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燒到了家門口，五專家在越感染新冠變異株_風聞

　　從南亞到東南亞，新一輪新冠疫情已在整個亞洲蔓延。

　　撰文 | 燕小六

　　5月18日，“5名中國公民在越南隔離場所感染新冠變異株”的消息上了熱搜。

　　在衞健委的新型冠狀病毒疫情通報網頁上，可以查到：4月30日、5月1日、5月4日，廣西分別新增1名、3名、1名境外輸入確診病例，且均為從憑祥市入境。

　　近日，廣西方面對此作出瞭解釋，4月初，有5名中國公民赴越南考察。4月28日以來，5人陸續經憑祥友誼關口岸回國，入關時陸續檢出新冠病毒核酸陽性。5人的病毒進化分支為B.1.617.2，是首現於印度的變異株。

　　越南快訊網援引流調信息報道，5人抵達越南後，被安排於當地一家酒店隔離14天。酒店同期入住者中，有11名印度訪越專家，其中4人在隔離期間被確診感染新冠肺炎。酒店一名工作人員與印度籍確診者有接觸，於4月27日被確認感染。

　　“隔離措施有問題，導致印度專家傳染酒店服務人員，再感染中國專家。”越南傳染病專家陳得夫告訴越南快訊網。

　　截至5月18日，越南累計新增本土確診病例3042例。“越南疫情再起，4月下旬以來記錄新增病例達1472例，僅16日當天即新增187例確診，是疫情大流行至今的最高紀錄。同時，越南出現多例變異株感染病例，病毒傳播力變強，確診者足跡遍佈越南15省市。”路透社報道。

　　5月17日下午，越南政府總理範明政主持新冠疫情防控工作會議，認為越南此次疫情暴發的傳染源是境外輸入，越南的出入境管理工作尤其是非法出入境和非法居留管理仍存在許多漏洞和問題，隔離管理和隔離後管理工作存在許多不足。

　　“大湄公河次區域國家（包括柬埔寨、越南、老撾、緬甸、泰國和中國），在地理上彼此接近，有數英里的共同邊界，跨國傳播的風險可以緩解但不能消除。”新加坡國立大學公共衞生學副教授傑里米·林（Jeremy Lim）説，一旦東南亞任一國家出現暴發，疫情將會像森林大火一樣延燒。

　　“防控一定要積極。在全球疫情明顯減弱、轉好之前，任何措施都不能放鬆。我們看到有些國家過早樂觀、過於樂觀、過早慶祝防控勝利，鬆懈公共衞生措施，疫苗接種也沒有平步地推進。所以説造成當前亞洲疫情的蔓延和擴展。這種教訓實際上在去年，很多國家在不斷髮生。”中國疾控中心研究員、科研攻關組疫苗研發專班專家組成員邵一鳴於5月18日晚在接受央視《新聞1+1》節目採訪時表示。

　　圖片説明：2021年5月1日，一名穿着個人防護設備（PPE）的防疫人員在曼谷華南蓬火車站進行消殺。/AFP

　　亞洲多地防疫局勢趨緊

　　“從南亞到東南亞，新一輪新冠疫情已在整個亞洲蔓延。”阿比舍克·裏馬爾（Abhishek Rimal）告訴《時代》週刊。他是紅十字會與紅新月會國際聯合會（IFRC）亞太地區緊急醫療協調員。

　　“大量醫院要麼缺治療病牀，要麼沒醫用氧氣。”泰國國立法政大學醫院傳染病科主任阿努查·阿皮薩恩納塔納拉克（Anucha Apisarnthanarak）告訴《時代》週刊，由於新冠牀位持續告急，該院已將學生宿舍改建成“野戰醫院”，以收治約470位新冠患者。

　　但他擔心，有牀位、沒醫護、沒氧氣的情況，隨時可能發生。

　　“泰國正處在第3波新冠疫情高峯，每日新增數從50例躍至數千例。”路透社5月18日報道，隨之而來的是醫護耗損加劇。4月1日-5月7日，泰國新增512名醫護感染，多家醫院人手嚴重緊缺。

　　不容樂觀的還有印度。路透社報道，印度連續3天新增確診數有所下降，但在全球每日新增確診數中，仍有近一半來自印度。該國病死數也居高不下。路透社引用政府公告稱，印度承認恆河中漂浮的屍體是新冠肺炎逝者，並推測這是因為偏遠地區貧困、無錢火化，以及民眾對新冠恐懼所致。

　　死亡數快速翻番的還有馬來西亞，5月9-15日當週的新冠死亡率較前一週上升53.7%。

　　日本、印尼、斯里蘭卡、越南等地的新增確診數亦持續增速上揚。印尼《雅加達郵報》刊發《印度疫情飆升，印尼緊隨其後》，稱由於檢測能力有限，印尼實際確診數或遠高於政府報告的日均4000餘例。“5月13-14日是印尼的開齋節，數百萬人從城市返回家鄉探望親友，然後陸續回到城市。這像極了4月舉辦大壺節的印度。”

