因。在過去的幾天裏,我與十幾個這樣的人交談或通信。我告訴他們,我是堅定地支持疫苗的,但這不會是一篇攻擊性的文章。我想對一個我並不真正瞭解的立場做一個訪談研究。
與我交談的人都在50歲以下。他們中的一些人自認為是共和黨人,其中沒有認為現代民主黨是其政治家園的人。大多數人説,他們並不反對所有的疫苗;他們只是對這種(新冠)疫苗持“反對”態度。他們是不打新冠疫苗的人,而不是全面反疫苗的人。
與我交談的許多人説,他們相信自己的免疫系統能夠保護他們。科羅拉多州39歲的卡車司機布拉德利·巴卡告訴我:“沒有人從像我這樣的人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作為一名基礎行業工人,我的生活在疫情中永遠不會改變,我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會得新冠。現在我認為我已經有了抗體,那麼我為什麼要冒險接種疫苗呢?”
一些人已經從新冠中恢復過來,認為沒有必要接種疫苗。“2020年12月,我的檢測結果呈陽性,出現了許多症狀,”康涅狄格州31歲的服務技術員德里克·佩林(Derek Perrin)説。“由於我已經從這種病毒的一次記錄中倖存下來,我認為沒有理由去接種一種只被批准用於緊急用途的疫苗。我更相信我的免疫系統,而不是目前這種實驗。”
還有的人則擔心疫苗可能有長期的副作用。“作為美國黑人奴隸的後裔,就經濟而言,我是最底層的人,”40歲的新澤西居民喬治特·拉塞爾告訴我。“如果我有任何不良反應,沒有辦法起訴政府或製藥公司,這對我來説是非常成問題的。”
許多人説,他們已經充分了解了新冠對50歲以下的人的風險,並認為這種大流行病並不構成特別嚴重的威脅。“我死於車禍的幾率比我死於新冠的幾率高,”36歲的邁克爾·蘇爾説,他在德克薩斯州奧斯汀擁有一家諮詢公司,“但我並不會因此而不坐車。”
而其他許多人説,感覺是自由派的過度行為將他們推向了右邊。“在2020年3月之前,我是一個堅實的進步的民主黨人,”37歲的律師傑寧·尤尼斯説。“我對民主黨沒有認識到公民自由的重要性感到非常不安。我會投票給任何對公民自由採取堅定立場、不允許我們的基本權利受到侵蝕的人,我們現在看到的就是這樣。”科羅拉多州的卡車司機巴卡也告訴我,在疫情之前,他不怎麼投票,但對自由主義過度擴張的看法產生了強烈的政治化效應。“當新冠疫情襲來時,我看到人們的權利被剝奪了。所以在2020年,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投票,我在選票上一路投給了共和黨人。”
經過多次談話和電子郵件交流,我逐漸理解了我認為的美國不打疫苗者的深刻故事。而我認為,看清它的最好方法是與我自己的故事進行對比。
我對疫苗的看法始於我對大流行病的看法。我真的不希望得新冠。我不僅想避免自己得這種具有不確定長期影響的疾病,而且我也不想把它傳給高風險的人,比如我的祖母或免疫力低下的陌生人。在一年多的時間裏,我從根本上改變了我的生活以避免感染。因此,當我聽説這些疫苗能夠有效地阻止嚴重的疾病和傳播時,我感到非常興奮。我急切地報名預約打了這兩針,即使在瞭解了所有可能的副作用之後。
而50歲以下不打疫苗者的深刻故事有一個非常不同的出發點。它是這樣開始的。
“新冠病毒是一個被瘋狂高估的威脅。是的,保護老年人和脆弱人羣是適當的,也是好的。但我不老,也不脆弱。如果我得了這個病,我就會沒事。事實上,也許我已經得過了,而且我很好。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應該認為這種疾病比駕駛汽車更危險,我每天都在做一件有風險的事情(開車),沒有片刻的擔心。自由主義者、民主黨人和公共衞生界的精英們經常犯錯,我們最好對他們所説的幾乎所有事情采取相反的做法。”
