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對新港旅遊氣泡持悲觀態度?_風聞
李及李-李及李数据分析公司创始人-数据驱动,分析导向, 为航空和汽车竭尽全力。2021-05-06 10:57
香港和新加坡之間的旅遊氣泡計劃在今年 5 月 26 日開始執行首個航班。但是,最近新港兩地的無法溯源病例(包括新加坡的陳篤生醫院菲律賓籍護士和香港的菲律賓籍女傭兩案),使得對新港航空氣泡的擔憂再次襲來。
筆者對新港旅遊氣泡能否在 26 日順利開航頗感不樂觀。一方面,現有的情況不足以使得兩地疫情控制在合適的水平;而另一方面,大型節假日亦增加人員接觸的機會,使得感染可能性上升。
節假日帶來的疫情擔憂
我們需要了解的是,這一次兩地疫情的爆發,首個檢出的對象罕有的都是外國「客工」——香港東涌的情況始於一位菲律賓籍女傭,而新加坡陳篤生醫院的情況始於一位菲律賓籍護士。
筆者相信情況同時出現在外籍人士身上並非偶然——在新港兩地打拼的菲律賓、緬甸、印度尼西亞籍人士頗多,而他們週末常會一同「老鄉會」排解鄉愁。這種老鄉會的形式十分多樣:一方面主要以共同的語言和宗教信仰為主體,在宗教場所(教堂、寺廟和清真寺)和公眾地方(例如內地訪港遊客有所耳聞的中環遮打道一帶)聚會;另一方面則通過羣組在網上聯繫,商量體育運動、本地旅遊等線下活動。
在客工所屬文化的重大節日期間,這種活動往往尤為熱烈:由於他們的節日安排和佔社會主體的華人社會有所不同,因此回鄉探親的可能性極低。筆者推測,之所以兩者都巧合地出現在菲律賓人身上,是因為菲律賓人剛剛過完數個重大節日:4 月 4 日的「復活節」、4 月 9 日的「勇士日」,正如華人在春節期間齊聚一堂一般,都是在外菲僑齊聚一堂慶祝的節日之一。
因此,筆者對開齋節(又稱古爾邦節,5 月 13 日,穆斯林傳統節日)和佛誕(又稱衞塞節,香港等漢傳佛教地區設於農曆四月初八(5 月 19 日),新加坡等南傳佛教地區設於農曆四月十五(5 月 26 日),佛教徒傳統節日)尤為擔憂——信仰伊斯蘭教的印度尼西亞籍客工會集中慶祝開齋節,而信仰佛教的緬甸、老撾籍客工則會集中慶祝佛誕。如果按照菲律賓人目前的情況推測,印尼、緬甸籍人士中出現疫情恐只是時間問題。
手停口停的隱憂
筆者也曾在外打拼,深知背井離鄉不易,聚會解鄉愁也乃人之常情。過去數年有幸在港澳和新加坡多個旅遊場所為本地旅遊的外籍客工拍照留念的筆者,亦和他們就日常生活做過簡短交流。
在外籍客工的日常生活話題中,筆者經常聽到的擔憂是醫療事務。
一方面,與在辦公室上班的職員,身體有恙時可以由同事分擔工作負擔不同,家庭傭工等個體受僱者,一旦身體有恙即無法工作,不但僱員本人「手停口停」,往往僱主家庭內的事務也會陷入混亂。換言之,僱員在受僱期間的健康狀況,往往會決定僱員是否會獲得續約——沒有僱主會選擇一個體弱多病的僱員。
另一方面,即使是在辦公室上班的職員,也會面臨無形的壓力。一方面,這些外籍客工是以「合同工」的形式輸入的「補充勞動力」,其僱傭是不穩定的。這種不穩定毫無疑問會影響員工在報備自身健康事故的意願。
同時,語言也是因素之一。與中英兩種語言的流利使用者可以向醫生完整地敍述自身的病情和行動軌跡不同,對外語不甚流利的外籍勞工而言,向本地醫生求助都是難事。雖然政府在公立醫院提供翻譯服務,但安排始終需時。
因此,儘管新港兩地的法律都強制僱主為僱員提供免費醫療,但無論是在僱主家中工作的家庭傭工中,或是在公司工作的外籍補充勞動力中,敢於使用這一權利,向僱主請病假前往醫院就醫的員工都是少之又少。在新加坡的案例中,病人是護士尚可及時獲得注意;而在香港的案例中,菲律賓女傭就醫過晚,使得追蹤傳播鏈困難重重。
總結:「為了開放而開放」是事實上的「綏靖」
由於這兩個因素,筆者對於新港的「航空氣泡」抱持高度悲觀的態度——節日臨近恐帶來大量人流聚集,而外籍僱員缺乏支持導致的諱疾忌醫的情緒則會干擾病毒的診斷檢測工作。
目前可以發現的是,與已經「清零」的旅行氣泡(例如在內地和澳門之間的那樣)能夠相對穩定地維持很長一段時間相比,在沒有「清零」的地方之間的旅遊氣泡異常脆弱——去年新港胎死腹中過一次毋庸多言;2020 年 5 月開始的波羅的海三國(立陶宛、愛沙尼亞、拉脱維亞)之間的陸地旅行泡泡僅僅維持了夏季四個月,就在秋季來臨之際被疫情打破;而 4 月 19 日在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之間的「航空泡泡」,也在 5 月 2 日由於西澳大利亞州(珀斯)出現三例病例而將西澳大利亞州排除在外。
我們也需要將這一問題的思考提升到哲學層面。可以看到的是,在這個泡泡的上空,懸掛着一條名為「疫情」的鋼針——一旦疫情稍有變動,人們就會如驚弓之鳥般戳破泡泡。這令人不禁想起抗日戰爭初期——那時的香港和新加坡僥倖在殖民統治下暫時免於侵略,但兩地人民仍然時刻擔心得隴望蜀的日軍南下。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這種擔憂在 41 年終究應驗,一語成讖:日軍始終是,在 38 年廣州淪陷之後,香港淪陷只是時間問題;而在進犯越南、泰國淪為傀儡之後,馬來西亞和新加坡毫無疑問是日軍的下一個目標。無論殖民政府如何綏靖退讓,毫無疑問都無法改變日軍的想法。
這種情形和世界疫情局勢何其相似?印度最近高速狂飆的疫情已經告訴我們,病毒隨着時間變異出傳染性更強,潛伏期更長的特性這一點是必然的。換言之,在疫情防控時,那些自詡「不清零也能做得好」的國家,往往都會在病毒產生變異株後,又遭到新一波疫情的襲擊。換言之,病毒界只會嚴格按照達爾文演化論「隨機變異,自然選擇」的規則行事,斷不會和人類達成任何形式的和解和妥協:病毒連耳朵都沒有,哪裏知道人類的意圖?
因此,在沒有清零的情況下達成的「旅行氣泡」,和淪陷期間的生活又有什麼分別?每當病毒稍有風吹草動,旅行氣泡就要被戳破的情況下,外出旅遊者隨時面臨政策變更的風險。這種擔驚受怕的不確定性,勢必對旅客帶來嚴重影響。
唐太宗有云「取法於上,僅得為中;取法於中,故為其下」。「為了開放而開放」這一事實上的對病毒的「綏靖」不會有好結果。對於病毒,只有全力消滅,才能維持旅行氣泡的長期安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