　　而美國廣播公司援引IFRC聲明，認為“尼泊爾形勢已趨近印度。”4月初，該國單日新增病例控制在不到200例。但過去3周，其單日新增最高紀錄超9000例。當地志願者團體“尼泊爾新冠聯絡網”（COVID Connect Nepal）表示，各地對重症監護牀位和醫用氧氣的需求日益增加，“要找到收治病人的牀位，越來越難了。”

　　泰國、新加坡、中國台灣等亦出現不同程度暴發。“泰國、越南、新加坡等曾是‘防疫模範生’。其突然加緊防疫措施，説明‘防疫大考’沒有標準答案。我們需要思考，未來仍堅持‘清零政策’，還是學習‘與冠病共處’，或尋求折中方案？”彭博社稱。

　　圖片説明：2021年5月13日開齋節當天，位於印尼首都雅加達的阿拉扎大清真寺迎來大批信徒進行禱告。/Reuters

　　“防疫模範生”也撐不住了？

　　2020全球疫情肆虐時，亞洲多國和地區屢獲醫學大刊和世界衞生組織等“點名表揚”。其中，“聯合國新聞”出品《我們如何應對新冠疫情》專題稱，泰國、新加坡和中國台灣的防疫經驗值得學習和借鑑。

　　作為除中國外全球首個報告新冠肺炎病例的國家，泰國於2020年1月13日確診首例。到2020年年末，這一人口7000萬的國家累計確診新冠肺炎6884例，在全球200多個國家和地區中，位列110名開外。“聯合國新聞”認為，除流行病學家、實驗室檢測人員，及廣大醫護工作者的不懈努力之外，鄉村和社區衞生志願者是泰國應對疫情的“千里眼”和“順風耳”，有助於及早篩出和隔離有症狀者。

　　彭博社指出，新加坡和中國台灣長期居各防疫榜單的“頭部位置”。在全球多數國家和地區苦陷疫情泥淖時，這兩地將確診病例壓在個位數甚至是“零的境界”。其民眾猶如身處平行世界，以近乎常態的方式生活着。尤其是台灣地區，假期各旅遊勝地擠滿人潮，小巨蛋萬人演唱會門票頃刻售罄，數千球迷進場為棒球賽加油吶喊……

　　圖片説明：2021年3月19日，新加坡民眾坐在間隔1.5米的椅子上，保持社交距離。/GETTY IMAGES

　　現在，“好日子”暫時畫下休止符。

　　目前，泰國染疫人數已衝破10萬。4月18日至5月18日，泰國累計死亡從數十例，陡增至649例。

　　最近幾周，新加坡單日新增確診亦不斷增加。5月3日，新加坡衞生部通知所有醫院推遲非緊急患者的住院與手術，重新安排專科門診時間，以確保醫院牀位充足，有能力應付新冠確診病例增加的突發情況。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在社交媒體“臉書”發帖強調，無關聯的社區感染病例令人擔憂，這意味着社區內仍有未發現的病例。

　　5月16日，新加坡收緊防疫措施，實施自2020年因新冠疫情封鎖以來的最嚴格聚會和公共活動限制措施，直到6月13日。有評論稱相關措施無異於“半封城”。

　　而中國台灣此輪疫情始於2021年4月底。彼時，一名航空公司貨機機師入住防疫酒店，致該酒店暴發聚集性感染。5月17日，台灣單日新增感染333例，再創新紀錄。同日，新北板橋亞東醫院暴發院內感染，已有9人確診。18日，院方證實有1名確診者死亡。截至目前，台灣地區至少有6間醫院出現院內確診。

　　目前，台北地區各級醫院用來專門隔離治療新冠病患的負壓病房告急。台北地區衞生局長黃世傑承認，當地對抗新冠病毒的醫療儲備不足。他擔憂，未來各地開始增設快篩站後，確診者可能更多，病牀不足問題會加劇。中國台灣防疫機構也呼籲輕症確診者在家隔離，等候公衞人員通知。

　　“台灣沒有真正應對過疫情擴散，現階段明顯無超前部署，與醫院協調不夠迅速，而且對感染者的管理方針很模糊。”BBC報道。

　　圖片説明：實施三級防疫後，台北地區出現搶購潮。/EPA

　　**更多兒童感染，**或與變異株有關？

　　針對“防疫模範生”們形勢趨緊，《紐約時報》等提出不同觀點，稱亞洲和西方國家對疫情輕重的定義不同，這或導致較大的認知差異。比如，當新加坡和中國台灣如臨大敵般報道本地新增病例時，法新社、BBC和《紐約時報》等用“小型暴發”（small outbreak）來形容當地狀況。

　　FT中文網認為，“模範生”們的擔憂不無道理。其報道稱，新加坡收緊防疫措施，或是因為相繼有幾所補習中心學生或員工確診，以及無關聯社區病例增多。“以新加坡為例，單日新增數十例，遠低於美國的數萬例，疫情規模小得多。但介於新加坡國土面積小，近600萬人口密集，或讓病例像滾雪球般迅速擴大。”

　　“除本地無關聯的社區病例頻現，我們還看到兒童感染數在增加。”新加坡衞生部醫藥服務總監麥錫威副教授表示，新加坡“補習中心”感染羣累計確診已達20例，近一半是8-9歲學生。