正如我的新冠故事決定了我對疫苗的熱衷,這羣人的新冠故事決定了他們對疫苗的懷疑。我一次又一次地聽到這個主題的不同論述。
“我不需要一些新的醫藥產品來允許我做我已經在做的事情。這甚至不是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批准的疫苗;它只被授權在緊急情況下使用。好吧,我不認為新冠是個人緊急情況。那麼,我為什麼要報名去為一種我不需要的、我們不瞭解其長期影響的療法做早期小白鼠?我寧願把賭注押在我的免疫系統上,而不是押在大藥廠上。”
對於像我這樣的贊成打疫苗的人和與我交談過的不贊成打疫苗的人來説,對疫苗的感受與對疫情的感受是緊密交織在一起的。
雖然我認為我對疫苗的看法是正確的,但事實上,我對這個問題的思考是有動機的。15個月以來,我取消了假期,取消了我的婚禮,避免了去餐館室內就餐,大部分時間呆在家裏。所有這些都很糟糕。我希望疫苗能夠發揮作用。
但與我交談過的那些不打疫苗的人就是不在乎。他們照常旅行,在餐館吃飯,和朋友在室內聚會,得了新冠或沒得新冠,都能活下來,並認為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更重要的是,他們在無視CDC、WHO、安東尼·福奇(Anthony Fauci)、民主黨立法者和自由主義者的建議的情況下活了下來,他們不相信這些人在與病毒有關的事情上能給他們直接的答案。
不打疫苗者的推理也是有動機的。具體來説,他們的動機是不信任公共衞生機構,因為他們認為這些機構是一羣虛偽的神經病患者,他們的動機是將疫苗視為一個有風險的製藥實驗,而不是一個可能恢復正常生活的明顯突破(再次強調,他們幾乎沒有停止過正常生活)。這就是不打疫苗者的深刻故事,一言以蔽之:我相信我自己的細胞,勝於相信那些製藥廠製造出來的黏糊糊;我相信自己的思想,勝於相信那些自由主義的精英們。
那麼,什麼能改變他們的想法呢?
我無法想象,任何數量的呵斥或羞辱,或來自公共衞生或民主社區的聲明,會對這一羣體產生很大的影響。布魯克林24歲的邁爾斯·平度斯(Myles Pindus)説:“我對媒體和公共衞生官員失去了一切信心。”他告訴我,他對mRNA疫苗持懷疑態度,並對強生公司的疫苗感興趣。科羅拉多州的卡車司機巴卡告訴我:“這聽起來可能很瘋狂,但我寧願去推特上看看我信任的幾個人,而不是接受CDC、WHO或福奇的指導。”其他不打疫苗的人也對各種民主黨人和自由主義者作出了類似的評價,但他們通常不那麼善於表達。
從我的談話中,我看到了説服不打疫苗者的三種方法:讓他們可以更方便地打上疫苗;讓更不方便於不打疫苗;或者鼓勵他們更多地從社會角度考慮問題。
**1.**嘗試類似於“DoorDash for vaccines”(送疫苗上門)的活動。
為了讓人們參與一項他們並不真正關心的活動,你要儘可能地讓它變得容易和誘人。一些人已經建議提供金錢、免費食物,甚至是彩票來獎勵疫苗接種。但一位要求匿名的消息人士建議,國家衞生部門應該為疫苗提供類似DoorDash的東西。
對於任何新技術,早期採用者都是最願意容忍故障和不良體驗的人。當供應有限時,這很好,但當你試圖進入大眾市場時,你需要完善產品和體驗。
所有這些都是為了説明。城市裏應該開始推出一種疫苗上門服務,人們可以在短時間內預訂。接種人員帶着疫苗來到你身邊,也許還會給你帶來某種禮物。在這一點上,各大城市應該有足夠的能力和人員來做到這一點,而這樣的服務將是讓特別是年輕人接受疫苗的關鍵。
