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勝慣性、釐清收益,規則與技術讓影視工業化向前一步_風聞
深响-深响官方账号-全球视野,价值视角。2021-05-15 20:46
©深響原創 · 作者|王舷歌
幾乎每一年的電影電視節論壇都會討論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中國的影視工業化,行至何處了?
這是一個令人慚愧的尷尬話題,因為討論了這麼多年,中國影視在工業化的路上仍然步履蹣跚。小到茶水工從盒飯撈油水、劇組車輛駕駛員偷油賣、劇本格式不統一,大到項目層層轉包、“作品靠賭”“管理靠吼”……大量劇組的作坊式生存現狀註釋着影視工業化收效甚微。
“比如燈光,古裝劇拍個室內景,光源怎麼佈置,全憑經驗,效果參差不齊。”一位從業者告訴「深響」,很多拍攝缺少全局思維,單場景拍完了但和前後內容銜接不上,又導致返工。這就對成本控制和拍攝週期控制形成了巨大的挑戰。
“我們經常一弄就是人山人海,經常返工。有個戲大場面拍500人的羣演,拍完發現這些鏡頭敍事邏輯連不上,事先沒有做動態預覽。其實按照工業化標準,你必須把明天分鏡頭的劇本弄出來,做一個動態預覽,看看怎麼把敍事的邏輯連上,讓故事成立,讓場面渲染的情緒到位。但是他們沒有,上來就拍,拍完剪輯師發現連不上,於是重新花30萬把500人找來,再來一遍。”
另外,在影視製作的時候,大量修改是“浪費”的。如果要改一個畫面,需要把整個視頻重新傳,既浪費存儲空間,也浪費時間。相比互聯網,程序員發現需要修改的地方,直接打個“補丁”,效率完全不同。更不用説此前各個環節割裂,拍攝團隊與剪輯團隊並不協作,這就導致拍完了就完了,場景就撤了,至於拍出來的內容最終有沒有用,沒有人管。
這些現象不免讓人疑惑,既然思想層面大家早就明白工業化的好處,為什麼執行層面就難以推動?究竟有哪些核心問題沒有解決?中國影視真能工業化嗎?怎麼工業化?
在愛奇藝世界大會上,愛奇藝創始人、CEO龔宇總結了當下影視行業工業化的三大症結:
經營可供性非常差,難以預判投資影視內容的結果,對於播出影片和劇集的分析不夠,在策劃、製作甚至到了宣傳期對播出效果都沒有一個準確的判斷;行業各種流程問題、管理問題。缺少理性專業力度,缺少行業規範;很多簡單重複的工作未被機器替代。
同時他也給出了答案——「行業規則重構+智能製作」。“5G、AI、雲計算等基礎能力的具備,技術創新將對行業規則重構形成支撐。”
重塑規則:建立標準、擁抱系統
在解決問題之前,不妨找找問題的根源,這是第一性原理,也是避免頭痛醫頭的唯一方向。參考影視工業化非常發達的好萊塢,梳理其發展歷程,你會發現他們的工業化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1912年“美國喜劇之父”麥克·塞內特將工業化思維帶入電影創作,將電影創作切分為不同的環節,降本增效。一戰過後,大量資金湧入好萊塢,最終形成了包括派拉蒙、米高梅等在內的“好萊塢八大”,結束了分散時代。
此後,能夠保證效率和結果概率的“麥克·塞內特”生產模式成為大家學習的對象,催生出了較為成熟的好萊塢製片廠體系。製片人中心制、導演中心制、“類型片”也登上舞台,“工業體系”逐步形成。
對比起來,中國影視工業化和好萊塢的差別主要集中在產業分散和缺少系統兩個層面。影視工業化這麼多年難以推動,和環節太多且行業分散直接相關。不管是主觀上的各自為戰,還是客觀上的孤立無援,在整個影視產品的形成過程中,在劇組管理、具體拍攝、製片管理等都沒有一個較為體系化的流程和規範。
