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總有變少的一天,我們怎麼才能不那麼“卷”?_風聞
航通社-航通社官方账号-微信公号:航通社2021-05-13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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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 第17期

文 / 書航 2021.5.12
總而言之,中國人口還是在增長的。但就連國家統計局局長寧吉喆也認同,人口總量總有開始下降的一天。
“我國人口今後會達到峯值,但具體時間現在看還有不確定性,預計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我國人口總量會保持在 14 億人以上。”
趨勢就在那裏,判斷早到還是晚到並不重要。具體到我們每一個人,人口變少是否必然減輕了人均的競爭壓力,從而能幫助仍在勞動力市場的我們改善自身境遇,生活越過越好呢?
恐怕我們感受到的是,一邊人們在拼命擔心勞動人口總數下降,另一邊還是在拼命“內卷”,隨意丟棄 35 歲以上的大齡勞動力,同時 996 也愈演愈烈。
本文想:
梳理一下在本次人口普查結果公佈之前,歷年專家對中國人口峯值的時間預測記錄;
探討是什麼造成了勞動力、新增人口數量減少,和我們直觀感受競爭壓力增大之間的矛盾;
以及提出一些不成熟的建議,看如何能促進存量人口的消費,繼續拉動中國經濟的發展。
中國人口峯值:2030 年到還是 2025 年到?
4 月 27 日,英國《金融時報》預測,本次推遲公佈的人口普查結果,將顯示中國人口總數自 1949 年至今的第一次下降。29 日,國統局發佈短消息闢謠:“據瞭解,2020 年我國人口繼續保持增長。”
直到 12 日正式公佈普查結果前,美國人口增速跌至大蕭條後低谷,日本少子化進程加速、韓國總和生育率全球墊底等消息批量見諸國內媒體,似乎我們從未如此認真地關心過世界各國的人口趨勢。當然,這也跟去今兩年是全球人口普查“大年”有關。
那麼,人口峯值終有時,到底是在哪一年到來呢?社長翻查資料發現,隨着時間推移,專家對中國人口峯值到來的時間預測越來越往前推。
2017 年初,國務院印發的《國家人口發展規劃(2016—2030年)》提出,中國總人口將在 2030 年前後達到峯值,此後持續下降。《規劃》同時預測 2020 年全國總人口 14.2 億人左右,2030 年 14.5 億人左右。
2019 年 6 月,《2035 年環境質量改善目標與路徑》課題組預測,到 2028 年前後出現人口總量峯值約 14.3 億人,2050 年人口總量將下降至 13.5 億人左右。
2021 年 3 月 22 日,中國社會科學院國家高端智庫首席專家蔡昉在“中國發展高層論壇 2021 年會”上預測,2025 年中國人口總量或將達到峯值,以後就是負增長。
這裏對 2020 年中國總人口,以及未來的峯值預測,其數值差異是相當巨大的。不論 14.2 或 14.3 億,跟實際的 14.1 億相比,每一個小數點都意味着 1000 萬人的差異。換言之,它們只能做到定性的路線預判,不可能做到定量的精準預言,也給未來萬一預測失準留出了足夠的容錯空間。
“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我國人口總量會保持在 14 億人以上”更是將模糊做到了極致,都沒敢説“在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內”。其實很多人已經能意識到,趨勢就在那裏,判斷早到還是晚到並不重要。
中國已經列出 2030 年碳達峯的承諾,這基本相當於中國人口總量到達峯值的拐點,也相當於如果未來幾年中國經濟保持年均 5.5% 左右的增長,則中國經濟總量將超越美國的時間點。到那時,以人均計算的各項指標都有望迎來很大的提升,為 2035 年邁進中等發達國家行列做好準備。
擔心人少 vs 中年失業和 996
那麼,具體到我們每一箇中國人,我們距離“吃牛排住大房子”的更美好的未來還有多遠?人口變少是否必然減輕了人均的競爭壓力,從而能幫助仍在勞動力市場的我們改善自身境遇,生活越過越好呢?
