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宣工作與國內很多行業密切相關_風聞

中共中央政治局5月31日下午就加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進行第三十次集體學習。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在主持學習時強調，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展示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是加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重要任務。要深刻認識新形勢下加強和改進國際傳播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下大氣力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為我國改革發展穩定營造有利外部輿論環境，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作出積極貢獻。

歐美等國利用手中的話語權優勢，長時間對中國進行造謠污衊，歪曲抹黑。這一方面造成了外國平民對中國的誤解，同時也在某種程度上配合了中國的“韜光養晦”的戰略，甚至被調侃成“戰忽局”的功勞。隨着中國經濟的影響力持續擴大，外部輿論環境和經濟的相互作用逐漸顯現，外宣工作的弱勢也對我國的相關行業造成負面影響。去年出口口罩過程中就發生過，口罩問題雖然已經被報道過太多次了，但似乎還沒發現有人講過這個監管政策密集調整的過程。現在寫出來，希望有人知道我們的出口相關的管理機關都做了哪些工作。不止外宣，內宣工作也不怎麼樣，不會罵也不會誇。

建立在謠言之上的商業邏輯。

在2020年3月份左右，中國已經逐漸控制住疫情。依靠體制優勢和強大的物質生產能力，中國的口罩產能已經飆升到一個天文數字，中國人早早的實現了“口罩自由”。

而外國對病毒的採取了漫不經心，放任自流的態度。結果外國病毒肆虐，迫切需要口罩來進行個人防護。同時由於疫情的隔離政策導致世界各國產業鏈崩潰，外國的體制問題也導致外國無法大規模提高口罩的產能。放眼整個世界，只有中國能提供足夠的口罩產能。世界各國只能到中國大規模採購口罩。隨後外國採購商，中國政府機構，國內工廠進行了一系列博弈。

首先大概説一下口罩的組成。

疫情中我們使用的是具備病毒防護能力的醫用口罩，一般由三層組成，露在外面的第一層和第三層是無紡布，夾在中間是能夠吸附病毒的熔噴布。吸附病毒這個功能需要在熔噴布製造過程中進行靜電駐極才能實現。這種原料只有中石化之類的重化工廠才能製造。價格比無紡布高的多，在口罩成本中佔較大比重。所以含熔噴布的醫用口罩比不含熔噴布的非醫用口罩價格高的多，一般在1元以上。中國在抗疫時期給一線醫生配發的醫用防護口罩價格普遍在20元以上。醫用口罩在國內歸為醫療器械，生產和出口都需要一定的資質。

而在疫情出現之前，我們日常見到的口罩一般是隻有無紡布或者棉布的口罩。這種只能起到防塵作用，一般建築工地使用的較多，在國內歸為非醫用口罩。無紡布製造簡單，價格低廉。所以不含熔噴布的非醫用口罩價格較低。一般在0.5元以下。有的非醫用口罩也有熔噴布，執行的標準較低，不做強行要求。非醫用口罩對於製造和出口都沒有什麼特殊規定。

疫情中，在國內我們一般佩戴的是醫用一次性口罩，也有不少人買更高級的醫用外科口罩，甚至更高級的醫用防護口罩。在國內其實不太擔心國產口罩質量問題，因為口罩都是在藥店裏或者網絡平台買的，很容易溯源。如果是因為口罩質量問題導致感染甚至流行，以國內的重視程度和溯源能力，整個鏈條的相關人員都要被追責。正常的中國人都不會為了那一點點利潤去冒牢底坐穿的風險。而且，我們都見證了在國產防疫物資的保障下，我們打贏了抗疫戰爭，全國支援湖北的四萬多名醫護人員無一感染，全身而退。

