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袁隆平與吳孟超:他們是社會主義的科學家,是人民的科學家_風聞
通吃岛岛主-通吃岛官方账号-公众号“通吃岛”2021-05-25 15:47
袁隆平先生是偉大的科學家,為我國解決糧食問題做了極為傑出的貢獻,他的功績應當為整個人類所銘記。如今全國各地,人民羣眾自發組織了各種紀念活動,聲勢之大世界歷史上都罕見。這足以證明袁老先生在人民心中的崇高地位。
而我這篇想討論的問題是,我們應該從什麼角度來紀念袁老?媒體應該從什麼角度來報道他的偉大?
幾年前曾看過一篇論文,研究科學家在我國媒體上的形象變遷,專門提到了袁隆平先生的例子,令我記憶深刻。(請注意事件發生的時間)
袁老1966年在《科學通報》上發表論文,受到國家科委重視。67年“水稻雄性不育科研小組”,在袁老的帶領下不斷取得突破。
1972年,雜交稻被列為中國重點科研項目,全國協作攻關開始。全國範圍內,三十餘科研單位參與、上千個品種與該株野生水稻進行了上萬次測交和回交轉育試驗。73年,袁老及其團隊育成三系雜交水稻;74年,他們又成功選育“南優2號”。
1975年,國務院作出了迅速擴大試種和大量推廣雜交水稻的決定,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一年三代地進行繁殖制種,以最快的速度推廣。
1976年,雜交水稻在全國範圍內開始生產。也就在這一年,袁老第一次登上人民日報。此時,袁老的形象有兩個特點:
第一,勇於反抗西方學術權威。洋人的“遺傳學”表明,雜交水稻提升產量這條路是行不通的,許多國內學者也因此反對投入研究。但袁隆平為代表的的科學家“沒有被權威的理論嚇到”,通過大量實踐的結果,不斷地修正這些舊理論,尋求突破口。“外國有的,我們要有,外國沒有的,我們也要有。”
第二,紮根田間地頭,與貧下中農相結合。袁老及其團隊“為了尋找雄性不育植株,他們連續幾天頭頂驕陽,腳踩爛泥,蹲在稻田裏,一株一株地觀察研究。”把技術交給羣眾,再及時總結經驗,讓專業隊伍與羣眾隊伍相結合。
以上形象的塑造,主要是源自教員時代強調的“羣眾科學”和“消除三大差別”。所謂“三大差別”,指的是工農差別、城鄉差別和腦體差別(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的差別)。
在那段時期,普通的體力勞動者都要學習科學,而科學家也都必須得從事普通的體力勞動,這是當時的要求也是對未來社會的希望。在未來當然也會有分工,但某種角度上人人都是勞動者,人人都可以是科學家。
袁老的這個形象大概持續了兩年多,一直到1978年。3月,全國科學大會召開,基本上否定了激進時期的“羣眾科學”等觀念。年末,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改革正式拉開序幕。
從此,科學研究是一種專業的事情,他應該交由專業的科學家來完成,科學家就應該待在實驗室裏面去從事專門的科學研究,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普通的體力勞動上。而普通的體力勞動者沒有受過專業化的訓練,也不可能為科學事業作出貢獻,他們研究科學只會成為我們現在嘲笑的“民科”。
讓科學家參與普通的體力勞動,聽取普通體力勞動者的意見,還要抽時間去學習政治理論等等,這些原來提倡的甚至要求的事情,在78年之後成為了純屬浪費科學家們的時間,耽誤了我國的科學事業發展的行為。
科學家就應該一心搞科學,不要想着勞動的事兒,也不要想着政治的事兒,把你的科學搞好了,就是最大的政治,就是最好的勞動,這是78年以後的一個普遍觀點,其實也是在全世界來説現在都佔有統治地位的,科研專業化的觀點。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袁隆平在媒體上的形象更多地出現乾淨明亮的實驗室或者書房。當然,作為農業科學家,完全離開田間是不可能的。更為著名的一張照片,應該是他在田間拉小提琴。塑造科學家的高雅愛好,這也是當時媒體的工作之一,以此強調他們的與眾不同。所以,袁老的媒體照片成了這樣:
最近這些年情況又有了變化,不會刻意去強調科學家和普通勞動者的區別,但事實上這是因為這種區別已經不可逆轉的發生了,所以不用強調了。而且,媒體甚至會有意報道袁老等科學家紮根田野基層,以突出他們的偉大——因為這種事兒已經很不常見了。
但是,假如我們回顧袁老的經歷,就會發現,他當時取得的成就與紮根羣眾和社會主義制度這一“政治”緊密相關。
我們看當時的報道:
一九七○年,在黨的領導下,許多地區就開始協作研究雜交水稻。
一九七二年,又列為全國重點科研項目,組織了全國大協作。十九個省、市、自治區成立了幹部、羣眾、科技人員三結合的科研協作組,設立了研究點。同樣,各有關省、市、自治區根據自己的特點,分別組織本地農業科研部門、大專院校、國營農場和社隊開展協作。在全國範圍內,形成了攻克雜交水稻的大協作網。
一個地方,一個單位的研究成果和育種材料,很快就成為大家的共同財富。一個育種材料發現後,經過多方觀察,反複分析、鑑定,很快就能摸清其特點,確定其價值。一個新的課題出現後,四面八方,一齊動手,從不同角度進行研究試驗,很快就能突破。
