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青年」火爆網絡，優愛騰芒請瞄準「低慾望劇集」_風聞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壹娛觀察（ID: yiyuguancha），文/杜威。

“內卷”過後，“躺平”二字火爆網絡。#年輕人選擇躺平可恥嗎#登上熱搜，5.4億閲讀量背後是年輕羣體的一呼百應以及集體吐槽。

在網絡上流行的最經典的一句宣言便是“只要我躺得夠快，資本就剝削不到我，社會險惡，先躺為敬，躺平即正義”。與此同時，三胎生育政策的頒佈，再次讓逐漸成為社會主力的當代年輕人感受到赤裸裸的生存壓力。“躺平”思想更加徹底。

當2018年的“佛系青年”進階成如今的“躺平青年”之後，似乎中國正在“被進入”低慾望社會。

早在2010年，鄰國日本、韓國的低慾望現象一直是東亞地區密切關注的話題。“少子化、晚婚化、低欲化”的社會現象背後是青年人無慾望、無夢想、無干勁的生存狀態，不買房、不結婚、不生育是他們“對抗”社會的態度。日韓面臨着老齡化嚴重、社會結構崩塌的危機，於是，“正在消失的日韓”也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此時，當低慾望社會現象逼近的時候，是時候去看看鄰國創作者在其中做了哪些吶喊。

日本作為最早步入低慾望社會的國家，其影視作品也率先給予反饋，大量“低慾望”內容相繼產出，如2016年日劇的《逃避可恥但有用》（8.4分）、2017年的《瀨户內海》（8.3分）、2018年的《凪的新生活》（8.8分）、2019年的《我的事説來話長》（9.1分）等等，以上作品在日本本土熱播之餘，也在國內取得不俗流量和豆瓣高分。

國產劇集市場走向分眾時代，“關注當下”成了優愛騰芒在宣佈劇集策略時都要提及的表述，而現在國內廣大的“躺平青年”或許到時候需要一部低慾望劇集來完成情感共鳴和心靈慰藉。這個創作機會擺在面前，國內創者們該好好向更細分、更高階的日劇取經了。

“躺平青年”需要低慾望劇集

2018年“佛系”一詞在國內網絡迅速躥紅，成為一種文化現象。熱鬧之餘，網友發現“佛系”一詞最早來自於2014年日本當時一種男性新品種——“佛系男子”。因此，日本低慾望社會現象再次被國內熱議，有關日本低慾望社會到底有多可怕的觀點層出不窮。

要了解日本的低慾望社會本質，一般是通過兩部日本文學著作——《下流社會》和《低慾望社會》。

2007年，由作家三浦展撰寫的《下流社會》描述了當時的日本社會風氣：“年輕一代生活在物質豐富的世界，他們長大後，面對的是一個階級固化嚴重的世界，所以他們自願地源源不斷地加入下流社會，其最大特徵並不僅僅是低收入，更在於溝通能力、生活能力、工作意願、學習意願、消費意願等的全面下降，即全盤人生熱情低下”。

2014年，日本學者大前研一則針對日本社會狀況進一步下定義，出版了《低慾望社會》一書，該書在日本被稱為“新國富論”，並提出低慾望社會的特徵——年輕人不遠揹負風險、少子化、喪失物慾以及無論是貨幣寬鬆政策或公共投資，無法提升消費者信心。

據日本共同網消息，2019年日本出生的嬰兒數為86.5234萬人，首次不足90萬人。

可以大致總結出所謂的低慾望社會，就是指在一個奮鬥卻不能改變命運階級的社會里，年輕人羣開始對一切事物喪失興趣和活力。即使物價降低、推出更多元娛樂內容，年輕人物慾也無法提振，從而消費得不到刺激，年輕人大多數不願意揹負債務或過多的生存壓力。

為什麼會進入低慾望社會？大前研一認為，導致日本低慾望社會的主要原因是負債壓倒了幸福感所致。國內簡言概之，就是更“精明和睜眼看世界”的年輕人不願意再成為資本的“韭菜”。

日本是世界上較早出現低慾望社會現象的國家。基於此，其影視創作者針對“低欲社會青年”也最先做出反應，一系列透露着低慾望氣息的影視作品不斷出現。

電影方面，如2013年電影《不求上進的玉子》被視為開山嘗試之作，2014年的《百元之戀》獲得東京電影節最佳影片，同年《哪啊哪啊神去村》則是第一屆豆瓣年度榜單最高分日影，2016年的《瀨户內海》則成為當時最出圈的日本電影……