我們直觀感受到的恐怕沒有那麼美妙。
一邊人們在拼命擔心勞動人口總數下降,到了要討論延遲退休的程度;另一邊還是在拼命“內卷”,隨意丟棄 35 歲以上的大齡勞動力,同時 996 也愈演愈烈,搞得“資本家”居然又變成了眼下的熱詞。
根據本次人口普查結果:
“我國 16-59 歲勞動年齡人口為 8.8 億人,勞動力人口資源仍然充沛。我國人口平均年齡通過這次普查瞭解到是 38.8 歲。總的看,依然年富力強。美國最近公佈了最新的人口普查數據,平均年齡是 38 歲,和我國的水平差不多。”
這與我們很多人的直覺相違背。
社長認為,國內勞動力的缺乏可能在多個維度上都是相對的、結構性的,而不是絕對的、普遍的。例如:
(1)第一個維度:髒活累活沒人幹,坐辦公室的排長隊。
季節性缺乏農民工、體力勞動者,持續性缺乏高技術工人;而本科輸出的一般腦力勞動者過剩。
“農民工”羣體不會在短時間內消失,未來幾年可能還會有源源不斷的供給,直到“用完”脱貧攻堅這一波釋放出來的年輕勞動力。與此同時進行的,則是低端製造業從中國大陸向外遷移,導致體力勞動機會的相對減少。
當年發達國家轉型升級的時候,為啥沒有把製造業留給本國窮人呢?因為產業轉移時尋找的落腳點,必然是存在着更大量的極端貧困人口。而在上面那羣教育良好,拿工資又低,又“不用工會”的“模範工人”,是從底下這羣人當中掐尖選上來的,如此才能做到“物美價廉”。
所以不是説中國沿海城市的平均工資上去,“低人權優勢”不能持續了,就想象着流出的低端製造業產能,一定由中國國內的欠發達地區直接承接。已經逐步站在產業鏈上游的中國企業,也應該,而且已經在海外更有潛力的地方部署生產線。
(2)第二個維度:技術、理念更新速度快,但你沒體現出不可替代性。
某種技能不能吃一輩子,要終身學習;而 35 歲以後的學習能力可能下降,靠經驗更多。
比如程序員、前端的技術棧最近 10 年來就換來換去,最早移動互聯網初起,淘汰掉一大批只會 Java 開發的;後來又讓一大批 Flash 開發人員轉行。雖然不同的編程語言之間也許是“萬變不離其宗”,但每一次切換都需要學習成本,新畢業的同學輕裝上陣直接開始學,過去你精通的技術只會成為負擔。
我們身邊也有一些越有經驗就越吃香的專業,最典型的是醫生、律師,還有教師。他們有些在公辦體系,有些在私營機構,但都體現出同樣的特點,隨經驗增長,其不可替代性也在增長。
以前,因為大量工序都依靠人工實現,先不説各種最後結局是下崗的先進工人了,就説北京市百貨大樓的張秉貴,當年練就的絕活是什麼?——買糖果“一抓準”,要幾斤幾兩給幾斤幾兩;算賬“一口清”,堪稱人肉計算器。但是現在,整個稱重台和結賬環節全都由機器取代。
對消費者而言,這是好事,因為避免了人類操作者因個人情緒、身體問題而出現服務質量的落差,也減少了爭議糾紛,還有利於社恐患者的生活。但所有練出好手藝的稱重員、售貨員都會哭。
今後看來,靠經驗才能勝任的工作應該是越來越少的才對,這才體現出社會的進步。但對於其中的從業者來説,這將是殘酷的。
(3)第三個維度:企業為節約成本故意不用適合的人才,而是用“性價比”最高的人。
即使在同樣的體力勞動者領域,大量工人蜂擁擠往快遞外賣,即使我們再怎麼説“困在系統裏”那也是一種何不食肉糜的無病呻吟,人家還覺得比扛麻袋搬磚強多了,也沒有明火執仗的剋扣工錢。而長期奔走於城市之間也不會像流水線工人那麼單調乏味。
有趣的是,就算這麼多體力工人從建築業、製造業被吸走,那邊的總體工資待遇水平還是沒太大改觀,就那麼耗着。耗一陣子以後,用工需求又能陸續得到匹配。
雖然今年才宣佈消除絕對貧困,但脱貧作為一個持續的過程,之前幾年一直都在向外釋放各個層級的勞動人口。8 年精準扶貧一共解放出 1 億絕對貧困人口,他們當中的一大部分已經陸陸續續地進入進城通道。
實際上,最貧困的一批人或就地,或轉移安置,總歸是要在一兩代人之內完成向縣城、省城的遷移的。而現在就在縣城、省城的人的上一代,已經完成了這個遷移過程,他們的使命是進一步向更大的城市集中。至於淨流出人口的地方,最終就會收縮乃至消亡。
在白領行業也是類似,老闆寧可車輪一樣不斷換人,也不願意稍微多加點工資留住培養好的老員工。新老員工工資倒掛是常事。更不用説被人蔑稱之所謂“奮鬥 * ”用一己之力壓低了勞方這邊的用人成本,給其他勞動者帶來了麻煩。
只有我們發掘出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才有可能在職務供求市場上,為自己尋求到更好的價格。相對的,用人單位一定是想辦法消滅員工的不可替代性。
