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換孩子後換腦,這部懸疑劇有什麼不能換的?_風聞
娱刺儿-娱刺儿官方账号-娱刺儿是刺猬公社旗下文娱报道账号2021-05-21 11:07
(注:本文含有劇透,角色名稱為音譯)
如果一個人因為生來帶有變態基因而變成殺人狂魔,ta值得被救贖嗎?
這個看似偽命題一般的前提,卻是編劇崔蘭寫下《窺探》一劇的靈感來源。
這部由tvN出品、李昇基擔任主演的懸疑劇,於5月19日迎來大結局。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tvN在題材的選擇上變得更為大膽——**《窺探》聚焦的是世界上最殘忍的連環殺人魔“精神變態者”,即Psycopath。**他們因缺少控制人類情感的MAOA基因而生來冷血無情,具有極端的反社會人格。
實際上,變態基因的設定並不是編劇的腦洞大開。
《窺探》故事的背後是震驚全韓國的仁川小學女童分屍案,而犯案者為年僅17歲的金姓少女。她因缺少鏡像神經元(mirror neuron)而無法感知他人的痛苦,也完全沒有負罪感、同情心、惻隱之心和後悔的感情。
《窺探》的官方頁面上寫道:“編劇在憤怒之下策劃了這部電視劇,她想讓精神變態殺人犯擁有與普通人類一樣的感情,會為自己所犯下的事情而感到痛苦,去反省和贖罪,也許這樣的感情才是神給予殺人魔最重的刑罰和救贖吧?”
而這也成為本劇最終的落點——由李昇基飾演的殺人狂魔鄭巴凜在換腦之後,擁有了情感感知能力,在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中等來了死神的宣判。
儘管在播出的後期,有網友吐槽劇中存在一些邏輯漏洞,但瑕不掩瑜,《窺探》的豆瓣評分最終定格8.5分。AGB收視率顯示,《窺探》在韓國創下兩年多以來tvN水木檔的最高收視率。
跳出劇集本身來看,近十年來,韓國懸疑犯罪題材電視劇幾乎每年都有一兩部精品佳作。
從《幽靈》到《特殊失蹤專案組:失蹤的M》,從《信號》到《秘密森林》,這些同題材劇均憑藉精良的製作獲得了口碑與收視的雙豐收,並在海外引起追劇熱潮。
這些高品質懸疑劇的幕後推手是誰?韓國懸疑劇為何屢屢“封神”?

韓國懸疑劇的“收視密碼"
《窺探》在劇作開篇便拋出了這樣一個道德難題——最新的科學技術已經可以檢測出擁有變態基因的胎兒,為了公共安全,是否應該把這些潛在的精神變態者扼殺在胚胎中?
編劇並不滿足於倫理層面上的探討,她將這個問題置於一場國民議會之中。
此時的韓國社會正因殺人砍頭的變態狂魔連續犯案而人心惶惶,民眾不滿於警察廳低效的偵查速度,執政黨的支持率一跌再跌。
為此,在野黨和執政黨組織了一場政治會議,就胎兒基因檢測義務化及對擁有變態基因的胎兒是否進行強制墮胎做出表決。
在黨派的角力場上,這個問題很快變成了一個政治問題。對於承受着巨大輿論壓力的執政黨來説,胎兒基因檢測法案無疑是安撫民心的一針強心劑。但最終由於執政黨內部人員的反水,該法案在內部會議上並未通過。
(圖源網絡,圖右為崔英實)
這條看似多餘的故事支線,卻隨着情節的推進,一步步走入觀眾的視野中央。
在大結局中,人們發現這場看似由基因導致的殺人遊戲,背後的操盤手實際上是站在權力金字塔頂尖的青瓦台秘書室長崔英實。
她為了心中所謂的“大同”之夢——消除世界上所有的精神變態者,利用權力之便設立地下組織,監視帶有變態基因的孩子。
在得知他們有犯罪傾向後,不但坐視不管,還引導他們進行犯罪,為的是激起民憤,以推動墮胎法案的通過。
在崔英實的人設之下,人們很容易就能想到曾經以一己之力激起韓國政壇千層巨浪的崔順實。有趣的是,兩人名字也有幾分相像。
實際上,韓國懸疑劇中的政治戲碼由來已久。“青瓦台”一詞在現實題材劇集中的出現頻率,幾乎可以比肩“韓國泡菜”。
為什麼韓國懸疑劇會如此熱衷於討論政治?或許這從來都不是一個單向的問題。
創作源於生活,而生活本身就充滿戲劇。在韓國,政治又有獨一份的戲劇張力。懸疑劇所帶有的天然屬性,成為了表現政治局勢的一種絕佳方式。
韓國初期的懸疑劇很大部分都取材於上世紀末的政治紛爭,如07年播出的《狗和狼的時間》以及09年KBS打造的《IRIS》,都講述了有關韓國國家情報院(NIS)的故事。
(韓劇《狗和狼的時間》)
直到現在,政治議題仍然是影視創作者的心頭好。因為即使政治的大氣候已經放晴,但跌宕起伏的韓國政壇,仍是飄浮在韓國人心頭的烏雲。
從另一方面來看,現階段韓國影視工業的主力軍大多為六七十年代生人。這些人,恰恰是在一系列的民主運動的洗禮中成長起來的。他們深知權利的來之不易,也堅信他們必須拿起手中的武器繼續捍衞其神聖性。
在新時代的語境下,他們手中的筆和鏡頭就是保護自身權利,監督政府行為的有力武器。
如此來看,韓國懸疑劇中的政治元素,既是一種宿命,又是一種使命。