《不求上進的玉子》劇照

隨後日劇也廣泛進入“低慾望”內容，並逐漸成為一大主流，如2016年的《逃避可恥但有用》、2017年的《瀨户內海》劇版、2018年的《凪的新生活》、2019年的《我的事説來話長》等等，而這些作品無論是口碑，還是流量話題，都取得了較高肯定。

那麼，如何定義“低慾望作品”？

首先是作品描述了當下社會青年逃避現實壓力的生活態度以及低欲的生存法則，其次是作品內容有關於他們如何走出內心困境並重新燃起生活的激情。

這裏容易與“勵志劇”和“喪劇”所混淆，可以理解為“低慾望”是介於兩者尺度之間的創作內容。

“低慾望劇集”不同於勵志劇避重就輕地揭露社會矛盾和片面展示青年人生存壓力，且勵志劇常常把主人公最後成功逆襲，成就全劇強烈爽感，作為核心內容，“低慾望”則赤裸裸地把最現實的生存壓力擺放在觀眾面前，最後的結局也不一定成功。

這一點首先與“喪劇”如出一撤，“喪劇”如英劇《倫敦生活》（9.5分）、《去他X的世界》（9.1分），以及美劇《無恥之徒》（9.1分）等作品一直被國內劇迷追捧，獲得超高豆瓣評分，其很大原因在於，國內劇迷拒絕毒雞湯推送，“喪劇”往往更貼合真實社會和當下青年面貌。

《倫敦生活》劇照

但同時“低慾望”又沒有“喪劇”的極端表現形式和絕望式的結局。“低慾望”的主題，還是在平淡地幫助觀眾擺脱現實的內心困境，重新建立對人生的激情，這才是低慾望劇集初衷。更區別兩個劇作類型的地方，低慾望劇集沒有大開大合的劇作張力和緊湊的敍事節奏，僅是通過生活細節瑣事來完成主題昇華，通過人性情感疏解內心壓力。

由此可見，“低慾望劇集”在國內具備內容優勢和流量紅利，“低慾望劇集”或許是當下“躺平青年”急需的內容產品。

與日本青年主動步入低慾望社會略有不同，國內的“躺平青年”更多是“被進入”低慾望社會。住房、醫療和教育三座大山將每一個工薪階層的青年人壓得喘不過氣，“躺平青年”的低慾望消費情緒完全是因為高慾望無法通過高消費條件來滿足。

當國產勵志劇無法滿足國內劇迷胃口，“喪劇”也因為過於極端的表現形式不適合國內創作環境，那麼，通過更多令人動容的生活細節，幫助“躺平青年”即時振作起來的“低慾望劇集”，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國產劇創作風口？

學習日劇到底該學習什麼？

2021年，日劇《短劇開始啦》（9.2分）力壓多部火熱“離婚題材”作品，暫列豆瓣年度評分最高、話題度最熱的日劇。

《短劇開始啦》也被看作是“低慾望”內容作品，劇情講述在當今高壓的日本社會，仍有三個甘願拋棄務實工作和社會地位、只願意從事小品藝人的年輕人，經過十年的默默無聞，他們面臨着靈魂拷問，是屈從社會法則還是堅持對夢想最後的倔強。

三位主演的生存狀態也可以被看作是“躺平青年”的另一大分支，即“窮充青年”（窮且充實），不再為金錢和社會地位而工作，希望過心靈富足的生活，戲稱為“窮充青年”。

在豆瓣中一條簡單的“看完第一集，謝謝，真的謝謝”評論獲得了高度認可。簡短意賅表達出對劇集感動之後的喜悦，背後的點贊量代表着贊同，也折射出“低慾望劇集”的魅力所在。

劇集中沒有任何驚心動魄、匪夷所思的情節編排，也沒有過快的節奏、誇張另類的獵奇元素。每一集45分鐘時長，完全由生活瑣事、拆科打諢的對白組成。然而豆瓣另一條高亮就是“編劇好強”。

《短劇開始啦》以開頭、結尾小品時空和中間現實時空組成，互為穿插、循環、昇華，單集劇情中會針對一個主題進行探討，如“夢想的組成”“家族的矛盾”“友誼的羈絆”等，通過簡單的劇情帶入，更多是生活細節、“話癆”對白、準確表演完成所有敍事。

