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大秦》:讓博物館的歷史碎片“活”起來_風聞
毒眸-毒眸官方账号-文娱产业媒体,看透真相,死磕娱乐。2021-06-11 15:50
文 | 龍承菲
編輯 | 張友發
“人都走光了,別睡了!全體聽令,前後互舉!”
“領導請三思!要是一個不穩,人可就碎了!”
這是騰訊視頻新上線的紀錄片《新鮮博物館之進擊的大秦》(以下簡稱“《進擊的大秦》”)第五集開頭,原本佇立在兵馬俑坑中列隊的秦俑士兵們,在遊客們看不到的角落裏吵吵鬧鬧,校尉要求士兵們天天操練,士兵之間會小聲吐槽“都成俑了怎麼還要天天健身”,等聽到有人前來,還會停下操練,回到原本靜止的樣子。
這段鏡頭裏,秦俑們從原本靜態的文物中活了過來,嬉笑怒罵間,透露出那個輝煌時代遺留的影子。
從靜態文物中活過來的秦俑
這也是《進擊的大秦》,將千年前的秦王朝,跨越時空帶到現代觀眾面前的嘗試之一。紀錄片的鏡頭跟隨着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副院長、“博物大人”田靜和“新鮮達人”劉木子,從軍事、娛樂、官員制度等方面,對文物故事進行詼諧幽默、充滿現代思維的再演繹。
讓紀錄片走進博物館,已經不是新鮮的形式了。但毒眸(ID:DomreDumou)發現,從“996”到rap,《進擊的大秦》的解讀更貼近現代人,從文物這些沉澱在歷史長河中的“碎片”,讓秦朝變得更為生動鮮活,也構成了對歷史的一種“新解”。
讓現代人走近“大秦人”
在2004年,導演金鐵木拍攝的秦朝紀錄片《復活的軍團》在央視播出後,收穫了近2%的收視成績,豆瓣也拿下了9.0的高分。一條短評如此感慨:“這是一個世界第一手辦達人,統一強迫症患者,工程狂人,黑科技高手,全家帶着下屬一起開掛的史上最強帝國的故事。”
十多年過去了,聚焦於秦的影視作品相比其他朝代並不多,除去《大秦帝國》這樣的正劇,大部分還是以戲説為主。
“秦是一個值得探討的時代,它是真正的一個大一統的中國的開始。”《進擊的大秦》監製、企鵝影視紀錄片工作室總監朱樂賢,認為秦王朝還有很大的講述價值。
媒體行業整體的發展,也為歷史紀錄片提供了新的空間。越來越多的年輕觀眾喜愛觀看紀錄片。根據《2020騰訊視頻年度指數報告·紀錄片篇》,騰訊視頻紀錄片頻道的用户年齡層畫像中,90後和95後羣體佔到60%以上。
“博物館的紀錄片BBC和我們國內的電視台都拍過很多,但(一般是)抓住一件文物,就説這個文物長什麼樣,這是什麼材料做的,看看這個文物有多高級,工藝有多好,”對傳統的博物館紀錄片,金鐵木也認為有着侷限性,“這樣講就沒有多大意思,沒有多少人願意看。”
雙方一拍即合,將紀錄片中的朝代定在了秦朝,而刻畫的重點則是那個時代最為輝煌的遺產,即秦始皇陵兵馬俑,《進擊的大秦》也隨之誕生。
為了讓更大規模的受眾對知識感興趣,《進擊的大秦》選擇將靜止的文物,與“人”的故事聯繫起來。這些“人”的故事,並不是經常出現在影視作品裏的帝王將相,而是在歷史中浮沉的小人物,從普通人的故事中見微知著,體現大時代的歷史細節。
歷史需要和現代對話,才能在當下產生意義。“如果在這個年代,我們講歷史的價值觀和視角沒有超過二十四史,是很失敗的。”金鐵木説。
對近幾年文物發掘的解讀,正是超越古代官方修史的重要方式。1975年,湖北雲夢睡虎地十一號墓中發現了大量的秦簡(雲夢秦簡),其中秦士兵黑夫與驚的家書《黑夫木牘》,是目前我國已發現最早的家信實物。
而在紀錄片第一集講述秦朝的軍功爵制度時,就聯動了雲夢出土的黑夫家書,兩兄弟驚、黑夫上戰場之前,曾經向家人許下過等立功進爵就“不用上税”的美好許願,也借黑夫之口説出了一人當了逃兵,一伍的其餘4個人和逃兵的家人都會受到懲罰的制度。
第三集中,也藉由力士孟賁官至高位的經歷,點出了當時秦朝對“扛鼎”這一娛樂活動的流行和崇尚武力的風氣。
為了讓當代年輕人和秦代的普通百姓們產生共情,紀錄片還將歷史細節與現代詞彙相結合。比如第二集在介紹秦國的軍工管理制度時,就將對工匠們下達的指標,簡化為現代管理的“KPI”概念,第四集在講述秦國官員們的工作時,也運用了“996”等現代詞彙。
無論是古今的交錯,還是從小人物出發進行沉浸式的代入,製作團隊始終希望的是,觀眾從一個個鮮活的人物故事中,瞭解秦朝宏大廣闊的歷史。
