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業回暖,能成為數字化轉型的下一個戰場嗎?_風聞
互联网江湖-2021-06-16 15:52
新冠疫情給旅業帶來的傷口,也許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難以撫平。然而,越是在特殊時期,越是需要覆盤與思考。
傳統旅遊產業鏈很長,旅行社作為上游資源整合者,還要細分為組團社、同業社、地接社,到複雜的核心部位,景區,交通,酒店等等,再到甚至金融、保險等協同部位。
在OTA不斷蠶食傳統旅遊市場份額,一眾行業數字化轉型的大趨勢下,環環相扣的傳統旅業數字化時代走到哪一步了?
旅業基礎設施的數字化大趨勢
在響應旅客新需求的過程中,一些旅業關鍵環節其實已經在數字化方向上取得了成績。
首先是交通,從本次疫情就能看出,旅遊業的挑戰與脆弱主要在於抗壓性與不確定性。這點在交通環節上被進一步放大,旅遊業是疫情下最遭重創的行業之一,但在疫情下,數字化賦能交通的必要性與成果迅速顯現了出來。
鐵路航空出行大數據,為新冠疫情從傳播層遏制擴散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就比如鐵路方面,從遊客進站,高效的數據池填充,一旦發現疫情,鄰座乃至整個車廂乘客都有跡可循,從而迅速出擊,聯合通信公司用數字化手段,讓患者足跡清晰脱出,做好防控。
而如此精準的抗疫方式,在十年前是很難想象的。
再回到交通平日的運維中,大到城市低成本高效率的峯值預警,精準快速地響應調度,小到旅客的信息數據化,輔佐管理人員在安全調度等問題上再擰一圈保險絲,交通數字化正在無形中迅猛發展,也正在反哺整個旅遊產業。
對於景區,同樣走在了旅業數字化轉型前沿,主要是由用户需求迭代所催生的兩個痛點驅動,一是景區服務管理的混亂低效率,二是產品的內容同質化。
“以前五一,遊客排隊基本都得兩三個小時,而且現場秩序就不是亂的問題,根本就沒有。”曾在重慶渣滓洞白公館景區的志願者小吳告訴我們,“尤其是中午景區飯店爆滿,大批還沒排上隊的人吃不上飯,就只能路邊買幾個涼粑粑。”
“從19年初景區開始正式實施預約制,預約不到就可以先另作安排去其他景區,這樣我們景區人流量能夠精準控制在紅線以內。景區資源不超負荷運轉,遊客能夠真正來看景,而不是看人。”小吳繼續向我們表示。
如果説以往大家對景區管理的抗壓性脆弱視而不見,但時代的新機遇到來,越來越多景區意識到,用數字化思維來重新思考景區產業的服務管理工作,已是一件箭在弦上的事情。
關於內容同質化的問題,目前開發文旅IP成為了很多地方打造當地特色景區的切入點。打造“XX節”,引入圖書、影視IP,殊途同歸,“以前是以遊驅動的造景思維,現在則是以玩驅動的產品思維。”文旅規劃設計師劉權向我們表示。
像是方特、千古情等項目的打造,如今已經初獲成功,但根據易觀發佈的《中國景區數字化發展專題分析2018》,以遊客重遊率為評價核心,目前我國景區吸引力較世界一流水平差距較大,主要在於經營思維、產品結構、服務監督質量等的落後。
這其中不乏一些急功近利的文旅項目,盲目追隨IP、數字化等形式變革,卻忽略了其背後本質上的產品服務差異化與監管效率提升問題。
“打造文旅IP,目前還在一窩蜂,同質化現象嚴重。”劉權告訴我們,“其實本質上,打造IP、數字化改革,還是流量+變現思維,在這樣的思維下,IP能否做到差異化?有沒有真的在做數字化,讓數據沉澱出價值?這往往關乎着產品的核心競爭力。”
可以説,文旅IP,生在了數字化時代,再去一窩蜂地同質化追逐風口,與文旅IP希望解決景區同質化問題的初衷背道而馳,數字化轉型成了偽命題,風險也無疑是巨大的。
在互聯網江湖(VIPIT1)看來,交通、景區的數字化轉型,離不開的是信息化思維掣肘這一原始驅動力,這也同樣與其行業特性有着很深的關聯性。
一方面,這樣的數字化改革是“痛點驅動”。其痛點一直存在,但數字化時代提供瞭解決方案。另一方面,交通、景區的數字化階段性成果收穫期較短。就像曾經黃牛倒票,在票據無紙化,業務數字化後,數據業務化成果迅速落地,立竿見影,這與行業特性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
但並非所有的旅業環節都在當下享受到了數字化的紅利。
數字化,誰還在觀望?
