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愛騰「開撕」抖快B,為何Netflix卻能放過YouTube、TikTok_風聞
壹娱观察-壹娱观察官方账号-2021-06-07 11:26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壹娛觀察(ID: yiyuguancha),文/大娛樂家。
優酷、愛奇藝、騰訊視頻(下稱“優愛騰”)對短視頻平台的反盜版炮火依然在升級。
在三大平台齊發聲明要求B站清理站內關於《老友記重聚特輯》一週後,在6月3日舉行的第九屆中國網絡視聽大會的網絡視聽產業峯會上,優愛騰三家的主要負責人依次登台發言,幾乎像是提前排練過的一般,再次旗幟鮮明的集體聲討短視頻與B站侵權。
一天之後,三家負責人的話紛紛登上微博熱搜,“騰訊副總裁稱短視頻平台給用户餵豬食”、“優酷總裁希望B站把原創當主要目標”、“愛奇藝CEO稱二創是盜版”。而不同於過去各家是互相在網上隔空喊話,這一次在三位發言之時,B站CEO陳睿、快手聯合創始人楊遠熙其實就坐在台下。

騰訊副總裁、在線視頻首席執行官孫忠懷
當然面對這次有些過於直白的攻擊,真正的短視頻巨頭——抖音及背後的字節跳動終於也忍不住了,字節跳動副總裁李亮就公開回應稱,“這位高管可能並不知道,號稱已經擁有數億用户的微信視頻號,是目前唯一一家沒有按要求上線‘未成年模式’的短視頻平台。”
國內長視頻平台當下的反侵權炮火之猛,確實遠超過去。這其中既有基於現狀的客觀問題,同時也包含了面對殘酷競爭的部分情緒釋放。
而當視角放寬之後,望向北美,就會發現這類視頻內容形式的競爭在任何地方都同樣激烈,但似乎很少見到像Netflix或者HBO這些影視大廠公開嘲諷YouTube甚至TikTok。
其實與其終日沉浸在口水仗之中,不如真的從改善內容質量與重塑行業規範出發,畢竟就如今的現狀而言,不論哪一方似乎都很難在用輿論上獲得用户的支持。

長視頻用十年沒有換來收穫期,而是進入新競技場
正如前文提到的,如今被長視頻平台渲染起來的反盜版氛圍,其中當然有事實部分,不論是短視頻平台是主打PUGC的B站,的確有很大一部分流量來源於平台創作者對於影視內容的二次創作,而一旦這些“創作”的素材沒有經過長視頻平台授權,那便很可能構成盜版行為。
從這個角度出發,優愛騰們維護自身權益無可厚非。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些二次創作即便不會直接為原作帶來流量收益,但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平台們也都默認了這種做法,畢竟從所謂的“出圈”維度上來説,部分二次創作往往又能意外為作品本身帶來熱度,而微博熱搜多數時候都是長視頻們內部衡量一部劇集火爆程度的標準KPI。
幾部作品微博熱搜數據
因此目前的狀態,與其説是抱團反盜版不如説是一種焦慮的集體釋放,因為短視頻們已經日漸成為了國內用户打發時間的主力。
對於尚未盈利的長視頻流媒體們,要是現在就開始失去用户的注意力,那麼就像樊路遠所説的“長視頻現在很艱難,我們這三傢什麼時候能盈利?如果按現在的生存環境看,’指日可待’是痴心妄想,太難了”。
根據最新發布的《2021中國網絡視聽發展研究報告》,截至2020年12月,中國網絡視聽用户規模達9.44億,較2020年6月增長5%,網民使用率為95.4%。其中,短視頻用户佔據主流,用户規模超過8億,使用率達88.3%,均達到各個細分領域的最高值。
更麻煩自然還是單位使用時長,報告顯示,過去一年移動網民人均單日使用時長為384分鐘,6.4個小時,在對這近6個小時的用户注意力爭奪中,短視頻以120分鐘居首,綜合視頻則從2019年底的101分鐘降至97分鐘,與短視頻用户時長差距仍在擴大。網絡音頻和網絡直播用户時長則基本持平,均在60分鐘內。
數據或許會受到不同的外部環境影響,畢竟對於長視頻來説,2020年遭受新冠疫情影響,內容供給事實上是相對不足的,而這本身也是影視內容需要更長的製作週期所決定的。
但即便拋開這一外部因素,從整體趨勢上,也不難看出短視頻的強勢,光是快手的市值就已經將近是愛奇藝的十倍。就像騰訊視頻孫忠懷所説:“我們三家不在乎誰是第一第二,第一梯隊是六億DAU的那個,我們都是第二梯隊的玩家。”而在目前所有品類的視頻平台中,只有抖音DAU破了6億。