按照中國人的思維，外國採購商到中國採購口罩，應該是採購含有熔噴布的醫用口罩。但實際中很多外國採購商為了降低採購成本，獲得高額利潤，故意採購不含有熔噴布的非醫用口罩。很多中國工廠曾經在業務洽談中指出這種口罩是不能防病毒的，但結果只是被外國採購商告知要麼按照要求提供廉價的，不含熔噴布沒有病毒防護能力的口罩，要麼就取消訂單。一些中國工廠迫於生計只能接受這種訂單，畢竟按照疫情前的監管規定，生產並出口不含熔噴布沒有病毒防護能力的非醫用口罩並出口，在中國是完全合法的。有些遊走於中國和外國之間的買辦四處活動幫助外國採購商尋找甚至自己建立三無工廠，明目張膽的聲稱這是“跟國際接軌”。

外國採購商的商業邏輯是這樣的：首先利用外國民眾對中國的偏見和中國產品質量差的刻板印象，利用外國媒體煽動輿論，以保證防疫產品的質量為理由，讓外國政府，醫療機構和藥店等銷售終端的訂單隻能給外國採購商。拿到一手訂單的外國採購商到中國，卻對工廠採購價格低廉的，不含熔噴布，沒有防病毒能力的非醫用口罩。

肯定會有人問：這麼搞不怕被追查嗎？還真不怕。

我們知道隔離防疫是一整套措施：首先需要民眾自覺上報疑似症狀，大規模測試將病患篩選出來。設立方艙醫院配備足夠的醫療場所對所有病患應收盡收，從根本上減少感染源。用健康碼等技術手段控制人員流動，減少人員聚集。官方機構及時發佈新確診人員的活動路線信息，讓有感染風險的接觸人員主動檢測。佩戴口罩只是整個防疫措施其中的一環。佩戴口罩是降低傳染的概率，並不能完全阻止病毒的傳播。

這些被證明行之有效的防疫措施，在國外沒有一條能夠做到。即使出現感染也很難證明是口罩質量問題導致的。就算被爆出口罩有問題，只要外國採購商指使外國媒體造謠甩鍋，歸結於中國產品的質量問題，就可以掩蓋其在下訂單時就指明採購的是不含熔噴布，沒有防護能力的非醫用口罩的事實。對於外國民眾來説，既然中國的產品被爆出有質量問題，那麼就不能將訂單直接給中國供應商，而只能繼續給“專業並值得信任的”外國採購商。下一個循環開始。

這樣外國採購商一方面能夠保證自己的高額利潤，另一方面也能確保外國政府和醫療機構的訂單繼續在自己手裏。這就是擁有強大宣傳能力的優勢。宣傳能力和經濟活動相輔相成，相互促進，外國採購商和外國媒體達到了雙贏。

這裏面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外國媒體能夠確保外國民眾相信中國產品質量差，只有把訂單交給外國採購商，而不是直接交給中國供應商，才能保證產品質量。而我們並沒有足夠的外宣能力去揭穿這種謠言。

外國媒體對中國造謠抹黑，不單單是一個偏見問題，而是一個生意問題。所以我們能見到當時外國媒體對中國防疫產品的大肆抹黑，不知道收沒收到錢的國內很多公知和自媒體也跟着配合外國媒體造謠。一時間有關中國防疫產品質量問題的抹黑報道甚囂塵上。

各方圍繞防疫物資出口的博弈

面對這種局面，中國商務部 海關總署 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在2020年3月31日，發佈了《關於有序開展醫療物資出口的公告》

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b/e/202003/20200302950371.shtml

http://www.customs.gov.cn/customs/302249/302266/302267/2965284/index.html

要求在防疫物資出口時，由出口方，一般是中國工廠提供出口醫療物資聲明，保證所出口的防疫物資符合進口國的質量標準。

                                     防疫產品出口時**由出口方提供出口醫療物資聲明

同時發佈我國相關醫療器械產品註冊信息，就是擁有醫療器械生產資質的正規工廠名錄，由國家食品藥監局網站實時更新。希望外國採購商能夠為了本國人民生命安全負責， 按照擁有醫療器械生產資質的正規工廠名錄去採購合格的防疫產品。