酒店業的數字化,行業目前普遍處在認知試水階段。據工匠一課《中國酒店數字化成熟度研究報告》,目前尚處在酒店數字化進程試水期的比例高達42%,而進入成熟期的僅有7%。
酒店的數字化,其實存在着必要性和非緊迫性,重要的衡量指標有兩個,即規模導向與應用導向。
酒店數字化的必要性在於,自建數據池的價值巨大。就比如酒店間夜數、間夜價、入住率等重要指標,在入住率處於什麼樣一個數字時需要做“價格跳水”?每一個細小的決策,自建數據池都會發揮極大價值。
也許行業會對調控房價、獲客方式有一套成熟的方案機制,但這同樣源自一些數據池,直接吃別人數據池的果子,自家酒店難免會“水土不服”。在酒店擁有了一定規模之後,數字化轉型的必要性便會凸顯出來。
非緊迫性則在於,面前的問題是什麼?就比如如何通過對酒店用户畫像的分析,來針對性優化服務細則提高獲客能力?開展數字化會是一把利器,不過對於中小規模的酒店而言,在當前階段猛地接入數字化,投入產出比是否健康?
高瓴DVC團隊曾發佈過一個案例,某消費品牌希望建一個大而全的數據中台,但投入超過預期。高瓴DVC團隊給出的建議是從最緊急的電商業務運營效率入手,最終摒棄了建設大而全的數據中台決策,而是先幫企業構建渠道運營效率的評估系統。
如果面前有獲客問題,亟待出手的是營銷效率,盲目追求一步到位的數字化,會在一定程度
上低效甚至無效。以應用導向為本,向數字化逐步迭代,是更加適合一些酒店的數字化轉型思維。
作為最上游的整合者,旅行社在數字化進程中的意識程度與酒店業相近,並未有較大需求痛點擺在面前。“目前大部分旅行社數字化都在觀望階段。”鄭州某同業社的雲南專線計調李珊告訴我們。
在走訪與調查中,我們發現很多旅行社,目前基本上還是左手紙和筆,右手Excel,上個CRM就算是完成了數字化轉型,在這其中不乏很多單量大的旅行社。“基本上我們關於每單產生的信息數據都是用完即棄,主管、老闆也不會定期向我們索要這些記錄。”李珊繼續向我們表示。
可以看到,很多旅行社目前並不是特別在意數字化帶來的長期數據沉澱價值,這樣的集體觀望是多因素造成的,其中的一個重要因素在於,對數字化的需求弱。
一方面,談數字化就繞不開規模。目前國內旅行社,無論是成團社還是地接社,中小規模的佔比很大。通過本次走訪我們發現,仍未進行數字化轉型的旅行社存在一個共性,那就是以信息化思維開展業務時,並未感到掣肘,這決定了長尾規模開展數字化的非緊迫性。
另一方面,交通、景區等數字化的蓬勃,使得旅行社短期內享受到了其價值反哺,旅行社作為上游資源整合者,安全區仍舊存在。
再往根部挖掘,也許旅行社們真正大且隱秘的痛點,是跟團模式的競爭力落伍。數字化價值與新業態相比,差距較大。
隨着Z世代崛起整個跟團遊模式都面臨着巨大的挑戰,年輕人正在成為消費市場主力軍。旅遊需求也隨之從“看景”到個性化、深度化的“玩樂”迭代。
説走就走、機票盲盒、私人訂製,OTA與各種旅遊新業態帶來的新梗與新玩法層出不窮。通過數字化賦能來洞察市場,顯然與新模式更“搭”。傳統旅行社人定行程、做報價、搞調度,這些看家本領Z世代如今在OTA平台都能做到,全民出遊繞不開旅行社的時代正在過去。
