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系學校”飽受爭議背後：全國佈局已超30所、正加速資本化_風聞

據藍鯨教育不完全統計，以”衡水“名義辦理的分校已超30所。除名氣最大的衡水中學以外，其他校區遍佈全國11個省份24座城市。

撰 文 | 孟 晗

高考前夕，衡水中學高三學生張錫峯發表了名為《小小的世界大大的你》的演講，意外走紅網絡。他的一句“我是鄉下的土豬，要去拱城裏的白菜”，快速引發輿論熱議。

張錫峯所處的衡水中學，是河北省首批示範性高中之一。由於高升學率及高清北率而廣為人知，但外界對衡水中學的評價卻褒貶不一。

雖然衡水的教育模式被不少人詬病，但近年來，以衡水中學為首的超級中學迅速崛起，且在全國遍地開花。

“遍地開花”

衡水中學最初叫“衡水縣中學校”，1951年建立。

上世紀60年代，其就被河北省教育廳確定為省重點中學。但即便在衡水地區的重點縣中裏，衡水中學的排名也常年倒數。

1992年，李金池被任命為河北省衡水中學校長，以“一己之力”將衡水中學從衡水市11個縣中處於下游的學校，帶到2004年全省前100名/600分以上人數/重本上線人數等多項指標均成全省第一的全國名校。

2014年，衡水中學走上資本化道路。其與泰華公司合作建立了一所民辦高中——衡水第一中學。在衡水當地，衡水中學被稱為“北校區”，衡水一中則被稱為“南校區”，兩者常被同等對待。

實際上，衡水一中和衡水中學在教學制度、教學進程、考試時間上並無差異。所以，外界所稱的“衡水中學”，並不區分這兩個學校。但它們最大的區別是，一個是公辦、一個是民辦。

衡水中學和衡水一中的高考成績印證了衡水模式的效力。自2014年起，衡水中學和衡水一中通過與地方政府或教育機構聯合辦學、新建分校等方式在全國遍地開花，這些學校均掛着“衡水”的名號。

據藍鯨教育不完全統計，據公開信息顯示，以”衡水“的名義辦理的分校在全國超30所。僅在衡水市，就有兩所依託衡水中學的管理模式而創辦的民辦學校，分別是衡水中學實驗學校和衡水淦陽中學；其他校區也遍佈全國11個省份24座城市。

除衡水本市外，其他分校分佈在安徽省（合肥、宿州）、河北省（唐山、保定、邯鄲、張家口、滁州市定遠縣）、河南省鄭州市、雲南省（滇池、呈貢、宜良、西山、曲靖、玉溪、西雙版納）、內蒙古鄂爾多斯、貴州省（貴陽、六盤水）、四川省（自貢、遂寧）、甘肅省蘭州市、江西省南昌市、山西省大同市、浙江省嘉興市等。

值得一提的是，衡水一中最遠的合作分校已走出國門，“衡水一中馬來西亞分校”在馬來西亞森美蘭州成立。

高速資本化的道路

衡水中學如何走向資本化？“衡中模式”又是如何輸出的？

據公開信息顯示，在合作模式上衡水方面輸出品牌或管理人員及部分師資，政府提供辦學場所和招生政策，而企業則提供資金。藍鯨教育歸納整理後發現，合作辦學的校名，既有“衡水一中”也有“衡水中學”。

與衡水中學合作辦學的機構中，不乏上市公司。今年3月12日，第一高中教育在紐交所上市。截至2020年12月31日，其共擁有19所學校。其中15家掛名“衡水”字樣，它們以河北衡水中學的名義遍佈雲南、內蒙古多個市區，甚至深入縣城。

除此以外，2014年衡水中學與位於四川遂寧的竟成教育投資公司合作，以原民辦遂寧中學外國語實驗學校為基礎，成立“衡水中學四川分校”；2014年8月28日，民辦張家口東方中學與衡水中學簽約合作辦學，成立“衡水中學張家口分校”；2016年4月9日，衡水中學與河南永威教育集團簽約成立“衡中河南分校”；2016年5月20日，衡水中學與民辦江西桑海中學合作成立“衡水中學江西分校”；2016年12月21日，安徽定遠英華中學加掛“衡水中學滁州分校”校牌；2017年7月28日，衡水中學與安徽三環集團合作創建“衡水中學安徽學校”——而這，只是眾多“聯辦校”的一部分。