《流浪地球》導演郭帆曾談到:“工業的核心是什麼?是把不容易被量化的東西量化、標準化。為什麼要標準化?標準化、量化後,這樣才能被分配。我們要做的是把本身模糊的東西標準化和量化,並且要在基於人情的環境下把它推進下去,這是我覺得中國電影工業化的一個雛形。”
在愛奇藝專業內容業務羣PCG總裁兼首席內容官王曉暉眼中,目前國內影視工業化的主要阻力第一是習慣,第二就是對商業收益的理解。“人很難改變一個習慣,第二就是收益,他可能會覺得你一提高效率,他的收益肯定低。但事實上他需把過去不合理的成本減下去,收益會更高。這個是需要適應的點。”
王曉暉表示,他會要求團隊與合作伙伴進行網絡上的分佈式協作。“你每一天拍攝的時候,素材同步上傳雲端,我在後面剪輯師立即看到這個東西,我告訴你這個鏡頭廢了,不要拍了,這個鏡頭拍少了。”
所以影視工業化推不動的問題,絕不是安裝幾個剪輯軟件、加幾張統計表格、局部換換電腦能解決的。核心是要重塑規則,建立契約精神,將行業規範標準化。
據瞭解,目前愛奇藝從自制劇入手在逐步地建立規範。拉着合作伙伴與供應商一起培養習慣。同時也跟騰訊視頻、優酷一起合作統一標準。
可以看出,即使有一定的競合關係,行業平台在推動影視工業化上的決心也是空前一致。顯然,這是一件將普惠全行業的事。王曉暉預測,三五年之內普及現在使用的技術工具是沒有大問題的。
攜手技術:打通內容、實現高效互聯
重塑規則是理念上的問題,具體到實際操作層面,就是技術的進一步滲透。
具體來看,愛奇藝的技術方案主要是三大塊:
PBIS:Proudction Business Intelligence System(製作商業智能系統)。
這是提供給制片人的工具,通過IP評估、流量預測,測試作品開發來預判項目前景,輔助決策判斷。過去的影視內容製作全靠經驗,使得結果難以預判“聽天由命”。這個工具相當於是用互聯網產品思維來輔助製片人的決策——幫助影視人明確知曉內容的DAU、MAU、留存如何,是第一集的第幾分鐘流失的,哪些情節用户非常喜歡反覆觀看等等。
它能讓內容製作、內容創意團隊,有像產品經理一樣的工具,去研究分析內容,像產品一樣去優化管理產品的內容。
IIPS:Intelligent Integrated Production System(智能集成製作系統)。
影視製片管理系統為代表的工作平台,可以對進行中的項目實施數字化的系統管理,提升宣發、交付等環節的效率和質量。劉文峯告訴「深響」:“IIPS是將所有流程全部集成起來,讓他們之間的信息互通。通了之後,可以讓我早期計算出後期需要什麼,可以提前規劃,不需要等到你用的時候再去用,相當於是一個交響樂的指揮。做了很好調度之後,會使每個部分或者每個環節得到的信息互通,或者使用資源能夠效率更高。”
舉例來説,比如愛奇藝內部同時開發好幾個項目,這些項目之間有共通的東西,如果沒有這麼一個系統就會存在問題。如果有三個項目需要非常貴的器材,比如某個鏡頭,事實上鏡頭數量是可以由系統管理好的,這三個劇組可以各用一天租三天就可以了,如果不互通,每個團隊都會租和買,這樣就非常昂貴了。
IPTS:Intelligent Production Tool Set(智能製作工具集)。
這則是給一線工作者的智能製作工具,把AI技術應用於任何一個後期製作中需要的工具上,是支持藝術家在拍攝、製作、後期等環節使用的效率工具集合。
為什麼是這三大板塊?其實背後也是有思考的。過去幾年,中國影視行業花了太多精力在提升精良製作上,但忽視了對於底層技術的精進,以及系統技術打破藩籬的連通。
愛奇藝首席技術官&IIG總裁劉文峯告訴「深響」,相比於膠片時代,影視行業用到的生產工具、拍攝工具都已經數字化了,但行業只是用到了數字技術,卻沒有真正地“互聯”。各個環節的團隊並沒有緊密溝通,內容人才和技術人才之間的意識隔閡較多。
