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佳片淪為炮灰,可惜了影帝的神演技_風聞
电影杂志-电影杂志官方账号-电影杂志——为你发现好片2021-06-20 07:09
作者 | 我是影小妹
誰能想到6月的電影院會如此冷清?
新片乏善可陳,重映更是毫無水花,即使是端午小長假,也創下了近三年最難看票房成績——沒有一部新片過億。
而其中有一部電影相當可惜了,它是年度高分TOP電影,它的劇本拿遍大獎,它讓84歲老人摘得了影帝。
它卻在父親節即將來臨的本週末,慘淡到無人問津。
它就是——
《困在時間裏的父親》
The Father

父親節相比較母親節,不管是話題上還是討論度上都要冷清許多。
小時候我們都唱過《世上只有媽媽好》,卻沒有歌頌過爸爸好。
有人説是因為父愛比較深沉,在情感上是比較內斂的,嚴厲的,因此常常不受重視,甚至是被忽略。
而《被困在時間裏的父親》雖然在片名上點名是和父親有關的電影,但與我們常規認知裏的親情電影有很大不同。

片中的父親,叫安東尼。
安東尼年齡大了,頭髮花白,記憶力也逐漸退化。
可是他的脾氣卻沒絲毫沒有改變,反而是越來越臭。

他將女兒安妮給他找的護工全部罵走,而且振振有詞説那些護工的手腳不乾淨。
理由是那隻表。
他故意將表放在顯眼的地方,護工見錢眼開,就將表順走了。

然而女兒聽完卻是深嘆一口氣,那隻表明明就放在水池旁邊的櫥櫃裏,根本沒丟。
安東尼聽完突然炸了,質問女兒是怎麼知道他放東西的地方。
是不是一直在監視他,偷窺他?
女兒不回應,安東尼就一直追問,然後發脾氣將自己反鎖在屋子裏。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隨着關門的那一聲巨響,安妮無奈望着窗户,那一刻她有些失神了,她知道她有些着急了,應該再耐心一些。
但事實卻是,父親的病已經越來越嚴重了。
安東尼得了阿茲海默症,也就説俗稱的老年痴呆。

阿茲海默初期的症狀是記憶減退,就好像安東尼不停地問女兒幾點了,幾分鐘前問過,幾分鐘之後她還要再問一次。
時間對他來説很重要,他曾經是個工程師,有着聰明的大腦,風趣幽默的性格,但一切都在他得病之後蕩然無存。

安妮因為照顧他累到心力交瘁,可是他卻將女兒的關懷踩在腳下。
他有一種恃寵而驕的心理,認為自己老了,年紀大了,女兒就該惟命是從。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任勞任怨的女兒突然説要和男友定居巴黎了。
“所以你要離開我、拋棄我?”
這句話問的小心翼翼,聲音裏帶着一絲顫抖,眼眶裏也忍不住噙滿了淚水。

然而時間和空間在這個轉折之後變得混沌起來,安東尼醒了之後發現客廳裏坐着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起身,非常熟悉地問好,而安東尼卻一臉不解,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
“我是安妮的男友呀。”
可是安東尼好像更迷糊了,哪個男友,我怎麼不知道?

此時門開了,安妮回來了。
安東尼趕緊走過去跟女兒確認這件事,卻不想剛看到女兒的樣子便止住了腳步。
安妮呢?
你怎麼跟我的女兒安妮長得不一樣?

一覺醒來,主人公發現自己處於一個陌生的世界,周圍的人都認識自己,而自己卻不認識他們。
如果將這部分單獨截出來放在懸疑片的開頭,那可是相當精彩。
然而,這並不是科幻電影,也不是懸疑片,而是一個阿茲海默老人的精神世界。
安東尼已經分不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記憶,哪些是發生過的,哪些是他的想象。
電影的視角混亂,時間混亂,人物混亂,其實都印證了這一點,安東尼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他急需治療。

但在這種混亂中卻隱藏着一個老人、一個父親對於人生最後旅途的不甘和倔強。
安東尼自負、固執,認為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所以他要求護工不能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跟他説話。

他刻薄、冷漠,將女兒勸説他接受治療,解讀為是想侵吞他房子的一種的表現。
你不就是想霸佔我的房子,所以才逼我吃那該死的藥丸嗎?

更可怕的是,他還會死死盯着安妮,然後反覆打量,就好像從來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一樣。

中國有句古話,久病牀前無孝子。
比起照顧父親,最讓女兒安妮無法忍受的是親情的付出換來的無理由的攻擊。
曾經熟悉的親人突然變成了陌生人,甚至是仇人。
曾經無微不至的關懷,卻在此刻化為一句“你是不是想把所有人都氣死”。

夜深人靜時,安妮獨自在廚房洗碗,有那麼一個瞬間,她想衝進去悶死父親,一了百了。
可是晃過神,她又對自己居然產生那樣可怕的想法感到無措。

最終,安妮在男友的建議下,開始認真考慮將父親送去養老院。
可是他們的談話被安東尼聽到了,那一夜安東尼好像做了一夜的怪夢。
夢到了去世的小女兒,夢到了冰冷的醫院,夢到了一個個出現在他記憶裏他卻叫不上名字的人。
然而對於阿茲海默老人來説,即使那個夜晚再漫長,痛苦只是暫時的,醒來又是一個全新的沒有負擔的一天。

安東尼的精神世界是虛無的,就像那破碎化的沒有邏輯的場景。
但這種喜怒無常、睡醒就忘的症狀無疑對周遭的親人產生了巨大的困擾,所以也不難理解安妮在和男友爭論了無數次之後,依舊選擇將父親送去養老院的行為。
不然呢?
這根本是個無解的死局。
而電影只是通過安東尼混沌的視角,展現了一個即將走入人生末尾的老人最後的殘存的連記憶都算不上的畫面。

整個故事最為殘忍的,便是揭開最後視角迴歸正常的那一瞬間。
原來安東尼早已在養老院住了幾個月,女兒早已和男友去到了巴黎,那些之前出現在他家的男男女女不是什麼親人,而是醫院裏的醫生。

困在時間裏的父親,而不是困在時間裏的“我”。
“我”雖然在劇中也有困惑,但還是有逃避的辦法——送父親去養老院,然後一走了之。
而“父親”卻只能抱着那些記憶走完人生,在懷疑和否定中一次又一次尋找根本不存在的過往。
這無疑才是整部電影最為悲涼又無奈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