挑剔的韓國觀眾
時間倒回上個世紀末。彼時,剛剛經歷金融危機的韓國深受重創,為推動經濟的發展,韓國當局把目光投向了文化產業。
1998年韓國正式提出“文化立國”戰略,並在戰略的指導下頒佈了包括《文化產業振興基本法》在內的一系列法規,以初步建立文化產業的良好生態。這為韓國影視劇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土壤,其中自然也包括懸疑劇。
有了生存的土壤,並不足以培育出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在頒發扶持政策的同一時間,韓國政府宣佈廢除內容審查制度,為文化產業帶來了自由呼吸的空氣。
隨後邁入新世紀的韓國,在政策法規的不斷完善中,為文化業不斷注入新的陽光和雨露。韓國懸疑劇便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實現起飛。
值得注意的是,在取消舊制度的同時,韓國也建立了相應的內容分級制度。因為含有血腥和暴力場景,《窺探》一劇便被劃分為適合15歲以上觀眾觀看。
21世紀初,處於起步階段的懸疑劇,在韓國市場中仍處於小眾領域。但很快,隨着市場的發展,單一的劇作類型便不能滿足觀眾的口味了。
與此同時,進入民主化時代的韓國,對於曾經的禁忌有着更為開放的態度。波譎雲詭的政治事件經由媒體的傳播變成了民眾餐桌上的談資,也成為了創作者源源不斷的靈感來源。
懸疑劇無疑是這一系列變化中的受益者,在多方的推動下,它開始逐漸進入大眾視野。
在本世紀10年代初期,韓劇市場的大部分份額都由三大廣播巨頭KBS、SBS、MBC搶佔,剩下的有線電視台或是綜合編成頻道如tvN、OCN、JTBC想要從中分一杯羹,就必須在更加細分化的領域發力。
顯然,懸疑類題材就是其中之一。
近些年來在國內大火的懸疑劇,背後的操盤者幾乎都是這三大台,如前文提到的《信號》《秘密森林》《窺探》均是由tvN出品,而《特殊失蹤專案組M》《火星生活》等高分懸疑劇的出品方則是OCN。JTBC也播出過包括《迷霧》《夫妻的世界》等高話題度懸疑劇。
(韓劇《信號》)
有線台和綜編台之間的良性競爭,不僅讓懸疑題材劇在市場中實現突圍,也使得它們在劇集的製作上更加精良化。
另一方面,電台不可説主理人戴正陽提到,近些年韓國懸疑劇開始呈現出一種題材雜糅趨勢。
除去犯罪懸疑元素之外,奇幻、驚悚元素都開始出現在主流韓國懸疑劇中。例如,穿越時空回到過去探案的《火星生活》,又比如利用對講機時空對話的《信號》。
資深韓迷梅子少女認為,這背後既有電視台之間良性競爭的推動,也和挑剔的韓國觀眾相關。
現階段很多韓劇仍採用邊寫、邊拍、邊播的三邊模式。
也就是説,編劇不需要在劇集開拍之前寫出完整的劇本,劇組也無需在劇集播出之前製作出全部成片。製作團隊可以根據電視劇播出後的觀眾反饋進行劇情改寫或是拍攝調整。這給予編劇極大的靈活度的同時,也賦予了觀眾較大的話語權。
在這種模式下,韓國觀眾既對品質進行了監督,也進一步促進了劇集的多樣化發展。

韓國懸疑劇的“推手”是誰
除去政治色彩,韓國影視作品還帶有一種強烈的現實關照情懷。
編劇們熱衷於用鋒利的筆端切開社會事件的皮膚表層,以熟練的手法撥開層層血管纖維後,找到社會癥結,並將其置於閃光燈下,以警醒世人。
就拿懸疑題材來説,曾經引起社會轟動的“華城連環殺人案”就曾出現在多部影視作品中,如奉俊昊的《殺人回憶》,tvN推出的《信號》等。
(吳奉伊)
而在《窺探》中,和主角鄭巴凜有感情線的叛逆少女吳奉伊,其實就是另一個素媛。只不過,《窺探》續寫了《素媛》的故事——劇中曾經侵犯吳奉伊的男子因犯罪時處於醉酒狀態,僅獲10年刑期,出獄後非但沒有改過自新,反而又開始去尋覓下一個獵物。
在這個故事的背後,則是**近期在韓國社會引起廣泛熱議的素媛案罪犯刑滿出獄事件。**編劇用筆記錄下了民眾的憤怒,導演則用影像發出了有聲的吶喊。
一個顯然的問題是,為什麼韓國編劇們如此執着於改編社會事件?
(韓國電影《熔爐》)
因為在韓國,電影的確有改變現實的力量。
從《熔爐》推動兒童性侵法案的完善,到《小委託人》推進禁止體罰子女法的修訂,再到《寄生蟲》促使韓國政府撥款改善半地下室的居住條件,這些振奮人心的變革激勵着一代又一代的影視創作者,引領着他們在對社會弊病的探詢和揭露上走得更遠。
回到最初的那個問題,韓國懸疑劇的推手是誰?是完善的政策法規嗎?是良好的市場生態嗎?還是肩負使命的創作者?
在梅子少女看來,三者兼有。
反觀國內,在懸疑佳作頻出的2020年,劇迷們似乎也看到了國產懸疑劇的希望。雖然國內的工業生產體系離標準化、規範化、制度化仍有一段路要走,但值得高興的是,國內懸疑題材的着力點開始不侷限於觀感刺激,而是在社會和人性上有了更深入的探討。
即使由於種種原因,它們無法觸及問題的核心,但這些劇集的確為艱難而漫長的2020年,帶來了一些新的思考。
《隱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等珠玉在前,我們有理由相信,國產懸疑劇在未來會給觀眾帶來更多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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