**2.**讓不接種疫苗變得更糟糕。
政府和公司可能會發現,軟性賄賂是讓不接種疫苗者前往診所的最佳方式。例如,密歇根州州長格雷琴·惠特默(Gretchen Whitmer)將該州的重新開放政策與注射疫苗的進展聯繫起來,一旦該州60%的人接種了疫苗,就允許餐館和酒吧增加容客率,並承諾當70%的密歇根州人接種了兩劑疫苗後,將取消口罩令。
數以百萬計的人想去看體育比賽,參加音樂會,或進行國際旅行。如果那些不能證明他們已經接種過疫苗的人被拒絕服務,我估計有些人就會報名參加接種,純粹是為了重新參與他們喜歡的活動。律師尤尼斯告訴我:“如果所有或大多數國家都建立了疫苗護照,我的想法可能就會改變。”
但是,對國內限制的文化反彈可能是巨大的。如果藍州的州長和體育場館拒絕讓未接種疫苗的人蔘加經濟活動,而紅州的體育場館卻允許任何人坐在酒吧或看台上,這將加深“嚴苛”的自由派和“寬容”的保守派之間的文化戰爭緊張關係,這對民主黨人在政治上可能不利,即使他們在公共健康論證中佔了上風。
3.****“如果自然免疫力不足以保護你的祖母呢?”
反對疫苗的最常見論點是:我的免疫系統對我來説已經足夠好了。一個反駁理由是:沒錯,但疫苗在保護他人方面做得更好。
即使對於已經得過新冠並且已經康復的人來説,全面接種疫苗也會加強對該疾病的抗體和T細胞保護,並可能針對能夠逃過我們自然免疫力的變種提供更好的保護。
為什麼更多層次的保護很重要?因為疫苗不僅僅是在安全的年輕身體周圍建立一道防禦牆,我們也在共同為社會中更脆弱的成員築起一道牆。而牆上的小洞會導致不必要的死亡。
4月,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報告説,一名未接種疫苗的醫護人員在肯塔基州一家大部分已接種疫苗的療養院引發了一場疫情。幾位接種過疫苗的老人得了病,一位接種過疫苗的居民死亡。要明確的是:疫苗起到了保護大多數居民的作用,但沒有一種疫苗是完美的,新冠疫苗不能阻止所有的感染,特別是對一些免疫系統較弱的人來説。
我向幾個不打疫苗的人説明了這個情況:如果你接種了疫苗,你的祖父母、老鄰居和免疫力低下的朋友會更安全,即使你已經被感染了。我也回應了他們中許多人給出的“新冠不比開車危險”的比喻:“我同意,對大多數人來説,開車的風險程度是可以接受的,”我説,但我補充説:“想象一下,如果你可以在你的車上免費安裝一個前向碰撞警告系統呢?這樣的話,一項已經相當安全的活動將變得更加安全;更重要的是,你將以最小的代價保護道路上的其他人。”
我不能告訴你這個論點讓很多人放下電話,百米衝刺去疫苗診所,報名在手臂上紋上福奇的紋身。事實是,我不確定我是否改變了任何人的想法。但我可以坦率地説,這個論點讓幾個不打疫苗的人有點動搖了。他們的回應是開始談論整個社區的傳播鏈,而不是隻關注他們自己的免疫系統了。他們中的幾個人要求我提供支持我的論點的證據,以便他們可以自己檢查。
美國在想象其他人的生活方面存在缺陷,在我這邊也是如此:接種疫苗的自由主義者不需要花太多時間來冷靜地聽取那些拒絕接種的人的邏輯。但不打疫苗的人也是如此,如果他們瞭解到自己個人的疫苗接種決定所帶來的深遠影響,他們可能會重新考慮自己的觀點。我們的重點應該不是羞辱和責備,而是擴大他們的關懷範圍:你的細胞可能足以保護你自己,但接種疫苗能更好地保護你的爺爺。
原文鏈接:
https://www.theatlantic.com/ideas/archive/2021/05/the-people-who-wont-get-the-vaccine/6187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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