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史筆記事,青春繪章_風聞
镜象娱乐-镜像娱乐官方账号-镜像娱乐,洞见文娱产业另一面2021-06-15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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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李芊雪
編輯丨於華東
2021年上海第二十四屆國際電影節以《1921》啓幕,適逢“慶祝建黨100週年”,恰如其分。
從籌拍階段關注《1921》。同為熒幕前觀眾當中的一份子,對羣星閃耀的主旋律獻禮影片早已不陌生,加之大量謳歌建黨百年的文藝作品鱗次櫛比各見高格,有點擔心《1921》的表現空間,被迫重疊或者壓縮。
好在看到影片之後,疑慮已經打消:《1921》不同以往的建黨主旋律作品用時間跨度完成史詩敍事,而是選取1921這一年的橫截面,在時空的寬度裏開拓敍事空間;講故事的視角變了,李達、王會悟等同樣為中國共產黨的建立做出過突出貢獻,但卻常處於建黨故事支線上的人物也成為了敍事主體之一。
而當鏡頭定格在望志路106號的時候,追逐角色往前跑了一百年的思緒被拽回來。同樣的篳路藍縷熱血激盪,不一樣的是青春氣質與生活煙火氣更濃郁了。
英雄少年的青春激盪
青春書寫是每個時代都必不可少的。
每一代的青春故事,都承載着特定時代的精神氣質,它們深入人心的程度總是真實反應一個時代年輕人的價值追求。影片《1921》的“青春書寫”,令相隔百年的兩個時代的精神追求彼此互文。1921年前後,租界林立的上海,來自五湖四海平均年齡僅28歲的熱血青年將理想化作救國救民的信念,青春是底色;以當下的眼光回望過去,青春是共鳴。
早些年的主旋律電影更多地描繪偉人形象,特別是對於有着全面而豐富的歷史記載、對歷史進程產生過重大影響的領袖人物,在宏觀層面展現其在歷史進程中產生的重大作用時候多,在微觀層面關照其個體性格、情感的時候少。
《1921》在浩瀚的傳記中尋找人物性格的蛛絲馬跡,觀眾看到的不再是偉人的史傳,而是一幕活潑雀躍的青春頌歌。該片緊緊圍繞“先輩少年時”做文章,展現出人物的不同側面,同時證明了表現偉大和崇高不僅能夠通過嚴肅敍事來實現,用更具有“煙火氣”的方式打開厚重的黨史,別有一番滋味。
毛澤東半個人被擠出鐺鐺車的車窗,包袱也跟着晃動;喜歡跑步,是不折不扣的運動健將。李達性格直率,卻對妻子王會悟格外温厚;常年伏案工作搞壞了腸胃,明明是無辣不歡的湖南伢子,李達家裏的飯桌上卻看不見一個辣椒渣。這些零散、細碎且充滿生活氣息的人物塑造,使得先輩們以不同以往的形象出現在大銀幕上。
人物形象的成功也得益於年輕演員真實到位的詮釋。《1921》的演員班底有很多新生代實力派演員加入。年齡和閲歷正相關,人的氣質也會隨着經歷增多而不斷沉澱,能夠煥發出更為醇厚的韻味,在表演方面能夠通過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等神態的調節塑造出層次的多樣。但少年感則不同,未經雕琢的血氣方剛和衝勁,對青春理想一往無前的堅持與篤定,由更加年輕的演員駕馭更為遊刃。
採珠於微的紅色記憶
精神境界的大氣和精神內涵的深度,需要恰當的藝術想象、加工轉化才能有效表達。如何將人們或從教科書、歷史文獻紀錄片以及過往影視作品的零星橋段中見過的早期建黨歷史,這件似曾熟悉又不甚瞭解的“事理”進行藝術的把握,很考驗創作者的藝術功力。
雖然是年輕態的建黨故事,《1921》帶來的精神震撼力度不減,深具中國傳統敍事藝術追求的“同樹異枝,同枝異葉,同葉異花,同花異果之妙”。
