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腦控患者聊了一天,我原地精神分裂_風聞
一本黑-一本黑官方账号-公众号:【一本黑】专扒互联网灰黑产。2021-06-29 11:20
老黑我在公眾號後台每天都能看到很多私信,什麼類型的都有。
我先來分享幾個比較有趣的。
前不久寫了一篇約炮被騙的文章,
後台一個熱心腸的哥們表示,如果可以牽橋搭線,他願意免費給被騙的讀者出嫖資。
這些私信林林總總,爆料、吹水、甚至把公眾號後台當做文件傳輸助手,這些我都見過。
而其中,私信被問得最多的一類問題,可能你們想不到。
很多讀者,在後台諮詢,自己被人監控,該如何解決。
很多人想要諮詢被監控這件事,是源於我很久之前寫過的一篇關於監控手機的文章。
本來我寫這篇文章的初衷是為了幫大家做一下小科普,沒想到卻炸出了一堆腦控患者。
這些腦控患者疑神疑鬼,總感覺身邊有什麼人要謀害他。
他們沒有辦法,只好過來尋求我的幫助。
01
可能有人不知道腦控是什麼,這裏做一個簡單的小科普。
有些人懷疑自己的腦子,被某個邪惡博士偷偷植入了監控芯片。
又或者是自己的手機等電子產品內,被植入了木馬程序。
他們感覺自己每天都處於被監控的環境中,卻無法擺脱這種侵害,非常痛苦。
這羣疑神疑鬼的人,正是我們所説的腦控患者。
很多人可能在想,既然老黑我知道一些監控原理,那肯定知道該如何防範才對。
所以一些腦控患者,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要過來尋求我的幫助。
然而,你們也知道,關於腦控,這並不是衝浪技術就能解決的問題,它是一個心理問題。
所以,腦控羣體向我尋醫問藥,就像是前幾天某個教授號稱用哲學推翻了物理學的相對論,簡直驢頭不對馬嘴。
今年一月初,我通過後台私信加了一個讀者阿珍(化名)的微信。
她找我爆料説,她常年被一個變態監控。
這個變態通過監控手機,監控網絡等方式偷窺着她日常的生活。

她把她的遭遇跟朋友説,朋友都不信。於是乎過來問我有沒有檢測或者阻止監控的方法。
我之前也説過,想要實現手機監控,最常見的做法就是往手機上安裝木馬軟件。
通常情況下,你在手機設置後台查看APP耗電情況又或者是流量使用情況,就可以抓出這個內鬼。
然而神奇的是,阿珍按照我的提示,在後台找了半天,並沒有發現這個木馬軟件。
她甚至表示,她已經把手機恢復為出廠設置,卻依舊沒用。
那個死變態依舊在網絡的另一端偷偷監視着她。
沒辦法,我試着轉變思路,問她自己被監控,證據何在。
這是她微信所説的一些話,語焉不詳,邏輯又十分混亂。
在我追問之下,阿珍又給我透露了一個關鍵信息。
她説:“監控我的人,是一個快手主播。”
我一臉懵逼,於是乎順着她給的主播ID到快手瞄了一眼。
因為涉及敏感信息,這裏不方便説出這個主播的具體名字。
這個主播會在平台上面發一些比較接地氣的鄉土搞笑短視頻,當時我關注她的時候只有幾千粉。
奇怪的是,如果説這個主播是個技術宅,耍變態想要監控別人以此為樂,我也可以理解。
但是,這個主播一看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我不信他能掌握什麼神奇監控技術。
其次,阿珍和這個主播,兩個人可以説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個在湖南,一個在東北,非親非故,也不認識。
從這些線索我基本可以斷定,這些所謂監控,純粹是子虛烏有的存在。
沒辦法,我只能委婉地提醒她,該吃藥了。
可是,阿珍卻依舊不依不饒,隨後又補充了一些證據。
比如説,她的手機照片經常莫名其妙被刪除,淘寶商品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偷偷加入購物車。
雖然我們在微信聊天,但是從她的字裏行間,我感覺她應該不是裝出來的。
她看起來真的快被某種神秘力量折磨得快要發瘋了。
我表示,無法解除“監控”,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問我有沒有辦法能刪掉這個主播的賬號,又或者是讓對方的手機號碼無法使用。
只可惜,這些都是她的主觀臆測,同時又沒有什麼石錘證據,我壓根幫不上任何忙。
我跟她説想要實現這種程度的監控既不可能,也沒必要。
一來她家牀底下沒有個百八十萬,二來她也不是什麼坊間在逃小公主,壓根沒有人會大費周章監控她。
然而,我所説的這些,她統統都不信。
一天後,她到手機售後點做了一次檢測,售後檢測點也表示沒有任何監控的痕跡。
報警找不到證據,手機售後點也找不到證據,朋友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她都快被氣瘋了。
後面我陸陸續續又加了幾個尋求幫忙的腦控患者的微信,他們的情況也是大同小異。
信誓旦旦自己被別人監控,一問之下又拿不出任何證據。
02
幻想着被人監控,這屬於迫害妄想症的一種,是一種比較常見的心理疾病。
我們正常人,想到這件事,肯定會感覺很荒誕。
目前最牛逼的腦機技術,也不過是採集小猴子發出的腦電波,從而控制電腦光標移動而已。

