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剛賠華誼1.68億賺8億：“對賭”失敗、兄弟在否？_風聞

文 | Mia

親兄弟，明算帳。

5月17日，深交所向華誼兄弟發出年報問詢函。5月24日晚間，華誼兄弟向深交所申請延遲迴復問詢函，預計將不晚於2021年5月31日完成回覆工作並履行信息披露義務，但率先回復了“馮小剛業績補償款”一事。公告顯示，根據公司與浙江東陽美拉傳媒有限公司(下稱“東陽美拉”)及老股東馮小剛和陸國強簽署的《股權轉讓協議》，東陽美拉未完成業績目標，應補償1.68億元，截至公告日，老股東以現金方式按期支付完成業績補償。

“馮小剛已向華誼支付1.68億業績補償”次日登上熱搜，娛樂圈又一次億級起跳的數字再度撥動了民眾敏感的神經。時間倒回到2015年，華誼兄弟以10.5億元高溢價獲得馮小剛創立的東陽美拉70%股權，彼時東陽美拉披露的資產總額僅為1.36萬元，負債總額為1.91萬元。雙方簽訂了一份長達五年的對賭協議：2016年~2020年，東陽美拉承諾每年税後淨利潤不低於1億元，且每年增長15%，若無法完成目標，馮小剛將以現金補足差額。

這次的1.68億再加上此前2018年未完成的0.67億元業績補償款，馮小剛一共賠付給華誼2.35億元業績補償款。賠款數字看起來雖然龐大，但實際上馮小剛在這筆生意中是賺的。**算上此前的收購款，被概括為“10億收購賠2億，賺8億”。**根據對賭協議，2016-2020年間東陽美拉美年淨利潤需達到1億元、1.15億元、1.32億元、1.52億元、1.75億元。即便馮在5年間一分不賺，也能通過收購拿到3.76億元。

五年對賭之期轉瞬即過，電影江湖也早已換了模樣。過去，華誼、王中軍、王中磊、馮小剛的名字總是牢牢綁定在一起，成為國產電影爆發期的見證人。渡盡劫波，兄弟尚在否？

結緣二十餘年，馮小剛和華誼的休慼與共

“華誼的天下，有一半是馮小剛打下的。”“説到挫折，就是馮小剛第一個合約到期，離開華誼兄弟一年。我是依賴馮小剛的，他是公司的旗幟。”華誼兄弟副董事長王中磊這樣説道。

此言不虛。回顧部隊轉業、美工出身的馮小剛的主要履歷，能夠看到的是，自入行以後，早年間的他更多着力於電視劇，1993年，他與鄭曉龍共同執導的《北京人在紐約》成為當年度的爆款。1994年，馮小剛執導了電影《一地雞毛》，1997年，一部年度票房冠軍**《甲方乙方》正式開啓了“賀歲片”概念，並開創了商業喜劇模式。**

**從這一年開始，馮小剛與王中軍、王中磊兄弟剛剛創立三四年的華誼開始了二十餘年的深度綁定，**命運軌跡休慼與共。他們的私人情誼夾雜在，在中國電影銀幕和院線極速擴張、的背景下，成就了一個黃金時代。從《沒完沒了》《一聲嘆息》到《大腕》《手機》，再到挑戰動作喜劇的《天下無賊》、擁抱好萊塢的《夜宴》，再到《集結號》《非誠勿擾》，截至2009年，馮小剛成為國內第一位累計內地票房超過10億的導演。長達16年間，馮小剛共拍攝14部電影，保持着平均一年一部的穩定產出，“馮氏賀歲喜劇”成為賀歲檔吸金招牌，在13個賀歲檔期奪下8次票房冠軍。

2009年，華誼上市前後無疑是二王與馮小剛的高光時刻。上市首日，華誼兄弟股價開盤報63.66元，較發行價上漲122.74%，一度達到91.80元的最高點，成為國內影視行業龍頭。這也意味着持股比例達2.88%、成為華誼第十大股東的馮小剛身價破2億。

華誼招股書中並未諱言馮小剛之於華誼的重要性。“馮小剛工作室在報告期內出品的《集結號》和《非誠勿擾》兩部影片累計實現票房分賬收入1.89億元，約佔報告期內發行人電影業務收入的40%和總營業收入的18%，公司對馮小剛團隊具有一定的依賴性。”

馮小剛則説道：“華誼兄弟給我的錢比他們給我的都多。”在上市之後的四年裏，馮小剛帶來了《唐山大地震》《非誠勿擾2》《一九四二》《私人訂製》四部電影。災難片《唐山大地震》成為當年度票房冠軍，但此後的馮氏電影在市場上的表現則呈現一路下滑趨勢。與此同時，華誼開始押注實景娛樂“去電影化”，試圖成為“中國迪士尼”，2014年，華誼失去了電影票房冠軍的寶座。在通過資本深度綁定馮小剛的同一年2015年，華誼還斥資7.56億元收購了成立僅1天的浙江東陽浩瀚影視娛樂有限公司70%股權，後者擁有李晨、馮紹峯、Angelababy、鄭愷、杜淳、陳赫等明星股東。