如同本社上一篇講字節的稿子裏提到的,一旦有什麼拔尖員工,企業最佳方案是把他積累的先進經驗總結下來,編成內部文檔,乃至成為一個流程化的工具,任何人都可以上手。當人的能力變成了工具的能力,就像上面第(2)點提到的一樣,你的不可替代性消失了。
這也是為了給企業的長遠發展掃除暗礁。畢竟極端的例子像如涵,只有張大奕一個頂流撐着,旗下其它網紅資源愣是沒造起來。這對於有關鍵技能的勞動者而言當然是最大利好,但對企業方面就不能接受。
綜合來看,勞動力的缺口是相對的、結構性的。我們這些人,不幸大多屬於扎堆培養的坐辦公室的白領、年歲漸長學習能力下降、專業不要求多年經驗、可替代性強、缺乏議價能力的這一羣,未來人口再少也是“與你無關”。
“我的要求不算高”:通往屬於我們的美好生活
《紐約客》那期著名的封面上,機器人走過繁華的都市,給路面上沿街乞討的智人扔下幾個銅板。35 歲以後,很多人離開自己前半生熟悉的工作崗位,重新開始認識生活的另一張面孔。
AI 時代,假設機器人代替人力可以生產物美價廉的商品,提供賓至如歸的服務,那麼大量不事勞動的閒散人員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是不是講句不好聽的,人道毀滅了我們這些廢物,地球也是照樣轉的?
確實,當人不構成生產力的時候,他們不像一個世紀以前的工人階級那樣具備議價權,也不具備“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的正義性。
但人依然構成巨大的消費市場。中國之所以讓其它理念不同的國家和地區“捏着鼻子”也得與之和平交往,正是因為這裏仍然是全球最好的——至少是“最不壞”的消費市場。
人們會擔心社會財富過於集中,少數富人的購買力是有限的,撐死也買不了多少東西。而大部分窮人的消費需求則被壓抑。在我國,消費一直是三駕馬車中比較指望不上的那部分。
要想刺激國內存量人羣的消費,有什麼好辦法?
(1)從根本上解決年輕人買房定居、子女教育的大件消費問題,讓他們有足夠的錢,積攢的消費慾望自然隨之釋放。
針對未來新產生的職位將遠少於消滅的職位,導致大多數人無所事事這點,有很多人提出 UBI(無條件基本收入)的概念,美國的楊安澤也曾以此為政綱參加過總統選舉。
雖然 UBI 並未在主要經濟體成氣候,但疫情期間部分發達國家發救濟,人們為了拿到更多救濟選擇“故意失業”都可以看作變種的 UBI。
攜程梁建章説,經過他的測算,一個新生兒對國家的貢獻可能是幾百萬元,所以建議每生一個孩子國家給補貼 100 萬元。這錢肯定不知道誰出合適。
但是如果讓各個層級的人都有個兜底方案,可以就地解決房子和教育兩大關切,那麼這一套操作下來的總成本,可能跟每個孩子補貼 100 萬實際上相差不多。實際“買單”的則是之前在户籍短缺下投機獲益的所有人,比如“學區房”投資者等。
這種兜底方案説白了就是一句話——消滅户籍制度。具體講,則是讓每個長住在某城市的家庭都可以擁有穩定的住房,包括有資格買且有希望買到房,或者“租購同權”;同時讓孩子在當地接受教育,參加當地高考。
如果特大城市將流動人口都算入常住人口內,完全消滅户籍的那點分別,現有常住人口肯定會感覺到資源被擠佔,特別是學校學位。解決方案當然是按需新建學校等資源。如果北京為新落户的幾百萬人新建幾百所學校,那麼肯定有茫茫多的人排長隊,等着應聘其中各種職位——又拉動一波就業。
作為兜底方案,只應該保證你在居住地有地方住,孩子有學上,而不能保證住到多好的小區,孩子上多好的學校,高考考多少分。因為後者涉及到與他人的對比。
很多中國人到了有基本生活保障的西方發達國家,也算是到了夢中的樂土了,但卻不滿足於過基本有保障的生活,而是拼命繼續做人上人,繼續雞娃,連帶着讓當地的競爭壓力也上升。
這就是因為他們屬於一定要過的比別人好的那一撥人。但是以往可能只有他們才移得了民,因而形成了“自證預言”。實際上國內不見得就很少那些知足常樂,能好好活就不卷的人,至少網上你看到很多人都在考慮怎樣跳出內卷循環。但這些躺平的人肯定比不過卷的,最終能到出國這一步的就更少。
所以對於在提供了基本安居樂業的生活保障之後,會不會還繼續卷下去這個問題,社長是持有謹慎樂觀態度的。阻擋人們安樂地把餘錢都拿去消費升級的最大因素,還不是因為買房和子女上學?
