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自傳 0079_風聞
全球博客自传第一人-喜欢文字就是喜欢自由2021-06-16 17:34
颱風亂來
每次下中夜班在樓門廳都會有一個場景:各車間各色男男女女交接完班聚集在此熙熙攘攘地等着下班鈴聲響起後一窩蜂地奔向黑暗,直到温暖。有的略顯不安,有的一臉睏倦,有藏不住手裏懷裏廢品站不要放廠裏還要打掃滿滿當當往家拿的財迷,也有吹着口哨插着褲兜閒看黑處悶不聲響嘻哈吵雜耳不充聞的怪怪,有望着地面發呆的老婆也有拽着剛結婚的小夥子甜蜜希追問的少婦:哎,羣啊,今晚回家幹什麼?今晚俺媳婦剛從孃家回來,在家等着俺呢,現在肯定沒睡,她叫俺早回去,快回去,羣一臉壞笑懶洋洋地回答。羣哎,好俺那羣啊,回去上恣啊,俺也跟着去吧?雪笑滋滋地説,你快答應啊,饞死俺了,行啊吧羣。俺老婆説暖和好被窩了,還有好吃的,羣看雪的樣子越發來勁了,問道:你對象出差還沒回來啊。雪一把挽住羣的胳膊晃了晃,嬌嗔之聲引來眾目睽睽:哼哼哼,你快答應啊,讓俺去你家吧,俺就在邊上看看也行啊,就是在外間聽聽你倆的動靜也行啊,要不你就先去我家,完事後你再回去也不遲啊,借你用一下,又沒記號,你老婆也發現不了,小青年,連續作戰沒問題···。雪這一段台詞讓眾人刮目相看又看得面面相覷之後有了笑聲掌聲嘖嘖聲及鼓動聲:雪,雪哎,就是去,羣不讓去跟我回去,羣不讓去咱給他扒了,我和你一起去羣家···門邊處另一堆人:看天氣預報了嗎,又來台風了。你説這颳大風為何叫颱風呢?你看看,不懂了吧,從台灣那邊來的風當然叫颱風了。嘿嘿,台灣來的風就叫颱風,那從蘇聯來的西北風怎不叫蘇風,那從日本刮來的風叫什麼。叫日風啊。你才日瘋了來,你日本就行了,日瘋了就麻煩了···颱風,亂?其實自然之力是在洗牌,而被胡言亂語奇思妙想惑惑的人心才是不可重建的亂之源。人語之亂,全無敵。
西方詩首
忠剛調來時候一副學生摸樣,如我一樣的捲髮卻不像我那樣少白頭髮,兩道平直墨黑的眉毛像兩付寶蓋時刻證明它們保護的雙眼是多麼安靜又凝神。他四方臉生細膩皮膚經常是白裏泛紅,絡腮鬍留起添威猛刮淨顯陽剛青黑兩感覺。我暗道他準比我小,不成想反比我大一兩歲。我看忠出去進來拿本書借給瓷娃娃莉姐看,與莉姐一聊一下午,心生萬般羨慕因而總想接近了解朋友他。
聽説忠的父親在醫院工作,算是看眼疾的名醫。為了得到一個玻璃大水杯也為了與他搭訕掛鈎,我拿記賬單求忠給我開了四罐杜仲潤肺膏。回家後先喝了一罐有甜味也清香還薄荷的黃褐色黏糊杜仲膏,然後快速洗刷乾淨。第二天我也手持着與他們一樣的玻璃大水杯與他們站在一起,這樣的大水杯在當時很風靡,醫院的杜仲膏賣得特別火。後來就聽到忠與莉的談話內容,真沒想到他們在一起談的是存在主義和柏拉圖,再後來我就知道了拜倫雪萊普希金,莎士比亞勃朗寧,歌德海涅裴多菲,又後來我更知道忠是畫畫出身,好像是造詣很深因為他説過我們單位工會幹事小欽見了他不敢説自己也學畫畫,還後來忠就考進一所專業美術大學上大學了。
記得忠去上大學的前夜,我極是羨慕的去了他家為他送行。進屋後但見高朋滿座歡聲笑語瓜果梨桃每人一個玻璃大水杯,看他們個個雲霧繚繞文質彬彬英俊瀟灑都在深情各表一串串,聞眾言講的是山南海北引經據典旁徵博引盡其能多吊幾個大書袋。我在邊上誰也不識發不了言插不上嘴黯然失色就坐也不是走也不行後來跟着傻笑還不敢聲太大,還是人家忠看得明白,走過來靠近我悄悄地説:咱兄弟一場,山不轉水轉,沒別的,送你本雪萊詩選,沒事好好讀一讀,我會給你來信的,放心。
忠説到做到他給我來了信,我也大聲朗誦過雪萊的詩,也因此喜歡了一陣子西方詩,給忠回信的時候還學着寫了一段,可惜現在找不到了,當然很幼稚。
最後終因各方消息的遲延和為生活而奔波的無奈各自忙碌的狠了許多,雙方漸漸地失去了應有的聯繫,友誼也被擱置起來。如今,只有記憶還在,不離不棄地跟着我,但我又能給記憶一點什麼呢?不會是僅僅留下了眼前的苟且吧?我的遠方和西方詩呢?