2016年，《我不是潘金蓮》票房不及預期。2017年，票房破14億的《芳華》成為近年來唯一的馮氏爆款，2019年底，票房僅有1.56億的《只有芸知道》驗證着馮小剛的滑鐵盧。

**重新將視線投回開頭提到的對賭協議，這一紙協議牽連起了數部作品和多個影視行業往事。**2016年和2017年，憑藉票房4.83億元的《我不是潘金蓮》和票房14.23億元的《芳華》，東陽美拉完成了頭兩年的業績承諾。2018年，崔永元“陰陽合同事件”在整個娛樂圈引發連鎖地震，范冰冰再難復出，其中的導火索《手機2》成為一部再也無法上映的電影。2020年疫情導致困境持續。

**《手機2》不但改變了范冰冰、馮小剛的命運，同樣也改變了華誼的命運。**從2018年開始，華誼兄弟上市以來首虧。2019年，華誼兄弟虧損40億元。2020年，虧損10.48億元。此後與華誼、王中軍、王中磊相關的新聞，多伴隨着“質押”“賣畫”“賣豪宅”“限高”等並不讓人愉快的字眼。

“逆風局”下半場：馮小剛之後，華誼下一個綁定管虎？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在電影市場上幾近銷聲匿跡的馮小剛，時隔20多年選擇從大銀幕重返小熒屏，其新劇《北轍南轅》，由金晨、藍盈瑩主演，是一部典型的女性向話題劇。他的名字，也不再意味着票房號召力。

某一時期代表性明星及影視作品逐漸失去關注度，通常也意味着一個時代的落寞，那個時代的人的老去。馮氏喜劇的典型特徵包括京味兒語言幽默，幾個小人物之間的“逗貧”和荒誕情節等，而京味喜劇在主流市場上已然變得越來越稀缺，不再能夠直擊Z世代的笑點。

在馮小剛和華誼逐漸走向落寞的同時，**一批新生代電影公司和新生代導演逐漸崛起，**中國電影一次次刷新票房記錄，但新的英雄往往誕生於那些並不熟悉的面孔，最初看起來並不驚人的項目和類型，例如《我不是藥神》《哪吒之魔童降世》《流浪地球》的導演均為80後，現實主義題材、動畫片、科幻片看起來也並不屬於賣座類型。事實證明，國產電影市場在垂直類型上還有無限的可能性。

在公司層面上，**五大電影公司位次已經經歷了數次洗牌。**早前，根據其總市值和年度盈利能力綜合來看，依次是華誼兄弟、光線傳媒、萬達影視、博納影業、樂視影業。2019年，光線市值暴漲至500億，成為“新一哥”。時至近日，北京文化成ST北文，岌岌可危。樂視影業被融創收購，更名為樂創文娛。萬達、華誼深陷虧損泥潭，前者深受疫情打擊，後者至今未從“天價片酬”“税務大稽查”中恢復元氣。

互聯網公司如阿里影業、騰訊影業加入戰事，2017-2018年前後，**一批電影公司新勢力如壞猴子、真樂道、開心麻花等崛起。新的發行勢力也逐漸引人矚目，**今年《送你一朵小紅花》《我的姐姐》多部爆款/黑馬身後，聯瑞影業引發關注。

今日之江湖早已風雲換了多次，近年來的華誼實景娛樂領域儘量採用輕資產模式，重回電影主業務賽道。去年發佈新一季H片單，聲勢依舊可觀，囊括了馮小剛、管虎、賈樟柯、陸川、周星馳等導演的18部作品。**在馮小剛之後，管虎是否成為下一個華誼深度綁定導演，成為外界關注的焦點。**事實上，華誼也投資了管虎的公司七印象。從《老炮兒》，到豪賭5億投資，遭遇撤檔風波，最終以30億票房躋身國內票房榜單TOP10的《八佰》，再到華誼參與的《金剛川》，雙方建立起了越來越深的合作關係。

縱觀當前的電影圈，“來自華誼”數不勝數。從某種意義上來説，**作為老牌電影公司的華誼更像是影視行業的黃埔軍校，培養出一批從業者，見證着中國電影工業從無到有，從小作坊步入工業化時代，藝人經紀、內容生產各個環節逐步細化的過程，同時這個過程也不可避免地面臨着人才流失和自立門户。**王京花帶着一半明星從華誼出走跳槽到橙天，後成立拾捌經紀，有“金牌監製”之稱的陳國富首次將監製制度引入內地電影，從02年至13年期間共計操盤13部電影，後成立了工夫影業。而這些，都成為了日後合作的契機。

“資本綁定明星”模式已經過時，內容風口瞬息萬變。一部爆款不足以逆天改命，稀缺的是爆款持續穩定產出能力。逆風局下半場，華誼能擊出自己的本壘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