《2021中國網絡視聽發展研究報告》
從這個角度去看,就很容易理解為何當下優愛騰要如此窮追猛打。
對於優愛騰説,經過了十年漫長的市場滲透與行業改造,原以為即將進入收穫階段,然而誰知道好日子尚未到來,就又已經進入另一個更加兇殘的新競技場。
無論如何,都無法磨滅一個事實,對於觀眾來説,短視頻的確不應該被視為是內容呈現的最終形式。這其中當然包含了價值判斷,因為誰也不能忽視電影、劇集是將視頻作為一種藝術形式來呈現內容背後所具有的巨大人文意義。
誠然,當下幾大長視頻流媒體出品的內容整體來説都難稱優質,內容拖沓、劇情注水、表演生硬也長期被詬病。
但過去一兩年來,變化也在悄然發生,更短小精悍的劇集輔以更多實力派演員的表演,部分作品更是足以承載些許社會關懷,而這些都是有且僅有精品影視內容才能帶來的獨特意義。
從消費者的角度出發,依然需要給予創作者與平台更多耐心,畢竟羅馬始終不是一天建成的。

完善的版權審查系統,Netflix能安心讓TikTok、YouTube“帶貨”
相對於國內這般針鋒相對,在國際市場裏,流媒體巨頭Netflix似乎從未如臨大敵般的看待像TikTok這樣的短視頻平台。在去年第二季度披露財報時,Netflix甚至在財報公開信中寫道:“TikTok的增長令人震驚,這體現了互聯網娛樂的流動性。”
當然就連《堡壘之夜》和睡眠都被Netflix視為競爭對手,他們不可能就如此放任TikTok不管,然而,對於這些國際平台來説,在既定規則內自由競爭是常態,而想要贏得這些競爭,唯一的方法則是通過自己的主業吸引更多用户注意力。
對於Netflix來説,最重要的便是為訂閲用户提供更多內容。
事實上,Netflix本身同樣在利用TikTok這一媒介進行作品宣傳,並且得到了相當不俗的效果。其中的典型案例便是去年4月上線的非虛構類劇集《養虎為患》,根據尼爾森收視率,該劇上線頭10天便有3430萬人觀看,是Netflix有史以來最成功的發行作品。除了當時正處於疫情封鎖的前期,另一重點便是Netflix利用TikTok和Twitter等社交平台,讓大量關於這部作品的梗得以實現病毒式傳播,最終反過來進一步推高了這部作品的關注度。

《養虎為患》劇照
甚至在產品形式上,Netflix一度也在應用內模仿TikTok的形式播放內容預告,不過大概效果一般,如今這一形式已消失不見。
而對於YouTube這一全球最的PUGC平台,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它都被Netflix視為最大競爭對手之一,尤其是在2018年YouTube也開始嘗試製作原創內容以吸引訂閲用户。
不過隨着YouTube最終放棄這一路線,雙方則相對保持着非常和諧的狀態,尤其是在去年新冠疫情期間,Netflix在自己的YouTube官方頻道中,放出了大量紀錄片內容,供全球教育事業使用。
同時,如果是Netflix原創電影的愛好者,也能在YouTube上看到大量Netflix原創電影的幕後花絮以及製作特輯。比如最近扎導的新作《活死人軍團》上線後,Netflix Film Club這一頻道就連續更新了多部由扎導主持的Snyder School,講述他作為導演如何思考關於這部電影的方方面面。
當然不論是Netflix還是像Disney+、HBO Max這些流媒體平台,能夠在很大程度上相信YouTube以及TikTok的版權維護機制。因為這些大量依靠UCG內容成長起來的平台,其實都需要有一套非常完善的版權審查系統,才能夠使自己不會被陷於大量的版權法律問題之中。
以YouTube來説,他們早已形成了一個較為明確的版權審核機制,其審核系統運行的原理為:Content ID 系統包含了視頻ID(VideoID)和音頻ID(AudioID)監測兩種功能,分別具有比對視頻和音頻是否侵權的功能,視頻功能採用熱圖(Heat map)的方式比對視頻。它會根據上傳者提交的數據對上傳到 YouTube 的視頻庫進行掃描,而這個視頻庫本身也是與眾多影視公司合作搭建起來的。

YouTubeContent ID 系統
如果 YouTube 上的視頻或音頻內容與上傳內容存在重複,官方就會通過郵件等形式自動給上傳者及版權擁有者發送Content ID 版權聲明。
此外,YouTube對版權合理使用也有四大原則,針對所引用的部分佔完整版權作品的比例和比重的規則是:引用少量原創作品內容可能符合合理使用原則。不過,如果引用內容屬於原創作品的“核心”部分,即使只佔整體的一小部分,在某些情況下仍可能違反合理使用原則。
對於如今的國內平台來説,依靠技術來實現這類版權審查並非難事,難只難在各家往往都渴望這部分流量帶來的收益卻並不希望承擔對應的責任。
至於版權採購,那又是另一個話題了,畢竟國內平台的封閉早已不是新鮮事,版權售賣往往也被當成一種槓桿,開放與共享顯然不是內卷時代的關鍵詞。
無論如何,競爭往往令消費者受益。
同時也不應該忽視這種競爭是處在一個怎樣的環境之中,如今不論是適應新變化的版權保護法規還是平台責任的釐清其實都還有待進一步落實。
從內容本身出發,如今國內的影視內容也正在向智性的、具有多重灰度的、令人反思的、有教育意義的節目不斷發展。
從Netflix、HBO、Disney+的發展路徑來看,影視內容逐步精品化與高級化幾乎是大勢所趨,這同樣也對觀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為好內容付費也應該成為一種習慣而非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