國家食品藥監局發佈的有醫療器械生產資質的正規工廠名錄

這樣口罩的質量能夠保證了，由於是正規工廠產品，採購價格也自然比外國採購商自己找的三無作坊高。但這對外國採購商來説是堅決不能接受的。資本主義國家就要按資本主義方式做事。企業的逐利本性決定了它們根本不可能因為中國政府的一道聲明去降低自己的利潤。在他們眼中，這是專制集權的中國政府對市場經濟和商業自由的粗暴干涉。外國採購商繼續利用疫情前的監管法規無法迅速根據疫情及時更新的漏洞，打着合法的旗號大肆採購非醫用口罩出口。筆者經手的最多的出口口罩產地是一個大家非常熟悉的地方——義烏。

面對這種情況，中國海關在2020年4月10日發佈第五十三號令

http://www.customs.gov.cn/customs/302249/302266/302267/2961602/index.html

將包括醫用口罩，防護服，手術帽，紅外測温儀，呼吸機等產品列入出口商品法定檢驗範圍。法定檢驗是需要出口企業到海關辦理，海關負責審核批准的業務流程。這樣就額外增加了出口相關企業和海關人員的許多工作。但依然無法阻止外國採購商利用疫情前的監管規定，繼續採購非醫用口罩出口。

2020年4月25日，商務部 海關總署 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聯合發佈2020年第12號 關於進一步加強防疫物資出口質量監管的公告

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ae/ai/202004/20200402958970.shtml

這個公告針對非醫用口罩的出口監管做出了規定：一是要求出口企業取得外國標準認證並在中國醫藥保健品進出口商會網站登記。二是要求出口企業出具出口方和進口方共同聲明和出口醫療物資聲明。

值得關注的是出口方和進口方共同聲明，要求進口方，也就是外國採購企業簽字蓋章，用書面的形式確認其所採購的物資為符合進口國質量標準的物資。以後防疫物資出現任何問題不要再誣陷是中國產品的質量不好導致的。這個漏洞終於被堵上了。

出口方和進口方共同聲明格式

同時中國海關針對出口的防疫物資提高了查驗率，並執行非常嚴格的出口查驗標準。嚴格控制不含熔噴布，對防疫完全無效的口罩出口。其嚴格程度為筆者從事出口行業十餘年所未見。細化到產品用什麼包裝，説明書需要哪些載明事項。一時間各種版本的防疫物資應對查驗的經驗總結在行業內流傳。

某企業總結的出口口罩的查驗注意事項其中的一頁

而出口產品查驗需要履行各種移庫，海關人員現場開箱，抽樣送檢，書寫查驗報告，歸位，放行等一整套操作流程。不止海關人員加班加點，出口企業，倉庫，機場貨站，報關行，貨運代理等相關企業的工作量也是瞬間翻倍。已經不從事操作工作多年的筆者當時被公司扔到出口一線當壯丁。自從996這個詞發明以來，筆者終於有機會在互聯網行業以外感受了一下什麼叫996，還是不給錢那種。

中國某口岸海關出口查驗流程圖

相關行業的工作人員還可以加班996，出口設施卻無法承受了。2020年5月1日，中國最大空運出口樞紐——上海浦東機場東航物流貨站發佈通知，停止接受包機業務。詳細情況在機場工作的張仲麟寫過文章

https://www.guancha.cn/ZhangZhongZuo/2020_05_07_549456_s.shtml

不過雙方的博弈並沒有結束。經過仔細研究中國最新的政策，擺在外國採購商面前的情況是：符合中國標準的醫用口罩，只有在中國擁有醫療器械資質的正規工廠才能夠生產並出口，問題是採購價格高昂。

非醫用口罩只需要取得外國標準認證並在中國醫藥保健品進出口商會網站登記就行了，採購價格低廉。於是繼續採購非醫用口罩並出口就成了必然選擇。

外國標準認證對外國採購商來説並不難搞定，當時某些外國標準認證機構和服務公司還在中國幾個重點的口罩產地進行了業務巡迴宣講，並藉機大賺了一筆。這也是為什麼外國政府極力打壓中國標準，吹捧外國標準的原因。賺錢嘛，不寒磣。

