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年:世界新秩序已呼嘯而來_風聞
经济道理-2021-05-08 19:53
全球與當代中國高等研究院長 鄭永年
2020年初以來,新型冠狀病毒爆發,疫情在全球持續蔓延,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受到波及。疫情促使歐美和日本等發達國家更強調自身的“經濟主權”,全球化受到抑制,並可能會迴歸到20世紀80年代之前的國際貿易投資形式,部分產業迴流本國。當各國都想方設法收回更多經濟主權,全球化方向就會發生變化,即從之前的“超級全球化”變為“有限的全球化”。
具體來看,這次疫情中,美國歐洲等發達經濟體,雖然具有最發達的醫療系統、公共衞生系統,但疫情發生後情況依然嚴峻和慘烈。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全球產業轉移,使得口罩、洗手液、呼吸機等醫療物資產業鏈大量轉移到中國等發展中國家,歐美國家自身的生產能力大幅降低。
中國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中,之所以能在短期內取得巨大成效,**不僅緣於全國統一行動的政治制度優勢,也因為醫療物資產能相對充裕的經濟優勢。**雖然剛開始醫療物資也曾出現短缺,但是隨着產能快速提升,供應很快得以緩解,並且在國內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的情況下,向近200個國家和國際組織提供醫療物質。因此,疫情之後,各國無論從國民生命安全還是經濟安全考慮,都會更多地把經濟主權掌握在自己手裏,全球化將轉變為“有限的全球化”。在很大程度上,這個過程已經開始。
那麼,這個過程是否像一些人認為的是“去中國化”?這個觀點我並不同意。“去中國化”是指美國等國家將其在中國的企業強行遷回國內或者遷到越南、印度等其他國家。實際上,美國等國家主要把境外企業遷回本土,遷出的區域不僅包括中國也包括其他國家。一些國家想投資分散化,即避免投資過度集中在一個國家,這也是正常的經濟考量。**那些因為中國勞動力、土地和環保因素而遷到其他國家的企業更不能被視為是“去中國化”。**不管如何,對供應鏈和產業鏈過度民族主義的解釋無助於認識問題的本質和找到應付的有效方法。
從短期看,“有限的全球化”的確會對中國經濟產生較大沖擊。此次疫情對中國企業的影響至少體現在兩個方面:其一,中國很多地方的企業復工之後,由於歐美國家的訂單減少乃至消失,無法恢復正常生產;其二,疫情結束後,隨着美國、日本等國家的企業遷出,將給中國帶來比較大的產業調整成本。
**但從長期看,中國將從“有限的全球化”中獲益。**一方面,西方產業不可能全部撤離;另一方面,西方企業撤離後讓出的國內市場空間,中國企業可以迅速佔領。中國目前是世界上產業鏈最齊全的國家,而且國內市場廣闊,“有限的全球化”對中國企業來説也可以是很好的機會,不僅可以佔領西方企業留下的產業鏈空間,還可以向產業鏈中的高附加值環節發展。
“有限的全球化”下,儘管美國、日本、韓國、東南亞等國家陸續會將部分企業遷回本國,但這也是一個較長的過程,不可能在一年半載完成,這些國家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產業鏈遷回。就像我常説的“一個世界,兩個市場”,即世界上存在分別以中國、美國為中心的兩個巨大市場,美國市場和中國市場都不能放棄,產業關聯情況則視具體情況而定。
後疫情時代,各國仍然需要通過進一步加強協作,共同應對危機,避免各國各自為政。在經歷了數十年的超級全球化之後,沒有一個國家可以在任何重大問題上獨善其身。
鄭永年教授新作,深入解讀當下國內外局勢
這本書分析了各國政府在疫情中如何處理政治與科學的關係、美國的種族主義情節、中國治理制度以及個人意志和責任擔當等因素對防控疫情的作用和影響;詳細分析了疫情在全球擴散中,各國政府抗疫成績的巨大差異引發的中西方抗疫能力之爭以及中西制度之爭;詳細分析了後疫情時代,中國經濟的開放情況會發生哪些變化,哪些方案有助於中國經濟復甦。
新型冠狀病毒仍然在全球蔓延,已經對中國與西方世界的經濟、世界秩序等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中國與西方世界接下來如何自我調適以在後疫情時代順利、迅速復甦,是世界各國政府都要着重考慮的問題。本書對近一年來在對各國政府抗擊疫情的情況、疫情對世界各方的影響以及後疫情時代世界格局的變化等作了仔細的研究和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