在有足夠錢的情況下,消費時代會是不可逆轉的,嘗過滋味的人是回不去的。也許到中國成為一個完整的消費社會之後,會有人回憶當前歷史時,將刺激消費作為如計劃生育一樣“短期非常有必要,長期後遺症難解”的一種政策看待。
(2)單身“宅”經濟有其亮點,但不應過分誇大。一個堅實的,由親子結構組成的家庭依然是支撐消費的中堅力量。
現在很多人實際上是“非自願單身”,尋覓很久都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乾脆開始給單身建立合法性。“一人食”這種適合單身羣體的消費方式也大行其道。
但是單身引發的有些衝動消費是年齡限定的,年輕人喜歡體驗,老了不愛折騰。所以到歲數增加的時候,該有的都有了,嚐鮮的心思其實是越來越少的。或者,如果收入臨時下降,那麼一人消費也可以躺平,具備很大的彈性。
這時候如果有個家庭,那麼絕大部分的需求都是剛性的,買菜做飯一定是 3-4 人份,不能偷工減料。而且就算家庭條件不好的,花在孩子身上的錢也可以很驚人,“再苦不能苦孩子”。
家庭也可以兼得衝動消費,特別是在旅遊情境下,一個家庭可以支出的金額一般高於把這個家庭拆開,每個人單獨旅行消費的金額。説人話就是,你自己出去浪,找個青年旅舍牀位湊合湊合得了,但是一家人就一定要在酒店訂房。以家庭為單位可以消費一個人無法單獨消費的大宗項目,例如度假區套票和更大的酒店房間。
社長看到微博也好,知乎也罷,各種地方都瀰漫着一種“老子就是不結婚”的風氣,“離婚冷靜期”、家庭暴力等婚姻生活不幸的一面被放大,不斷在恐婚一族當中引發共鳴。這是對當前社會從文化和制度層面掀起的“逼婚”壓力的一種反制。社會絕不應該以逼迫的方式強制實現某個哪怕看起來很美好的目標,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但社長相信,大多數現在還不敢相信愛情的人,一定都在心裏存着一份對美好的暗中期待,一定不會拒絕天作之合引發的緣分。只是,要想天長地久又彼此相愛實在是太小概率的事情了,原理很簡單:遇到一個三觀一致、趣味相投的人是小概率事件,兩人加起來都有經濟能力養活這個家是另一個小概率事件,這兩點是維持婚姻的兩大要素,需要同時滿足,其概率就是小概率事件 x 小概率事件,微乎其微。
國家和社會不能操控我們的腦子去匹配三觀,但可以做到的是減輕養家的壓力,通過增加就業機會、促進就業公平、發放補貼、保險、救濟、援助等一系列手段讓“貧賤夫妻”不再“百事哀”,就可以增加成就人間良緣的概率。
(3)養老可能是一種消費驅動力,但是一種嚴重“偏科”的驅動力。
本次人口普查發佈會上提到:
人口老齡化從挑戰方面看,將減少勞動力的供給數量、增加家庭養老負擔和基本公共服務供給的壓力。同時也要看到人口老齡化促進了“銀髮經濟”發展,擴大了老年產品和服務消費,還有利於推動技術進步。這都帶來一些新的機遇。
社長用比較直白的語氣來説,人口老齡化的所謂“機遇”之細微,根本無法與它帶來的挑戰相提並論,甚至可以理解為只是為了滿足“凡事必有正反兩方面”的“辯證法”思維而提出的。還不如後面這句更有意義:
在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中,60-69歲的低齡老年人口占55.83%,這些低齡老年人大多具有知識、經驗、技能的優勢,身體狀況還可以,發揮餘熱和作用的潛力較大。