許多農業科研機關、大專院校的專業力量,分擔了雜交水稻的基礎理論研究工作。他們同育種工作者和社員羣眾密切配合,對水稻三系和一些雜交組合材料,進行了細胞學、遺傳學、生理生態學等方面的研究,取得了一定成績。
廣大育種工作者和社員羣眾,充分利用我國遼闊的土地,各種不同類型的氣候條件,繁育雜交水稻,變一年只能繁育一代為兩年種七代,一年就做了三年半的工作。
有關省、自治區的黨組織和社員、幹部,從全國一盤棋的思想出發,為兄弟省、自治區的育種人員提供了土質好、灌溉方便、光照充足的試驗田和育種基地。並在生產管理、交通運輸、生活安排等方面,給予人力、物力的支持和幫助,保證育種工作按季節、按數量順利完成。原來有些人曾預言:“三系三系,三代人也搞不成。”可是,不是三代,而是三年就三系配套了。
(選自1976年12月17日RMRB)
沒有“社會主義”這個政治前提,這項工作不可能取得如此迅速的進展。而這個政治的核心,就是為人民服務。袁老這樣偉大的科學家,就是想讓中國人民吃飽飯,而不是為了搶注專利,以科研為自己謀名利等等。所以,全國一盤棋才能給袁老的科研以最大的支持,也能讓他的成果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全國人民享受到。
其實,二戰結束後,美國就着手策劃以“綠色革命”來遏制“紅色革命”。以洛克菲勒基金會和福特基金會牽頭,進行先進農業技術的轉讓,支持幫助落後國家發展農業,讓貧民吃飽肚子,這樣他們就不會被逼上梁山,參加當時席捲全球的紅色浪潮。
在熱帶亞熱帶的一些國家,這確實較大地提升了糧食產量,但人民羣眾卻並未從中獲得太多好處,甚至情況變得更糟:農民並不掌握種子和科技,甚至本國政府也不掌握,他們的命運完全掌握在跨國公司手中。另一方面,高科技的使用需要規模化經營,由於這些國家不搞社會主義的集體化,所以小農迅速喪失土地所有權,完全依附於大地主大公司。
所以,沒有社會主義的“紅色革命”引領,所謂的“綠色革命”根本不可能成功,根本不可能惠及大多數人。
所以,袁老是人類歷史上偉大的科學家。他的偉大,來源於他是人民的科學家,是社會主義的科學家。在社會主義制度下,他從羣眾中來,深入羣眾,又一心為人民羣眾做貢獻。我們在紀念袁老的時候,一定要意識到這一點。媒體在報道他的時候,也應當旗幟鮮明地講出這一點。
與袁老同一天隕落的還有一位國士,吳孟超先生。同樣,他也是人民的科學家,是社會主義的科學家。今天的最新報道,吳孟超先生的追悼會上放的不是哀樂,而是國際歌。
肝膽外科專家和國際歌有什麼關係?這裏分享另一個故事。
一位英國醫生洪若詩(Joshua S. Horn)1954年來到中國,行醫15年。1958年,他受邀去上海廣慈醫院參與一場治療,到機場後發現已經有30多位醫生聚集了。那時候他心想,這一定是個重要人物。結果去現場才知道,原來這位病人只是上海鋼鐵廠的一位普通鍊鋼工人,由於生產事故嚴重燒傷。
當時這種大面積的燒傷已經遠遠超過西方醫療記錄的極限。可是中國的醫生及幹部們認為,西方的這個記錄,是資本主義的記錄。大面積燒傷的患者,基本都是重工業工人,這部分羣體在資本主義國家不可能得到全力的醫治。而我們社會主義國家,工人是國家的主人,我們正在集全國之力救治普通工人,一定能突破資本主義的醫療記錄。
果然,這位跌落鋼水中的,全身燒傷面積89.3%的工人,最終不僅活下來,還重回鍊鋼生產崗位,過上了正常的人生。
社會主義中國的燒傷治療,一出手就是世界領先,並且不斷突破原有的記錄,使資本主義國家望塵莫及。
類似的案例還發生在斷指再植、斷肢再植手術上。同樣,這些病人都是機器旁的工人,在資本主義國家根本不受重視。社會主義中國的這兩項醫療技術,一直都是世界頂尖水準。
我們回到吳孟超先生。他曾説過:“從20世紀50年代起,直至今天,我們走的是一條屬於中國人自己的肝臟外科發展道路——那就是把握自身特點和現有條件,依靠自力更生和艱苦奮鬥,堅持臨牀治療和科學研究同步發展,在借鑑西方技術理念的同時,敢於創新、勇於挑戰,走一條符合自身實際情況的發展道路。”
他很強調走我們社會主義中國自己的科技道路,可以借鑑西方,但絕不迷信以此為唯一標準。
許多媒體報道吳老先生的偉大成績:1975年切除當時世界上最大的肝海綿狀血管瘤。但是很少有人注意,這位患者陸本海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安徽農民。
吳孟超先生強調的,走中國人自己的科學道路,勇闖科學禁區,指的是走為人民服務的科學道路,為了人民的利益勇闖禁區。而絕不是追求抽象的“科學記錄”,更不希望醫療成為牟利的工具,成為少數人的特殊服務。
所以,重申主題。袁隆平先生和吳孟超先生,這二位是國士,也是人類歷史上的偉大科學家。**但他們的偉大,不是作為抽象的價值無涉的“科研工作者”的偉大,而是作為“社會主義的科學家”和“人民的科學家”的偉大。**科學絕不會自動為大多數人服務,甚至可能(已經)成為少數人牟利的工具。袁老和吳老,則用一生的時間,在社會主義制度下,讓科學真正去為最廣大的人民羣眾服務。這才是他們最偉大的地方,也是值得我們後輩永遠紀念和學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