與此同時，“衡水一中”的分校也遍佈全國各地：包括衡水第一中學阜平校區、衡水一中六盤水分校、衡水第一中學康保分校、衡水第一中學平湖學校、衡水一中鵬程分校、衡水第一中學蘭州分校、衡水一中唐山分校、保定賀陽衡水一中高級中學、賀陽衡水一中唐山分校等。

在這些與衡水一中聯合辦校的機構中，賀陽教育在今年2月11日向港交所遞交招股書。若其成功上市，則有兩家教育上市企業均與“衡水”這一名頭存在密切聯繫。

高學費、高回報

冠以“衡水中學、衡水一中”的校名後，這些教育機構的盈利能力如何？

以第一高中教育和賀陽教育為例。第一高中教育2020年財報顯示，其實現營收4.46億元，同比增長32.5%；淨利潤為8090萬元，同比增長155.3%。

遞交招股書的賀陽教育也處於穩步發展的狀態。據其招股書顯示，2018-2020財年其營收分別為3.96億元、4.81億元及5.72億元，最近三個財年的複合增長率為20.1%；2018-2020財年其分別實現利潤1.65億元、2.29億元及2.56億元，複合年增長率為24.7%。

高回報來源於高額的學費。

第一高中教育的招股書顯示，2018年第一高中教育旗下的高中、初中和補習學校的平均學費分別為16941元、10866元、22915元，均高於雲南省民辦學校同期的平均學費——根據CIC報告，2018年雲南省民辦高中、民辦初中、民辦補習學校的平均學費分別為9739元、8636元和19426元。

由此可見，“衡水”的收費標準很可能高於一般學校的平均學費水平。另據賀陽教育招股書顯示，2020/21學年，賀陽衡水中學、曹妃甸中恆高中的學費標準也高達19800元。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同期賀陽教育旗下河北科技學院的本科課程學費卻僅在16000-20000元。

爭議不斷

在資本加持下，“衡水中學”的發展進入了快車道。但同時，也引來了不少爭議。

據澎湃新聞相關報道，2017年6月，河北泰華錦業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通過其官網，發佈了一份名為《衡水第一中學董事會聲明》的文件，署名為衡水華瑞投資有限公司和衡水第一中學。

聲明表示，自2014年9月19日23時40分民辦衡水第一中學公章被河北衡水中學張文茂校長強行取走後，衡水第一中學董事會從未授權個人和團體合作成立分校等事宜。自2014年9月19日23時40分至2017年6月，所有以衡水第一中學名義對外簽署的合同、協議等辦學過程與經營性活動，與衡水第一中學董事會和投資方無任何關聯，衡水第一中學財務賬户和投資方未收到任何一家學校的贊助金和加盟費。

隨後，2017年6月河北省教育廳印發《關於對河北衡水中學、衡水第一中學辦學行為進行整改的通知》的文件。

在文件中，對衡水中學和衡水第一中學均提出了整改要求。河北省教育廳對衡水中學的3項整改要求包括：河北衡水中學法人代表不得代行衡水第一中學法人代表權力；河北衡水中學在編教師派往民辦學校任教應由衡水市教育局批准，並不得影響河北衡水中學教學活動；去除河北衡水中學官網中涉及衡水第一中學相關信息，在涉及對外宣傳內容上不得發生河北衡水中學與衡水第一中學同時出現的情形。

除此之外，衡水中學的資本化道路也引發爭議。頻頻有人質疑，“教育是用來掙錢的嗎？”另一方面，衡水中學“掐尖”優秀生源的做法引發了當地其他學校的反感。石家莊、承德、廊坊、張家口、滄州、邢台、邯鄲等地教育局，都曾發佈過對衡水第一中學等民辦學校違規招生的處理意見。

實際上，近年來，如衡水中學、黃岡中學、毛坦廠中學等“超級學校”的快速發展，正是馬太效應的體現。有人評價説，當地教育需要超級中學，學生家長也需要超級中學，資本更需要超級中學。即使伴隨着質疑，但在馬太效應的影響下，“超級中學”只會越來越壯大。

當下，“教育公平”已成熱詞。而超級中學的發展壯大，是否會與“教育公平”這一理念背道而馳？另外，如今對“掐尖招生”的監管政策正加速補位，超級中學的“神話”還能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