《1921》最顯著的特點莫過於,該片把一些歷史上真實發生的、人們耳熟能詳的事件放置於故事發生的背景板裏,轉而去抓取參與建黨的熱血青年鮮為人知的經歷,用零星的、碎片化的細節填補此前大開大合的主旋律作品未曾涉及的地方。
“我們的使命將將開始”,“南陳北李”篤定的呼號伴隨着火柴燃燒的光芒傳遍全中國,原本黑白的畫面中旗幟點染鮮豔的紅色;《新青年》交付印刷,李達將活字模板中的“百姓”換為“人民”;上海弄堂的天台上,李達、王會悟夫婦望着遠方情不自禁哼唱起《國際歌》的旋律。富於詩意的影像語言將歷史現實與浪漫的表達融為一體,都説“細微之處見真章”“能於淺處見才,方是文章高手”,影片《1921》四兩撥千斤,在這些容易忽略,而一旦觸發便能感知到影片澎湃熱血的細節裏做足了工夫。
另外,該片的細節設計也尤見匠心。大到柏榆巷、石庫門、青年雜誌社、望志路106號等歷史上真實存在的標誌性地點和建築,小到鐺鐺車、褡褳袋、服飾布料,均極為考究,嚴格按照當時的真實樣貌進行還原。為了給鏡頭運動提供更廣的場景空間,劇組對標誌性建築的還原是以羣落為單位,而非孤零零的單獨建築,而這一切也為營造意藴,表現獨具特色的藝術意境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與時俱進的進步史觀
“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主旋律影片,是否有進步史觀才見高格。
《1921》前後打磨五年,精心鑽研黨史,是作為一部表現重大革命歷史時期作品的題中應有之意。任何的藝術加工、視角創新都應當建立在尊重歷史史實的基礎上,否則故事講得再好,再具創新性,也不過是空中樓閣。對歷史的尊重和敬畏,是進步歷史觀的基礎。
在創作策略層面,該片既有對歷史史實的敬畏,也不乏遵循藝術規律的再創作,將在中國歷史進程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偉人,完成了從寫神性到寫人性的轉換。另外,早期黨史對於大部分觀眾而言熟悉程度並不高,甚至對於早期為中國共產黨建立做出過卓越貢獻的偉人們熟悉程度不高:“僅知其名而不聞其事”,《1921》讓他們血肉豐滿地走進年輕觀眾的視野。
近段時期慶祝建黨百年作品扎堆湧現,講述建黨早期故事的影視劇相對集中,而年輕態、生活化,更為開闊的敍事視野、更多的敍事切入點選擇成為這一階段文藝作品創作的大方向,説明創作者們逐漸意識到,展現歷史與藝術加工之間的辯證關係,按照戲劇的創作規律進行創作,也取得了不俗的效果。
另外,《1921》展現了歷史敍事中更加寬廣的國際視野。參加中共一大會議的,除了來自全國的黨員代表之外,還有馬林和尼克爾斯基兩位共產國際的代表,且這兩人不再是單純的符號化存在,而是試圖從他們以及他們所代表的共產國際視域下見證中國共產黨的建黨過程。影片用蒙太奇手法串聯起的英國、法國等國家不約而同關注“中國上海”的快切鏡頭也承擔了相似的戲劇功用。
近年來隨着年輕觀眾羣體的壯大,受眾市場也在悄然醖釀變化,最顯著的是年輕受眾對主旋律的作品接受程度變高了,這一變化不僅得益於文藝作品本身質量的提升,更與時代社會背景緊密相關。過去的十年時間,也是中國經濟社會加速騰飛的十年,在這個過程中成長起來的年輕人比以往更加強烈感受到國家強盛帶來的福祉與變化,對於國家、民族的熱愛和身份認同空前高漲,處於這樣的心境再去了解前人篳路藍縷的開拓之路,關照自身,珍惜當下,共鳴與感召的力量無形當中得到了加強。
年輕的觀眾和時代需要《1921》這樣的作品,《1921》也需要這個時代以及身處其中的年輕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