這些腦控患者,認為有人往它們腦子裏植入高科技芯片,並且竊取修改意識,聽起來就有點天方夜譚。
還有人覺得,有人在他們手機上安裝了監控木馬,或者留有後門,從而實現監控的目的。
無可否認,手機監控,從技術原理來看是可以實現的,但是他們手機一檢測,卻屁事都沒有。
我只能説這僅僅只是一個他們幻想出來的陰謀論。
只可惜,我們的千言萬語,對於腦控患者來説,不過是一堆屁話。
親友不相信,這些人只能在各大論壇裏報團取暖。
先前百度有一個叫作“腦控吧”的組織,QQ有大量腦控交流羣,微博腦控相關話題更是不計其數。
有些人為了屏蔽意淫出來的腦電波信號,頭頂撐起了一個又大又重的鍋蓋;
有些人為了反對腦控技術,在街上拉起橫幅,呼籲治一治這羣非法闖入者。
甚至有人認為,有人利用高科技手段,對她實施強姦。最後她不堪其擾,只能選擇自殺。
很多腦控患者自以為是,不相信心理醫生,而內心的焦慮又使得他們急病亂投醫,這樣就使得騙子有了可乘之機。
這些騙子投其所好,先整出個大新聞,聲稱目前監控技術應用已經非常普遍,
而現在他手上有破解腦控的方法或者產品,可以付費幫忙。
早些年X寶上售賣着各式各樣的檢測儀、信號屏蔽儀,價格從幾百到幾萬不等。
商家打着高科技的名號,瘋狂收割這些病人的錢包。
我以多多上面這一款“等離子體星球組合反應器”為例,它的售價高達1680元。

它的商品描述極其魔幻,盡是一些“等離子體磁場”“改善居家磁場環境,改善個人健康”讓人看不懂的屁話。
可能老黑我才疏學淺,無論我怎麼看,我都覺得它只不過是一個剛學完兩節微機電路課的學生焊出來的作品。
然而,客服卻信誓旦旦的表示,這玩意可以治療腦控疾病。
賣這些玩意的商家真是有夠缺德的。
03
歷史上有一個很著名的思想實驗,叫作“缸中之腦”。
有人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會不會我們只是一個浸泡在營養液中的大腦。
我們看到的一切,我們聽到的一切,我們觸摸到的一切,沒準是某個科學家,通過給大腦特定區域釋放電信號,模擬出來的場景。
我們所感知到的真實世界,僅僅是某種大腦信號產生的化學反應。
這個實驗讓人細思極恐的地方在於,我們無法用任何人證或者物證來證明,我們究竟是一個活生生的個體,還是説只是一顆浸泡在營養液中的大腦。
這些被腦控的人,面臨着同樣的困境。
他們信誓旦旦宣稱,有人通過手機監控自己,哪怕拔掉手機卡、斷網、恢復出廠設置,通通都不頂用。
我們通過常識判斷,可能會覺得這件事很滑稽。
但對他們來説,卻又是無比真實的遭遇。
《每日郵報》曾報道過一頭世界上最孤獨的鯨魚。
一般而言,鯨魚的叫聲頻率都在15~25 赫茲,而這頭鯨魚的叫聲頻率卻在52赫茲。
它跟鯨羣無法交流,只能離羣索居。
腦控患者體會到的,應該就是這種孤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