　　兒童感染數增多的情況，在印度、馬來西亞也有報告。印度北阿肯德邦的衞生部門表示，5月1日-14日，當地9歲以下兒童感染新冠人數，達1618人。而2020年全年，該邦新冠患兒總計2130例。在馬來西亞，2021年1-4月，超過2.3萬名12歲以下兒童確診感染，這遠遠多於2020年全年的8369名。

　　圖片説明：2021年5月13-14日，印尼開齋節夜市人山人海。/Reuters

　　麥錫威稱，兒童感染增多，或與首現於印度、傳播力更強的B.1.617變異株有關。公開病例表明，B.1.617變異株在新加坡逐漸擴散，多個活躍感染羣與之有關。全球共享流感數據倡議組織（GISAID）數據顯示，截至5月16日，新加坡已上傳156條B.1.617變異株序列，相關上傳量居全球第四。

　　但這一論述缺少新加坡病毒基因組測序結果支持，後續研究也無從談起。“就新冠病毒基因組測序看，很多國家是一片空白，科學界無法更新病毒家族樹譜。”《科學》援引GISAID數據稱，截至5月10日，在152個可獲得數據的國家中，有100個國家上傳GISAID的病毒序列，不足其確診病例的1%。其中，包括印度、印尼、巴西等51個國家上傳數不足確診病例的0.1%。

　　“大多數測序稀缺的國家同時存在疫苗稀缺且暴發嚴重的問題。當地或成為新型變異株的繁殖地，然後藉由國際旅行、在世界範圍內傳播。”《科學》稱。

　　圖片説明：《科學》雜誌結合全球新冠病毒基因測序現狀製圖。紅色越深的地區，説明確診病例的基因測序做得越多。/Science

　　打不上疫苗和不想打疫苗

　　同時存在

　　“新加坡和中國台灣的近況告訴我們，只要沒有‘與世隔絕’，在世界疫情沒有停止的情況下，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都難以獨善其身。”FT中文網稱。

　　為阻止這一情況，社會各界對新冠疫苗寄予厚望。為推廣疫苗接種，新加坡不遺餘力用各種形式進行宣傳，傳統媒體和社交媒體上經常能看到政府製作的疫苗接種宣傳片，其中僅華文版視頻就有普通話、廣東話、福建話、潮州話等4個版本。

　　但目前，亞洲多地的疫苗接種率都不盡如人意。印尼僅7.6%的人口已接種第一劑疫苗。日本、馬來西亞、老撾的第一劑接種率分別為3%、4%和6%。泰國和越南更低，不到2%。這些都遠遠低於9%的全球平均水平。英國牛津大學表示，相關國家接種率不高的原因，多是資金實力匱乏。

　　而在中國台灣，累計接種人數僅有10萬1376人，接種率不到總人口的0.5%。彭博社分析，一方面，當地長期將病毒阻隔於島外，造就民眾的安逸心理。另一方面，當地接種阿斯利康新冠疫苗先前曾傳出罕見的血栓副作用，在媒體等過度渲染，以及一線醫護人員接種率嚴重偏低的情況下，民眾接種意願低，普遍抱持“再等等看”的心態。

　　路透社稱，日本東京奧運會舉辦在即。按照目前日本的新增感染數和疫苗接種情況，奧運會很可能成為“疫病大傳染活動”。

　　“2021情況可能更糟糕。”17日，新加坡國家傳染病中心傳染病研究培訓與教育部主任賴建文副教授在社交媒體發貼稱：“我們有效果顯著的疫苗和療程，也擴大了篩檢能力。但要知道，我們現在面對的是變異株。那些戴着口罩、已接種疫苗的陳篤生醫院和樟宜機場工作人員，依然感染新冠，大約四成到五成的病例沒有出現症狀，但仍具有傳染性。而沒接種疫苗的年長者症狀相當嚴重。”“如果你想讓全家安全，儘量待在家中，不要外出。”

　　“我和同事們都不想在國家傳染病中心或任何政府醫院看到你們。”

　　資料來源：

　　1.Southeast Asia Kept COVID-19 Under Control For Most of the Pandemic. Now It’s Battling Worrying New Surges. Time

　　2.38 new community COVID-19 cases in Singapore, highest in more than a year. CNA

　　3.Taiwan and Singapore, Covid Success Stories, Face Threats. Bloomberg

　　4.Asia: 5.9 million COVID infections overwhelm hospitals. Our World in Data

　　5.“我們如何應對新冠疫情”——泰國與新西蘭的抗疫經驗. 聯合國新聞

　　6.新冠肺炎疫情：老撾嚴懲非法入境行為 新加坡、菲律賓和泰國確診病例數仍在增加. 越通社

　　7.COVID-19 TRACKER. Reuters

　　8.提高戒備，審慎應對，新加坡防疫措施頻繁更新. FT中文網

　　9.Scientists tracking coronavirus variants struggle with global blind spots. Science. doi:10.1126/science.abj4775

　　10.提高戒備，審慎應對，新加坡防疫措施頻繁更新. FT中文網

　　11.Three Covid-19 community transmissions carry Indian double mutant strain. vnex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