大部分旅行社的回擊,是從曾經的“大鍋飯”逐步向針對人羣細分的小規模團邁進。就如純玩小團,老年團(購物團)加上價格戰等打法來挽留昔日榮光,可是巨大的工作量與毛利割裂,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跟團遊模式似乎正在一步步走入泥淖。
而關於危機,前有OTA,後有迅速崛起的旅業新生代,這些新模式,其實已經發出了信號。
旅業新生代的數字化基因
先看行業頭部的動作,據天眼查信息,2020年6月18日,“中國國旅”正式更名“中國中免”,將免税業務作為自己的招牌,股價隨後後一路飆升;中青旅早在2014年便成立定製遊品牌耀悦,壓籌碼到新模式上。不難看出,對於旅遊市場而言,傳統旅行社的地位正在不斷貶值。
如果説傳統旅行社目前正在把跟團遊模式的“大鍋飯”做小,來滿足市場新需求,OTA平台則是宣揚自由行,不斷在教市場“做飯”,而近年迅速崛起的垂直類旅遊公司,正在收攬既不想吃“鍋飯”,也懶得自己“做飯”的羣體,為他們做“小炒”。跟團遊市場確實在不斷被瓜分。
對於傳統旅行社而言,目標羣體具體是誰,在哪裏?哪裏還有增量市場?一個相對清晰但無需精確的認知便足夠了。主要是由於傳統旅行社曾經的霸主地位,佔據了絕大部分旅遊市場,通過跟團遊這一普適的方式解決這些問題。就像電商崛起之前,人們買衣服就是要去逛街,旅遊就是要報團。
反觀如今的一眾垂直類旅遊產品,以犧牲普適性換取更加優良的品質,這就決定了其對消費人羣的把握,對供應鏈,產業鏈的梳理運作,擁有空前的高精準需求。在沒有大數據、沒有對整個社會的消費行為、消費鏈路進行數字化洞察之前,則完全無法滿足這樣的需求,甚至整個垂直類旅遊新業態也很難出現。
這個時代終究還是到了,對於傳統旅行社而言,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可以説,這些旅業新生代是生於數字化時代的,甚至它們的語言也是數字化的。
就像近年來最有望成為跟團遊互補品的定製遊,無二之旅、中青旅耀悦、6人遊等品牌都已經跑通了定製遊模式,且都取得了一些成績,這正是得益於其對市場受眾的精準把握。
然而將其類比為“小炒”並不恰當。旅遊屬於低頻次,高價格的消費品,這也讓定製遊等一系列新生代旅業目前只能囿於“小而美”、“高端”的定位裏。
疫情給旅業帶來了重大打擊,尤其是產品定位幾乎全部是海外的定製遊,但數字化的大趨勢沒有人能夠否認。
在互聯網江湖(VIPIT1)看來,後疫情時代的行業洗牌,旅業逐漸回暖後,垂直類新業態將會進一步鞏固其在五環內的地位,跟團遊則退居堅守下沉市場,OTA平台會繼續站在舞台中心,這將會成為未來短期內的旅業發展趨勢。
從短期內的數字化來看,當旅遊“大鍋飯”模式到了能夠被顛覆的今天,數字化已經是行業新模式的必考題。對於傳統旅業的數字化轉型,尤其是對於傳統旅行社而言,跟團模式數字化仍將是一個頗有爭議的命題。
從長遠來看,誰也無法撼動大趨勢,關鍵在於主動和被動的區別,就像《古典時代瘋狂史》中那句話:
“水流帶人遠離,當瘋子坐上瘋狂的小船離開時,他是朝向另一個世界駛去”。
祝願扛過疫情的旅業人,能夠握住這個時代的水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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