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曾被迫離開自己的孩子,她們依然是偉大的母親_風聞
钧正平工作室-钧正平工作室官方账号-2021-05-09 12:40
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裏,一個身上落滿雪花的女人靜靜地站着,眺望着遠方,大雪已經沒過她的膝蓋。一輛車在距離她的不遠處停下,從車上下來一個男孩和女孩,走到她的面前,她俯身擁抱她的孩子,無聲地淌着淚。直到這一刻,熱映電影《懸崖之上》的尾聲處,這位始終以果決幹練、沉着堅毅形象示人的地下工作者終於卸下了鋭利鋒芒的武裝。此刻,她終於與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重逢。

影片的結尾是明亮的,母親找到了自己的兒女。真實的歷史,很多時候並非如此。**有多少母親,為了革命事業離開兒女,然後就是永訣,離別即永別。**太多太多的故事,早已湮沒在歷史的洪流之中,它們像塵埃一樣,漂浮在太陽折射的光裏,我們感受到的每一寸光,都傳遞着那些故事的温度。
“寧兒,母親對於你沒有能盡到教育的責任,實在是遺憾的事情……母親不用千言萬語來教育你,就用實行來教育你,在你長大成人之後,希望不要忘記你的母親是為國而犧牲的。”這封遺書中的母親是趙一曼,寧兒是她的兒子。
1935年秋,趙一曼在與日軍作戰中為掩護部隊突圍,身負重傷被俘。一份塵封的日本檔案,記錄了趙一曼犧牲前的遭遇:“七月二十六日對趙一曼女士的電刑,操作準確,新式電刑器具功能發揮正常,給了趙一曼女士超負荷的最大壓力。在長時間經受高強度電刑的狀態下,趙一曼女士仍沒招供,確屬罕見,已不能從醫學生理上解釋。”
1936年8月2日,趙一曼被日軍殺害,年僅31歲,英勇就義前,趙一曼給唯一的骨肉留下了一封遺書,**字裏行間流露着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思念與愧疚,也浸透着一位年輕的革命者為革命事業不畏犧牲的勇氣。**直到新中國成立後,已成年的“寧兒”才在東北烈士紀念館看到了母親的親筆遺書。
同為東北抗日聯軍一員的,還有另一位母親冷雲。1938年,抗聯形勢空前嚴峻。此時,冷雲的丈夫已經犧牲,而自己剛剛生了女兒。當日偽軍再次發動起圍剿的時候,為了革命勝利,同時也為了孩子的安全,這位母親不得不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她將孩子抱在懷裏,親吻了孩子的額頭,淚流滿面,忍痛把孩子送給一對朝鮮夫婦”。而後冷雲毅然跟部隊走上戰場,寧死不屈,最終和其他七位女戰友手牽手投江犧牲。
江姐,1948年6月,因叛徒出賣被捕,關押於重慶軍統集中營渣滓洞監獄,經受了難以想象的酷刑。1949年8月,她在獄中寫下一封家書。面對死亡,她是從容無畏的。然而,在充滿黑暗、暴力的渣滓洞獄中,她卻時刻思念着寄養在親戚譚竹安家中的兒子彭雲。
在這封家書中,江竹筠做了最後的託付:“假若不幸的話,雲兒就送給你了,盼教以踏着父母之足跡,以建設新中國為志,為共產主義革命事業奮鬥到底。孩子們決不要嬌養,粗服淡飯足矣。”信中告誡親人要培養孩子樹立遠大理想,為建設新中國獻身,飽含着一個革命母親對孩子的深切厚愛和殷切希望。
中華民族的復興路上,留下了太多母親的付出與犧牲。她們有的為國上戰場,自己為革命付出生命;有的送夫送子參加革命,丈夫、兒子卻犧牲在戰場上;有的為了保護革命軍人的後代,不惜交出自己的兒子去頂替,兒子卻慘遭殺害;有的變賣家產支援革命,自己卻乞討為生。當她們選擇革命道路的時候,她們都是披甲的戰士,為母愛裹上了革命的外衣,堅硬無比。
毋庸置疑,舐犢情深的情感必然流淌在每個母親的血液中,有哪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只不過在國家命運和自己小家之間,她們選擇了舍小家顧大家,沒有這些“革命母親”的努力與付出,就沒革命戰爭的勝利,也沒有千千萬萬中華兒女的幸福生活,更沒有苦難中國的光明前景。**革命是殘酷的,親情、愛情、友情,任何一種真摯可貴的感情在國破家亡之時,只能讓位於民族大義,有人“舍”,未來才會有更多人“得”。
(烏合麒麟漫畫《黎明》)
在電影裏,特工們行動的代號叫“烏特拉”,俄語“黎明”的意思。在無數人面臨着國破家亡的黑暗年代,為了更多人能看到“天亮”,為了更多的孩子能活在光明之中,不再顛沛流離、不再乞討捱餓,可以受到良好的教育,無數的革命者不得不捨棄自己的孩子,以個人的微光匯聚成一個民族黎明的曙光。
我們向革命年代英雄的母親致敬,歷史會記住他們的犧牲,也向每一位平凡而偉大的母親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