而出口不含熔噴布的口罩又過於顯眼，那麼只要在非醫用口罩里加入熔噴布不就可以了。於是出口最多的口罩是含有熔噴布的非醫用口罩。

非醫用包含熔噴布的口罩

為了控制採購成本，外國採購商將目光鎖定在成本最貴的熔噴布上。為了滿足廉價熔噴布的巨大需求，各種劣質熔噴布作坊開始出現，以江蘇省揚中市最為集中。為此中國各地的市場執法部門又開始採取了行動。2020年4月16日，江蘇省揚中市的所有熔噴布企業全部停產整頓，直接導致義烏的出口口罩生產企業的熔噴布原料當場斷貨。

2020年4月29日，市場監管總局、國家發展改革委、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商務部、海關總署、藥監局等開展對防疫物資產品質量的專項整治行動。

http://www.samr.gov.cn/xw/zj/202004/t20200429_314848.html

至此，各方圍繞中國國內的出口口罩的博弈才算是告一段落。

這次博弈留給我們的思考

為了應對外國媒體出於利益目的捏造的謠言，維護中國產品的聲譽，支援世界的防疫工作，中國的商務部，海關總署，食品藥監局，國家市場質量監督總局等政府部門。出口工廠，外貿公司，報關行，貨運代理，港口機場貨站等企業以及相關的工作人員，不得不面對密集更改的政策和無休止的加班。

外國採購商在攫取高額利潤的同時，只通過外國媒體的宣傳抹黑就調動了我們國內這麼多機構人員不得不跟隨行動。

如果我們的外宣工作能稍微好一些，能夠打破外國媒體的謠言，讓外國民眾知道真相。就有可能讓中國的供應商繞過外國採購商，直接拿到外國終端客户的訂單，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從而極大的提高利潤率。或者至少保證國內不需要浪費這麼多資源為外宣的失敗買單。

外宣的成功與否，對國內很多行業的從業人員來説，直接關係着收入和工作時間。

再重新讀一下新聞稿裏的這段話：

要深刻認識新形勢下加強和改進國際傳播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下大氣力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為我國改革發展穩定營造有利外部輿論環境，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作出積極貢獻。

以前覺得很遙遠的宏大敍事其實就在身邊發生着，這段話就像是自己和無數被迫加班的同行想説的，只是用高情商的書面語委婉的寫出來。

在中國國內有關出口口罩的各種博弈的同時，外國關於口罩的博弈同樣在上演。

大家可能對一些新聞還有印象：

美國食品藥監局(FDA)拒絕批准中國的口罩進口。

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的女婿庫什納利用空橋計劃大量進口防疫到美國，並利用5個私營關係企業進行倒賣牟取高額利潤。

2020年4月3日凌晨，亞馬遜宣佈停止向美國普通消費者提供N95口罩，優先醫療機構採購。不僅僅是美國亞馬遜，還有新蛋等主流的跨境電商平台，均下架中國賣家的口罩及消毒產品。一些通過了口罩上架的類目官方審核，按規定操作的中國賣家，在4月份賬户也被凍結，理由是“不能銷售口罩產品。

美國醫院抗疫物資短缺，口罩無法每天一換，美國醫護人員只能用垃圾袋當防護服，造成大量美國醫護人員感染。

美國的口罩的零售價格高達20美元。

包括亞馬遜在內的美國大企業在疫情中財富迅速增加等等。

這些新聞放在一起對比閲讀，就會產生很多聯想。不過筆者並不在外國，不瞭解內情寫不出有關這些內容的文章，感嘆一下外宣工作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關係吧。

而今年差不多相同的時間，相同的事情在印度氧氣危機中重新上演了一次：一邊是印度拒絕中國的氧氣機進口，一方面印度企業在中國大肆採購氧氣機。還是那句話：賺錢麼，不磕磣。

希望我們今後的外宣工作能多從利益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在資本主義國家就要按資本主義的方式辦事，這也算是符合毛澤東思想，事實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的理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