就如同第二集結尾,劉木子對着鏡頭娓娓道來:“**技術和制度是死的,但是穿梭在其中的人們是鮮活的。**既有在金字塔頂端、在歷史長河閃耀的秦始皇、呂不韋,還有千千萬萬個像讋這樣的普通人,是他們的技藝、汗水,甚至是血淚,共同鑄造了大秦帝國。”
更輕鬆的歷史“新解”
《進擊的大秦》不僅在內容上選擇了“人”的故事,展現更為鮮活的歷史,同觀眾共情,而且還在形式上順應時代發展進行了創新。
隨着短視頻的興起,碎片化的閲讀習慣成為風潮。上週剛剛發佈的《2021網絡視聽報告》顯示,我國網絡視聽用户規模達9.44億,泛網絡視聽市場規模破6000億,人均每天刷短視頻超2小時。
因此,《進擊的大秦》從形式上將每集紀錄片壓縮至30分鐘左右,並將歷史中的故事搬上舞台,首次通過演員演繹舞台劇、輔以專家深度講解的形式,從娛樂性和專業性兩方面,帶給觀眾沉浸式的歷史實感。
《進擊的大秦》中演員演繹舞台劇
這種拍攝為製作團隊帶來了不少的挑戰。金鐵木告訴毒眸,為了更好地表現舞台效果,節目組在一個5000平米左右的攝影棚中,搭建了一個標準的劇場,其中舞台的面積就佔到1000平米,觀眾席成為了調度攝像機的所在。
而拍攝講解要用到的文物,同樣耗費了不少功夫。出於文物保護方面的考慮,拍攝過程中節目組只能儘量使用自然光和部分冷光源,並且鏡頭也不能夠離文物太近。為了視覺效果,節目組還同博物館方面反覆溝通,讓此前從未“見過面”的4個將軍俑匯聚到一個鏡頭之下,拍攝時全體工作人員幾乎避免移動,來保護文物。
為了展現秦朝儘可能多面的歷史,節目組除了西安的秦始皇陵博物館,還前往了安陽進行拍攝。朱樂賢回憶在拍攝中途,因為團隊要在兩地轉場,拍攝時又恰逢春節期間疫情反覆,整個劇組甚至曾經被堵在高速上。
劉木子被選定成為故事中“穿針引線”的“新鮮達人”,也是為了配合舞台劇與講解相結合的形式。在金鐵木的描述中,這個人物應該是一個有一定的文化根底、氣質知性、同時又擁有表演能力,能夠承擔對十數個不同角色的演繹。“最後還是我們運氣好,經過無數次的試鏡之後,找到了劉木子。”
劉木子
除了實景的文物和舞台劇拍攝以外,為了增加趣味性,製作團隊還運用了動畫、CG等形式,更為直觀地呈現出了當時的制度。在第四集中即使是靜態的秦俑,節目組也通過後期配音為他們附上了內心獨白,讓不同身份的秦俑“吵架”,被拍攝的文官俑還會讓鏡頭“不要拍特寫”。
“我覺得做歷史最重要的一點,是希望把現代人帶入到當時的歷史的情境中去,讓你能感受到那個時代的氛圍、氣息,能夠真正的感覺到我們的祖先是怎麼生活的,”朱樂賢告訴毒眸,“所以我們選擇了小劇場,裏面有一些人會直接的對着屏幕來説話,就是希望這是和用户直接對話的一種感覺或者形式。”
這種新解的方式受到了好評。“我們在做博物館教育的時候經常講寓教於樂,把博物館的文化傳播給不同的人,必須要走進人的心裏,就是要用他們能夠理解的方式去進行科普,”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副院長田靜對這種形式表達了肯定,“有一些年輕人和小孩子很喜歡這種形式,他們看了之後打來電話、發微信,(告訴我)感覺我們博物館很新鮮、很接地氣。”
網友對《進擊的大秦》的好評
當然,娛樂化的表達方式,一定是立足於專業知識的基礎之上。田靜告訴毒眸,在前期籌備的過程中,她接手劇本後會找考古發掘、文物保護、史學研究等不同的專業老師,拜託他們用一些業餘時間去修改劇本。
“比如講述文官的那一集,我就要看一下《李斯傳》《趙高傳》《史記》,還有一些相關的研究成果,”田靜提到,這個從專業角度修改劇本的過程,用了整整三週的時間,“我們也是跟金導進行了反覆的討論以後,認為這個劇本是沒有問題的,才去拍這些故事。”
在IP化的打造之下,《進擊的大秦》或許只是“新鮮博物館”系列中的第一步。娛樂與科普兼備的歷史紀錄片,是騰訊視頻一直在探索的紀錄片模式——在推動紀錄片精品化和商業化的同時,促進紀錄片走進更廣闊的大眾,幫助傳統文化與年輕人走得更近。
“如果有第二季,我想做三星堆,那些文物還沒有被好好地解讀,我相信觀眾會非常歡迎。”金鐵木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