正如上文所説“低慾望劇集”注重治癒“躺平青年”的過程，而非主角最後逆襲的爽感，其結尾往往會在主人公有了心態轉變之後就戛然而止。如《凪的新生活》中，女主小凪放棄了兩位男性的追求，沒有收穫完美愛情，只是去了一家普通公司供職；《逃避可恥但有用》中高材生女主沒有克服心中恐懼，也沒有重新步入職場獲得高薪offer；《我的事説來話長》最後的“高潮”，只是男主重新穿上西裝，去參加了公務員面試，且結果難料。

“低慾望劇集”看似無聊的觀劇過程，卻呈現出日劇的專屬魅力。

以輕喜劇元素、慢節奏、人物生活細節瑣事、人性情感等作為治癒點，形成標準“老套”的日劇標籤，卻再一次感動了國內眾多劇迷。

迴歸國產劇，已經走向了內容分眾、工業化升級，整體國產劇的行業競爭也越發強勁。

然而，國產劇學習日劇的地方仍有很多，如深夜劇，針對“雙短（時長短、集數短）＋分眾”將是國內市場進一步D2C最好的試錯方式；如國內常常翻拍的日本職場劇，其精準的人設、清晰的脈絡、社會議題的採用還是值得深思。

而到了“低慾望劇集”，最值得國內創作者學習的就是“當下的真實”。對現實生活的真實體察凝練到了“低慾望劇集”之中，這其中包含着真實情感、真實瞬間、真實人物反映等，劇情不去追求套路化的成功公式、追求創意的表現形式，核心是能給觀眾帶來最真切的情感共鳴和治癒感動。

《逃避可恥但有用》劇照

如何實現“真實”二字，也是當下國產劇創作最大的痛點，而年輕人當下的“真實”，不該是滿屏“美圖秀秀”之後的甜寵劇，也不該是情節浮誇、矛盾眾多的“狗血”都市劇。

愛奇藝首席內容官王曉暉在去年“WISE2020新經濟之王”大會中表示，所有的文藝都是當下的文藝，希望愛奇藝的內容作品能夠真實呈現年輕人當下的生活狀態。

因此，優愛騰芒需要“低慾望劇集”，更應該解決是“反應年輕人真實生活的劇集”到底是怎樣的。

前不久的四月份電視劇備案，一部名叫《我喜歡加班的理由》引發全網熱議，更被網友指出該劇疑似翻拍日劇《我，到點下班》，而日劇原本是個女主人公堅持不加班、一到下班時間就立刻下班、享受人生的故事，而到了國內，“順應996”的《我喜歡加班的理由》這劇名被無數人調侃，而爭議背後，也引出了國內躺平青年的“低慾望”心聲。

雖然不知道該劇最後如何呈現，故事簡介上仍是以主人公如何在職場上打怪升級、最終收穫甜蜜愛情和成功事業的“俗套”劇集，但通過網文的反映來説，這部劇雖然找到了年輕人真實的“加班”生活，但沒有找到治癒年輕人該有的內容方式。或許一個劇名的“不真實”就註定了它走不好“當下的真實”。

除此之外，“低慾望劇集”在國內也是有創作苗頭出現，比如陝西文投四月份也備案了一部《沒有工作的一年》，雖然簡介上看起來更偏向勵志劇，但對生活享受的強調，以及主角相互的治癒過程，或許能讓人看到“低慾望劇集”的曙光。

對於現在的優愛騰芒而言，滿屏都是套路化的甜寵內容以及誇張化的現代都市故事，它們常常被認為是“年輕人的當下”，女性崛起、原生家庭、中年危機、兩性情感等話題元素也是被創作者翻來覆去，誠如接下來要登場的《歡樂頌345》一樣，以上問題或許都會涉及，飽含這些元素的《歡樂頌345》也必然會贏得不小的市場關注，但是，這樣套路化的創作內容真的符合視頻網站大張旗鼓提到的“真實呈現年輕人當下的生活狀態”嗎？

視頻網站自然能憑藉《歡樂頌345》不費力地找到流量密碼，畢竟已經實踐過兩次，或許它們不需要創新，只需要再加工，以求話題再升級。但在內容分眾越發明顯的現在，優愛騰芒該所要的內容創新，不該陷入話題公式裏走不出來，日劇裏“低慾望劇集”的真實又治癒，可以是視頻網站瞄準的突破口。

“低慾望”正在照射“當下的真實”，希望不久的將來，“躺平青年”能從優愛騰芒裏找到他們想要的治癒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