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説特異功能之十九：氣與氣論之一 ——客觀存在與感應中介_風聞

​一、氣是感覺到的客觀存在

氣，是中國傳統文化中一個使用非常廣泛的概念，也是中國古代哲學中少數幾個最重要的範疇之一。

氣字在甲骨文、金文中已經出現，那是由三條大體平行的線組成，好像天上的幾絲白雲，也像梟梟上升的一縷青煙。很明顯，那是表示雲霧的象形文字。春秋時代，氣作為一個表示雲霧狀態的概念正式定型了。《左傳》中有“天生六氣，降生五味”的説法。所謂六氣，乃是風、雨、寒、暑、晦、明。這樣的意義，直到今天人們還在應用。比如説寒氣、暑氣、風氣等等。此外還有熱氣、香氣、臭氣等等，也屬於這一類。自然，在氣這個概念形成的過程中，一定會有對於人呼吸的認識，不過由於人的呼吸太常見，所以文獻中很少提及罷了。

這一類被稱為氣的東西是什麼呢？它首先是人感覺到的一種客觀存在。人的呼吸，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能感覺到的客觀存在。人到火邊感到了熱，於是把這種被感覺到的東西稱為熱氣；到水邊會感到涼爽，於是把這種感覺到的東西稱為涼氣或者寒氣。香氣、臭氣等等，也都是人們感覺到的客觀存在。

説氣是一種客觀存在，而不僅僅是一種個人的感覺，因為無論什麼人，只要他的感官還是正常的，就能感覺得到。

人們不僅能夠感覺得到這樣一種客觀存在，而且很容易地就會知道，氣，往往是由某種物所發出。比如呼吸是人的進行的，自然，許多動物也有呼吸。而熱氣是由火發出的，涼氣是由水發出的；香氣是由花發出的，臭氣是由垃圾發出的等等。

把已經獲得的認識加以概括，上升為理論，推廣到更大的範圍中去，就是一個普遍適用的結論：一切物，都會發出自己的氣。或者説，都有自己的氣。所以在古代典籍中，幾乎有一種事物，就有一種氣和伴隨着它。現在人們還經常使用的怒氣、喜氣、正氣、邪氣等等，都是歷史留給我們的思想遺產。

二， 氣是物與物作用的中介

每個物都有自己的氣，並且能夠散發出來被人感覺得到，這就是它與其他物發生了作用。比如火發出了熱氣，就是火對其他事物發生了作用。花發出了香氣，也就是花對其他物發生了作用。如此等等。

實踐中人們發現，在彈琴的時候，你彈奏這張琴，另一張琴也會發聲。這種現象，在戰國末年的《呂氏春秋》中就已經有了記載。

人們還發現，磁石可以吸引鐵製的物品，琥珀可以吸引輕小如干草葉之類的東西。這在古書中叫做“慈石吸鐵”，“琥珀掇芥”。把吸鐵的那種東西叫做“慈石”，是説它像慈母吸引兒女一樣，後來才逐漸叫做“磁石”。磁石吸鐵的事，漢朝初年的《淮南子》中就有記載；“琥珀掇芥”在東漢王充的《論衡》中也有記載。這都是古代重要的科學發現。

這些發現使人們看到，物體在不接觸的情況下，就能夠發生作用。那麼，是什麼在傳遞着它們的作用呢？古人從到水邊感到涼氣，火旁感到熱氣的現象推出，磁石、琥珀，都能向外發出一種氣，對其他物體發生作用。

當人們注意某種現象的時候，更多的類似現象就被陸續發現出來。其中有些是確實的客觀存在，有些也是似是而非的傳言。比如古書中也記載説，風還未起的時候，有些鳥兒就有了反應；雨還未下的時候，有些動物也會做出反應。在古人看來，這是天發出的氣發生了作用。還有記載説，有個叫申喜的，忽然聽到外面一位老婦人的聲音非常悲哀，心裏感動，出去詢問，原來是失散多年的母親。遠在海邊的齊國國王忽然感到心裏不快，原來是相距遙遠的秦國要發動對他的侵略。在古人看來，這是人發出的氣對其他人發生了作用。

這些現象或者傳言加在一起，使古人得出了一個普遍的結論：物與物在不接觸的情況下會發生相互作用。傳遞它們相互作用的東西，就叫做氣。

中國古人把物體不相互接觸、僅僅以氣為中介而發生的作用規定了一個至今還在使用的術語：感應。古人認為，以氣為中介的相互感應，遵循着“同類相感”的原則，並且把氣分為若干種類。也就是説，以氣為中介的感應有一定的規則，不是隨便什麼物都可以互相發生感應。比如馬在嘶鳴的時候，只有馬做出回應，牛就置之不理；同樣，牛在鳴叫的時候，也只有牛在應答。你彈奏這張琴的宮弦，發生感應的是另一張琴的宮弦，其他的弦並不發生感應；同樣，彈奏角弦，也只有角弦才發生感應。這叫做“鼓宮宮動”，“鼓角角動”。磁石，也只吸引鐵器，而不吸引銅器，更不吸引木器、瓦器。從這些現象中，古人得出結論：氣是分類的，氣的感應，服從着同類相感的原則。（李申，2004年，某書約稿。）

作者簡介李申，1946年4月出生，河南孟津縣人。1969年畢業於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原子物理系；1986年畢業於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世界宗教研究系，獲哲學博士學位；2000年任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儒教研究室主任。2002年轉任上海師範大學哲學系教授。現擔任中國無神論學會副理事長、國際儒學聯合會學術委員。 是儒教研究的代表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