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仙俠劇,出道即巔峯?_風聞
娱乐硬糖-娱乐硬糖官方账号-2021-06-29 21:26
作者|顧 韓
編輯|李春暉
仙俠劇和暑期檔歷來最相配,就好比小龍蝦配啤酒,俗是俗了點,但沒它就不是內味。今夏是周冬雨、許凱的《千古玦塵》接過這一棒,播放量一騎絕塵,口碑算眾説紛紜,同時也再次引發了觀眾對仙俠劇的熱議。
自2005年《仙劍奇俠傳》播出以來,仙俠便成為我國古裝劇中極獨特的一支,深受國內甚至海外觀眾的喜愛。仙俠之妙,不僅爆劇,而且爆人。劇圈有流量的小生小花,其走紅吸粉大半有仙俠劇的功勞。包括但不限於胡歌、劉亦菲、楊冪、唐嫣、劉詩詩、趙麗穎、霍建華、李易峯、陳偉霆、鄭爽、古力娜扎、迪麗熱巴、楊紫、鄧倫……

不過但凡熱門類型,總逃不過週期性。上一輪仙俠的最低谷應該是2016年暑期檔播出的《誅仙青雲志》。從首播1.37%的收視率,到兩個月後已經降到0.32%。《誅仙青雲志》之被嫌棄,不僅自己被釘在仙俠、IP劇的恥辱柱上,也帶累了其後的仙俠劇好長一段時間緩不過神來。大IP+小鮮肉的公式為觀眾識破,仙俠劇幾乎是自帶負分。
好在隨着2018年《香蜜沉沉燼如霜》、2020年《琉璃》的先後“真香”,仙俠劇逐漸為自己正名。片方、平台也始終對仙俠寄予厚望,無論如何,仙俠總是S級劇概率最高的類型。譬如眼下,《仙劍奇俠傳》迎來翻拍,同一系列的仙劍四、仙劍五前傳遊戲的真人化也動作頻頻。
而回首這十餘年間,仙俠劇經過了怎樣的流變?三十餘仙俠類項目蠢蠢欲動的未來,該期待哪一部新劇帶我們重温《仙劍》的舊夢嗎,還是應該向前看?
難以複製的《仙劍》
在硬糖君看來,“仙俠”一詞如今有點被濫用了。基於古典名著與神話傳説改編的懷舊神劇,如《東遊記》《歡天喜地七仙女》,更應該歸於神話劇。在網絡IP來襲之前,是神話劇承包了80後、90後電視兒童對於神仙妖魔、法術光波的想象。
《花千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香蜜沉沉燼如霜》都改編自知名女頻網文,重唯美虐戀,與其説是仙俠,不如説是融入了超自然元素的古代言情。而男頻網文中的玄幻、修真,多側重於升級、稱霸,改編成劇後稍微含蓄了一些,但與普通觀眾印象中的仙俠也相去甚遠。
**以上兩類,特別是前者常常被搖頭感嘆,徒有“仙”而沒有“俠”。**説這話的人往往有着非常明確的參照物,即胡歌、劉亦菲等主演的遊戲改編劇《仙劍奇俠傳》。這部劇於2005年橫空出世,在地方台創下了11.3%的收視率紀錄,並在歲月長河中不斷被觀眾懷念,至今豆瓣評分保持在9.0。

青春靚麗的人物羣像,上至九天、下到市井的冒險之旅,以及主人公作為普通人與命運的抗爭、對責任的承擔、對感情的堅守,都是觀眾喜愛這部劇的原因。若真以此為標準,其實《仙劍》的同類與“傳人”少之又少。
究其原因,首先是IP的特殊性。《仙劍奇俠傳》系列本身是台灣大宇資訊開發的單機RPG(角色扮演)遊戲。首款於1995年7月發行,講述了客棧小夥計李逍遙先後結識女媧後人趙靈兒、富家女林月如、苗疆少女阿奴,一路成長曆險、懲奸除惡,最終粉碎拜月教主陰謀的故事。
上世紀90年代至本世紀初,武俠文化在兩岸三地依然火熱,但傳統武俠基本已行至高峯。超越人體極限、拓展世界觀,成為後來人尋求突破的方式。不僅遊戲領域的《仙劍》如此,黃易的諸多作品,以及蕭鼎的《誅仙》也都創作於此時。
但必須注意的是,在設定革新的同時,這些作品依然保持着傳統武俠的敍事套路與價值取向,如草根逆襲、紅白玫瑰、行俠仗義……因此其進入劇集市場後,就容易取得更大範圍上觀眾的親近與共鳴。
遊戲形式也賦予了《仙劍》IP一些特質,比如人物的多樣性與成長性、地圖的豐富性、世界觀與細節的飽滿、劇情任務的明確性與層次感、對於戰鬥的刻畫與強調……即便改編成劇集之後戰鬥部分有所削弱,還是能看出《仙劍》系列作為遊戲改編的獨特品相。