“低齡老年人”概念是首次在人口普查及相關統計工作中提出的,毫無疑問意味着延遲退休會在不遠的將來降臨。但我們打工人倒又不必刻舟求劍,想着到時候是以現在 996、007 的工作強度去繼續工作到六七十歲。
實際上,如果能嚴格執行八小時工作制和足夠的休假,保持規律作息,允許一定程度異地、遠程工作,這樣的工作前景與我們嚮往的“退休”生活也無異,而且避免了突然退休引發的空虛和孤獨,繼續體現出人生的意義感。
延遲退休的勞動者的消費,跟退休之前一脈相承,也是要繼續賺錢養家,仍是在(2)部分提到的剛性需求。這個時候我們終於開始買很貴的玩具,滿足自己的愛好,開始燒錢,也是跟年輕時候一脈相承。但所謂“銀髮經濟”則與此無關,是另外一個領域。以退休作為一個分界點,人作為消費者的價值在此前後截然不同。
我們知道的“銀髮經濟”包括醫療——門診、住院、臨終關懷;養老——居家、社區、專門院所;產品——衣食住行各方面的“老人定製”。哦,或許還應該算上身後事——墓地、骨灰盒和葬禮。
到這裏你就能看出問題了。殯葬行業現在不是完全商業化的,以免出現不人道的“死不起”現象,偶爾有個天價骨灰盒之類的也是一通口誅筆伐。而老人的醫療、養老和定製產品,當然也沒有一項是可以 100% 商業化的,一定要有一定程度的公益性、普惠性在裏面。
要説最“銀髮經濟”的恐怕是各種挖空心思騙老人錢的保健品了,但我們為什麼説那是“騙老人錢”,而並不説實際價值遠不如標價的盲盒什麼的是“騙小孩錢”?——或者,就算是“騙小孩錢”也不至於到被批不道德的程度?老人説我吃個實際上就是澱粉的膠囊,不是一定為了治病,就是喜歡聽那個銷售員親熱的喊我叔叔阿姨,跟我談天説地。做子女的真的心甘情願嗎?
拋開老人身體機能下降,消費大量消費品的能力下降——比如老眼昏花,很難再購買圖書影音作品;告別了絕大部分的加工食品;更別提旅遊了——之外,老年產品和服務消費本身就很難撐起足夠大的市場,肯定不如勞動力階段的人們消費能力強。所以當無勞動能力的老人總數大於勞動人口的時候,肯定對社會而言是一個“淨虧損”的狀態。
未雨綢繆,我們當然要讓大家以更抗風險的家庭形式組織起來,而不是停留在無依無靠的原子狀態,也就是(2)提到的內容,這也可以促進社會和諧,“有恆產者有恆心”,大家少一點戾氣。而要實現(2)的家庭化就要靠(1),從根本上落實社會兜底保障,讓人有安全感,有獲得感。
道理都是很簡單的道理,大家也都向往了很久。作為我們普通人,竭盡全力地好好生活是我們現在能做到的全部,而我們這麼拼只是因為房和教育的保障還沒到位,不敢落後。
2014 年央視春晚上黃渤唱的那首歌《我的要求不算高》,其實代表的就是我們真實的心聲——跟老婆住八十平米的小窩;孩子能順利上大學,畢業有工作;每天上下班暢通,天天去户外做運動;能掙錢還有時間,去國內外旅遊;“貸款十年就能還清”;養老生病“有政府來買單”,等等。
在這些需求差不多都滿足了以後,社會現在瀰漫的戾氣應該也會消減很多,人們的競爭意識,或曰內鬥意識也沒那麼強,就可以“人們的關係很友善,陌生人點頭都是笑臉”,社會相對公平。希望這些在不遠的將來都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