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蔣濤：提高中小企業的就業承載力還需提振市場需求_風聞

李涵（西南財經大學經濟與管理研究院常務副院長,教授）、蔣濤（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講師）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出台的中小企業扶持政策，在穩定就業上發揮了積極作用。其中的增值税減免、所得税減免和金融支持等政策，在2021年得到延續。不過，在後疫情時代，進一步減税降費的空間有限，而市場需求下降衝擊體現出持久性。因此，為提高中小企業的就業承載力，除優化現有的扶持政策外，還需實施提振市場需求的政策。

一、各類規模的中小企業都吸納大量就業

根據增值税的起徵點和小規模納税人的認定標準，可以按照年營業收入將中小企業劃分為中型（年營業收入500萬以上）、小型（年營業收入120萬至500萬）和微型（年營業收入120萬以下）三類。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於2020年8月和2020年12月在全國範圍內開展“新冠肺炎”疫情對中小微企業影響的調查。調查數據表明，在中小企業中，這三類企業的數量佔比分別為11%、17%和72%，而員工人數的中位數分別為29人、11人和5人。由此可以得到，這三類企業吸納就業人員的佔比分別為37%、22%和41%。

微型企業主要通過企業退出和進入來影響就業。在微型企業中，計劃停止經營或已經停止經營的企業佔比為25%；在小型和中型企業中，該佔比分別只有14%和9%。在計劃停止經營或停止經營的企業中，絕大部分企業都計劃再創業。對於微型企業，再創業的比例為85%，高於小型企業的78%和中型企業的77%。由於微型企業基數龐大得多，這類企業的退出和進入行為對就業的影響更大。

中型企業主要通過調整員工人數來影響就業。中型企業中計劃裁員或者已經裁員的企業佔比為23%，高於小型企業和微型企業的17%。與此同時，中型企業中計劃擴招或者已經擴招的企業佔比為19%，高於小型企業的11%和微型企業的10%。由於中型企業的平均員工人數更多，這類企業的裁員或擴招行為對就業的影響更大。

二、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的中小企業扶持政策起到穩定就業的積極作用

為應對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的衝擊，我國出台一系列扶持中小企業的政策。概括起來，主要有四項：減免或者延期繳納税費，提供人員工資、社保等支出成本補貼，提供水電、場地租金等補貼，以及延長貸款期限或者提供優惠貸款。對於這四項政策，回答得到政策支持的中小企業佔比分別為30%、23%、10%和8%。中型和小型企業中回答得到政策支持的佔比略高於微型企業。

獲得政策支持的微型企業，具有更低的退出比例和更高的再創業比例。與沒有獲得政策支持的微型企業相比，獲得税費減免或者延期繳納支持的退出比例為20%，要低8個百分點，再創業的比例為88%，要高4個百分點；獲得人員工資、社保等支出成本補貼的退出比例為17%，要低11個百分點，再創業的比例為85%，基本相等。

獲得政策支持的中型和小型企業，具有更低的裁員比例和更高的擴招比例。與沒有獲得政策支持的中型和小型企業相比，獲得人員工資、社保等支出成本補貼的裁員比例為10%，要低13個百分點，擴招比例為14%，要高5個百分點。

三、市場需求下降或將限制中小企業承載就業的功能

市場需求下降成為中小企業普遍面臨的主要困難。有40%的中小企業回答面臨需求下降問題。相比之下，回答經營成本高（企業負擔重）、融資難或同業競爭激烈的中小企業佔比分別只有21%、13%和21%。從營業收入來看，2020年上半年同比下降的企業佔比達到66%，2020年第三季度同比下降的企業佔比仍然高達49%。中型、小型和微型企業面臨的市場需求環境基本一致。

從需求端着手的中小企業扶持政策還比較缺乏。現有的扶持政策集中於解決中小企業的税費負擔和融資困難。在2021年，制度性減税政策得到延續。主要包括將小規模納税人增值税起徵點從月銷售額10萬元提高到15萬元，對增值税小規模納税人繼續實行1%的徵收率，以及對小微企業和個體工商户年應納税所得額不到100萬元的部分減半徵收所得税等。同時，在金融政策方面，延續普惠小微企業貸款延期還本付息政策，保持普惠小微企業貸款增長30%以上，以及降低實際貸款利率等。這些減税降費政策能夠繼續降低中小企業的經營成本。但是，受到財政收支的約束，進一步減税降費的空間有限，而市場需求問題仍然有待解決。

市場需求下降和就業之間存在不良循環。市場需求下降導致中小企業對勞動要素的需求下降，進而降低這部分居民的收入；居民收入不足，又會反饋為市場需求下降，進而又導致中小企業對勞動要素的需求減少。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對居民收入，特別低收入羣體的收入，造成較大的衝擊。這是中小企業市場需求下降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新發展格局的背景下，通過促進居民消費來提升中小企業的市場需求，進而促進就業，成為一條新路徑。

四、政策建議

中小企業吸納了最大比例的城鎮居民就業。對於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企業負擔和資金流動性衝擊，已經出台相應的扶持政策，並且起到穩定就業的作用。不過，新冠肺炎疫情對需求下降產生的衝擊更加持久，而這方面的扶持政策還比較欠缺。因此，通過扶持中小企業來穩定就業，除了延續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的財税和金融政策外，還需大力刺激市場需求。

首先，提振消費者信心，增強市場需求。對於低收入居民，需加大轉移支付力度。可以採取負所得税、消費券、消費補貼等的方式，抵消新冠肺炎疫情對收入造成的負向衝擊。對於中高收入居民，可以鼓勵企業根據產品特徵，採取促銷、客户體驗等方式，引導消費者釋放需求。

其次，優化現有的税費減免政策。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的政策效果表明，提供人員工資、社保等支出成本補貼能夠較好的穩定中小企業就業崗位。在增值税和所得税減税空間不斷縮小的情形下，可以減少中小企業用工方面的費用，比如降低社保繳費、降低住房公積金繳存金額等，以降低用工成本，促進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