除此之外,不可忽視的是製作方唐人影視與當時的市場環境。唐人在IP改編上可謂涉獵廣泛,嗅覺敏鋭,並且擅長以青春偶像劇的方式對老故事進行包裝。在當時板正的內地古裝劇與色調昏黃的TVB劇之間,唐人劇顏值清新、調色鮮亮、配樂走心,對年輕觀眾確實極具吸引力。
你只消想想,在《仙劍》橫空出世的2005年,內地收視總榜的前三位還是《京華煙雲》、《亮劍》與《漢武大帝》。便知風格差異之大,《仙劍》在當時彌補了怎樣的市場空白。
因此,儘管最初問世時,劇集改編其實飽受遊戲玩家詬病,《仙劍一》與《仙劍三》當時還是憑藉稀缺性在劇集市場上大獲成功。再後來,對男頻IP進行言情化、低幼化改編的翻車案例越來越多,早年兩部《仙劍》就愈加成為了“有格局”、“不止戀愛腦”的典範。
從仙俠到仙戀
如此一來,兩部《仙劍》為何難以複製,便已有了答案。
一是在遊戲市場中,單機遊戲、仙俠題材都屬於早早被後浪拍在沙灘上的一類,如今符合IP定義、能培養起粉絲文化的屈指可數。而符合要求的《仙劍奇俠傳》乃至同類的《軒轅劍》《古劍奇譚》系列,產能實在不高。
而從劇集市場看,進入10年代之後,武俠劇徹底式微,古偶也不再有新鮮感,而是越來越氾濫。
唐人在2016年的《仙劍雲之凡》上繼續採用魔改劇情、強捧新人、人設與台詞流水線化的改編套路,但越來越多觀眾拒絕買賬。最終該劇豆瓣評分3.9,打分人數不足一萬。《軒轅劍》與《古劍奇譚》各有兩部真人化劇集,《古劍》還有一部院線電影,但談得上成功的唯有2014年歡瑞世紀的《古劍奇譚》。

歡瑞手中的《誅仙》本也是一部武俠根骨、言情元素都十分飽滿的作品,且在當時IP價值還相當高,劇版更集齊了李易峯、趙麗穎兩代暑期仙俠爆劇主演。
奈何2016年正是國產劇的大注水時代,《青雲志》55集在電視台進行周播,戰線長到令人髮指。期間更湧現出撕番、配角搶戲等諸多爭議,收視口碑雙撲。這一撲,也給整個男頻IP圈都畫了個大大的“叉”。
此消彼長。在遊戲IP、男頻IP表現疲軟的同時,2015年暑期檔的《花千骨》與2017年開年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開闢了大女主仙俠劇的潮流。

儘管許多網友吐槽如今仙俠劇的服裝為“披頭散髮蚊帳風”,但咱們得用歷史眼光看問題。要知道,那些年小熒幕上可是一直充斥着於正老師帶火的“鸚鵡色”,《花千骨》出現時確實令人眼前一亮。
劇集服裝造型有着審美的輪迴,對一種風格審美疲勞之後,觀眾勢必想換換口味,其實題材、故事也一樣。營銷僅能堆出熱劇,爆款則是觀眾的選擇。早先幾部大女主仙俠劇、或者説仙戀劇的紅火併非毫無緣由。
比方説,它們在一定意義上填補了審查收緊後神話劇的空缺;再者,在長久以來男性作者的“紅白玫瑰”套路之外,抒發了女性對於深情專一的渴望,改女性為男性犧牲為男性為女性受虐;又或者,通過幻想元素的包裝將成長、虐戀、救贖、倫理等經典主題講出了新意,切中了觀眾在特定時期的特定心理。

而之所以仙戀劇近年來屢屢成為被吐槽的對象,在硬糖君看來,一是因為影視圈(或者説其上游的網文圈)跟風的痼疾,導致內容同質化嚴重,放眼望去皆是幾生幾世的輪迴虐戀。天上地下第一的神仙,活了幾十萬年糾結的還是居委會就能調解的情愛小事,不怎麼符合現在年輕人“搞對象不如搞事業”的時髦價值觀。
二來,過去的古裝神話劇不管怎麼編,基本跳不出《西遊記》自小給咱科普的佛道神仙體系,接受起來不會有太大的難度。但網文IP往往世界觀各不相同,設定的詳實與自洽程度也不一,難免會讓非書粉的觀眾產生蒼白而無法入戲的感受,懶一點的可能就被勸退了。
而突破瓶頸的關鍵,決計不是單純的製作提升,抑或在“X生X世”、主角身世等方面的內卷,而是故事、人設、視角、格局等方面的突破,或者歷史文化底藴的增強,人情味兒的迴歸,等等。

據媒體統計,目前已知的新一批“仙俠項目”已多達30餘部,IP來源也是前所未有的豐富。其中包括三部《仙劍奇俠傳》遊戲(一、四與五前),國漫《狐妖小紅娘》(竹業篇),滄月的《鏡雙城》《朱顏》(劇版即《玉骨遙》),來自晉江純愛區的《二哈和他的白貓師尊》(劇版即《皓衣行》)《天官賜福》,來自男頻的《塵緣》《遮天》等等,還有更多來自九鷺非香、蜀客、十四郎等知名女性網絡作家的奇幻言情類作品。
不難看出,其中許多是視頻網站重點發布的S級項目,或者一直作為某某流量藝人的新劇為人知曉。如《馭鮫記》——迪麗熱巴、《鏡雙城》——李易峯、《玉骨遙》——肖戰、《重紫》——楊超越……
可見,即便現實題材已成主流、佔據絕對高地,仙俠古偶還是平台乃至藝人方面所不能割捨的類型,也是深植中國觀眾文化基因中的偏愛。
狹路相逢,不管是風水輪流又轉至遊戲IP,再造《仙劍》奇俠夢。還是由更符合Z世代喜好的甜寵、喜劇、漫改帶領仙俠繼續向前,其實都是不錯的結果。重要的是不同調性的IP能夠各顯神通,為仙俠擴充譜系、注入活力,而非束手束腳,強行打磨至千篇一律。
比如硬糖君就有個不成熟的小建議:首先,各位仙俠們得乾點正事兒吧?每天嘴上説説拯救天下蒼生實在太虛,不如給我們整個仙俠職場劇看看。人家齊天大聖不是也幹過弼馬温嗎?仙俠考公,我看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