頭碗走起
晚飯已經做好,父親還沒回家,母親稍事休息。我安好桌凳,拿好碗筷,不安地敲了幾下桌字邊。敲桌子砸碗,母親瞅我一眼小聲説了句。我餓了,我還有事,我已經穿戴整齊,我有點等不及了,我起身獨自去廚房盛菜。母親隨後跟來:你爸接着就回來,你先吃,你吃頭碗,你看你,把一鍋菜攉落成什麼了,你把油都撇走了。“把油都撇走了”,就這一句,我受不了了,我火冒三丈怒髮衝冠了我,我朝着母親一頓機關槍高射炮轟炸機,我野巴着向母親扔了地雷手榴煙霧彈,我發瘋似地講理爭辯證明我的清白:都什麼年代了,我只是有事才吃一回頭碗,我沒有也不會把鍋裏的油撇到自己碗裏,我都是大人了,俺那親孃啊。···看你個死架啊,母親沒有再説什麼。
家裏人多年代,吃飯是有規矩的:一家之主不張嘴,其他人不能動筷子。吃飯不能吧唧嘴亂講話,也不能像個餓馬虎似的狼吞虎嚥。一盤菜在桌子中間不能亂調啦,滿碗裏撿,要在自己面前吃。如果這一餐有不一樣的飯食,好一點的要先給家裏的整勞力吃。家裏來了客人,老婆孩子不能上桌陪吃,要等客人與主人吃完後再吃。(不像現在,吃就是給你面子。再解釋下因為現代人很多不明白家裏來客吃飯,女人和孩子多不上桌第一因為物資緊張年代好東西少,就好東西待客也算良好傳統或給客人尊重的意思,第二顯示正式場合有客人在你桌子上來個孩子吃飯有點亂第三,那會兒吃飯上菜不會一下子上齊還需要一邊忙活一邊幹活就女人主內在做菜第四,一般客人也不會胡亂吃菜都有分寸而且家裏沒太大位置或桌子坐不開因此,那年代特別是農村女人和孩子不上桌有點必要風俗)無論是湯菜水餃還是麪條或是粥,小孩子是不能吃頭碗的,據説小孩子吃頭碗要捱打。我自小沒因搶吃頭碗捱過打,我也不去搶,搶什麼啊,早點晚點不一樣嗎,一樣何必搶呢,搶也搶不過他們,能輪到我去搶嗎,有母親在還用我去搶嗎。
後來結了婚自己單過日子,自己做飯自己舀碗就有感覺了。頭碗二碗還真是不一樣啊,先吃後吃碗裏的內容大不同啊。這可是個技術活啊,不會舀碗手裏的感覺不行掌握不好分寸還真能引發矛盾啊,特別是人多時候,碗裏的東西不一樣可是大事情啊,每個人的嘴巴都是試金石,每個人的眼睛都冒賊光,舀進自己碗裏才能吃進自己肚子裏,你舀的不公平最後就剩湯了,別人怎麼吃啊,其他人吃什麼啊 ··· 記得母親在家裏不僅終日買買辦辦洗洗涮涮,還是家裏分飯分菜的公平大使,母親是全家的總道理,是永遠的總後勤總掌櫃總掌勺,沒人搶過母親的勺子也沒人提過意見。頭碗是父親的,二碗三碗四碗我們兄弟三人不分彼此,母親總是第五婉。第五婉,就是最後一碗,最後一碗母親還能吃着什麼啊,那會兒本來就沒啥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