這也就是説,要真正實現影視工業化,必須讓內容和技術的目標“對齊”。
而愛奇藝技術團隊中的產品經理是非常清楚節目的製作過程的。“比如《愛情公寓5》,這裏面有兩集是互動視頻,在開始寫劇本、編劇、創意的時候,我們的產品經理就有參與,包括兩集中與用户的互動過程。最終在播出的時候,我們的APP已經更新成需要的樣子,為內容播出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所以用户在這兩集中可以流暢走完所有的互動體驗,並且可以帶給用户很特別感受的反饋。”
“科技創新與內容創新已經不分家了。內容創新依賴於科技創新,科技創新成為內容創新的一部分。如果《愛情公寓5》的編劇沒有這個意識,或者説製作出來內容只要播出來就好了,沒有在編寫時有意識要與用户溝通,那永遠是兩塊,你是你,我是我。”
當然,除了協同提效,劉文峯還提到技術的另一個工業化意義是替代重複勞動,解放生產力。技術創新是為了幫助更好內容創新,更好幫助內容創意更大化,節省成本,而不是替代內容創作。
因此不難發現,愛奇藝智能製作的三條腿(PBIS、IIPS、IPTS)都是圍繞着如何打通內容與技術的溝壑、讓行業更加透明高效的。唯一遺憾的是,在這次的發佈中,並沒有看到金融方面相關的內容,畢竟在好萊塢,完善的完片擔保等影視風控方法也是非常重要的。
這是中國影視行業有可能彎道超車的機遇所在,國外工業化相對成熟,但IT技術和算法技術與國內水平並無明顯差距。如果中國影視工業能重塑規則、攜手技術,未來的空間會無限放大。
值得注意的是,智能製作的技術加持已經在愛奇藝自身的內容上顯出來一些效果。這從此次悦享會的片單就可見端倪。
今年,愛奇藝共發佈了超200個優質內容,覆蓋綜藝、劇集、電影、動漫、兒童、紀錄片等賽道。其中迷綜《萌探探探案》、《奇異劇本鯊》、舞蹈生存競技真人秀《舞蹈生》、劇集《理想之城》、《風起洛陽》、迷霧劇場作品《誰是兇手》等自制內容更是“爆款預定”。
另外,根據雲合數據,2020年全網共上新國產網絡劇292部,愛奇藝上新網劇140部,位居首位;而愛奇藝的獨播、自制劇有效播放佔比已高達7成,《愛情公寓5》《民國奇探》《半是蜜糖半是傷》均為自制獨播作品。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愛奇藝都佔據了明顯的高地。
王曉暉透露,影視工業化的諸多方法思路已經在愛奇藝的自制劇上全面推進,包括4K標準、選角系統、劇本評估系統等一系列智能製作的工具,所有劇組都要採用。
“綜藝節目普遍使用的智能合版,過去那麼多素材,幾十個人幹好幾天,現在二三十分鐘兩個人就解決掉了,這些其實都已經滲透到我們所有的自制團隊環節當中去了。未來要逐漸地把它往定製的團隊,我們合作伙伴一起推,也會一點一點的幫助他們提高效率,降低成本。”
當然,工業化不是千篇一律,好萊塢的工業化出現了類型片雷同的副作用,但在中國,影視工業化已經明確定位在助力者的角色上,讓確定的東西更確定,高效解決問題,釋放大家的時間精力,去做更多有意義的創意。
“影視工業化的副作用,現在就中國市場而言還是不大的,我們工業化更多的不是干涉故事本身,更多的是提高效率,減少我們的不可預期性。”王曉暉説。
有百利而無一弊。對投資者,它意味着行業風險未來預期可控,生產效率提升,商業價值可期待;對創作者是體系化的行業體系的建立,權益、創作完成度可能得到更好保障;對平台則意味着實現商業的可持續發展。
影視工業化,讓高質量內容的供給變得可期,讓內容迎來好時代。觀眾大飽眼福,行業健康發展,何樂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