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這一面,令人不寒而慄!_風聞
补壹刀-补壹刀官方账号-为民族复兴鼓与呼,与中国崛起共荣辱2021-06-30 22:41
執筆/李厚何
明天是“加拿大日”(Canada Day),也就是加拿大的國慶節。1867年的這一天,加拿大聯邦宣告成立。
傳統上,在“加拿大日”,首都渥太華國會山莊前將舉行盛大的慶典集會、演出和焰火晚會,全國各城市也都會用諸如焰火晚會、文藝演出、花車遊行等方式來慶祝。
但今年的情況卻十分特別。
一個以#CancelCanadaDay為統一標籤、呼籲抵制甚至攪黃各地“加拿大日”慶典的運動蓬勃開展,並得到廣泛響應。
為什麼他們要抵制“加拿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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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已有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會維多利亞,省內城市基盧拿,新不倫瑞克省會弗雷德裏克頓,省內城鎮新馬里蘭、羅傑斯維爾、巴瑟斯特、聖約翰、貝雷角,安大略省貝爾維爾市,薩斯喀徹温省梅爾維爾、瓦赫佩頓原住民社區、米多湖、弗萊茵達斯特原住民社區、紅湖原住民保留地、紅湖社區、紅空社區等,響應了“不過加拿大日”的號召。
而且,這一名單還在不斷增加,宣稱將以各種形式抵制“加拿大日”慶典者也大有人在。
抵制“加拿大日”實際上等於象徵性地抵制對加拿大的國家認同,而這一象徵性羣體行動的導火索,就是“原住民寄宿學校事件”。
第一波是今年5月27日,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原住民部落Tk’emlups te Secwépemc First Nation拿出鑿鑿鐵證,揭示了他們在甘露市一座廢棄的原住民寄宿學校遺址中,發現了多達215具原住民兒童遺骸的駭人事實。
這些兒童遺骸最小的不滿4歲,最大的也未成年,而且“沒有任何人有死亡記錄”。
第二波是6月24日,加拿大薩斯喀徹温省的Cowessess First Nation部落,宣佈在當地寄宿學校舊址附近發現751個被移除標記的原住民墓葬。
所謂“寄宿學校”,是指加拿大自殖民時代起由行政當局動用政府資源,以武力為後盾,強制推行以“同化原住民”為目的的原住民“洗腦系統”。最早在加拿大推行寄宿學校體系的是法國殖民者,但由於原住民部落的抵制,和法國出於皮毛交易利益的考量,未成氣候。
19世紀20年代,英國殖民者從當時屬於“哈德遜灣公司領地”的“紅河”(今加拿大曼尼托巴省)開始大範圍推行,加拿大建國後更是動用國家機器大肆推廣。
在武力脅迫和“不服從就坐牢”威脅下,成千上萬原住民部落兒童被強行帶離父母和家庭,送入條件惡劣的寄宿學校,他們“被剪掉頭髮,禁止説自己傳統的語言,不許跳本民族舞蹈,不許信奉傳統宗教,必須永久性和父母、家族斷絕關係”。
這樣做的目的,正如加拿大首任聯邦總理麥克唐納(John A. Macdonald)當初所坦言,就是“把印第安人和他們的孩子分離,通過讓印度安語言文化消失迫使他們接受‘文明的同化’”。
據不完全統計,加拿大自1876年建國至1996年,共開辦139所原住民寄宿學校,期間逾15萬原住民兒童被強制送入寄宿學校(佔同期原住民兒童總數約30%),至少6000人被明確證實死於寄宿期間,同期因各種虐待致死的原住民兒童有稱超過5萬,另有5.5萬混血兒被強制送給白人家庭寄養。
對於孩子們的家庭而言,他們的子女無論是生是死,都不再能回到家裏,甚至連音訊都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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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一切,加拿大當局是熟視無睹的。
1907年官方派遣的醫生皮特·布萊斯(Dr. Peter Henderson Bryce)如實反映了原住民寄宿學生死亡率高(50%)的現象,但結果卻是他被免職了。
直到1984年,加拿大當局才承認這種做法“不人道”。1996年最後一所寄宿學校(在薩斯喀徹温省,最後7年由加拿大聯邦政府直接經營)才關閉;1998年政府才首次表示“應該道歉”;而正式表示歉意,竟已是2008年6月11日。
2015年6月2日,加拿大真相與和解委員會(TRC)在經過6年漫長調查後,發表了長達360多頁的調查報告摘要(全文長達六卷、數千頁),明確譴責“加拿大寄宿學校的歷史,就是加拿大聯邦政府有意識實行文化滅絕的歷史”。
報告指出,“一個多世紀以來,加拿大原住民政策的主要目標,就是消除原住民政府;忽視原住民權利;終止與原住民的條約;以及通過一系列的同化措施,摧毀原住民的傳統文化、價值和社區結構,使其完全融入主流社會,從而達到消滅原住民文化和其種族的目的。寄宿學校的建立和運作正是這一政策的核心和集中體現”。
TRC主席、加拿大首位原住民出身的法官辛克萊爾(Murray Sinclair)表示,寄宿學校“是加拿大歷史上最黑暗、最複雜的章節”。
報告稱,寄宿學校的根源,是“某些以歐洲文化與殖民者角度出發的理論,而其背後,則是這些殖民者的種族和文化優越感,他們悍然認為殖民可為‘野蠻人’帶來‘文明’,而自己天生肩負着‘推廣文明的使命’”。
而歷史學家米洛伊(John S. Milloy)則認為,此舉意在“抹殺下一代人人格中的原住民文化認同”,意在根絕原住民的血脈傳承。
更令人不寒而慄的是,寄宿學校並非僅僅是“加拿大的黑歷史”,也遠不是系統歧視原住民的全部。
在歐洲人到來之前,原住民是加拿大廣袤土地的主人,但隨着殖民者的屠殺、虐待、排擠,和他們所帶來的各種傳染病,原住民大量減員。
最新(2016年加拿大統計局公佈數據,2021年人口普查數據尚未公佈)數據顯示,加拿大原住民總數為1673785人,僅佔全國總人口4.9%,其中“第一民族”977230人,因紐特人64025人,梅蒂人587545人,其中一半原住民人口在25歲以下,14歲以下加拿大人口中,原住民佔比為7.7%。
就在1876年即加拿大成立的同一年,加拿大聯邦政府通過了臭名昭著的《印第安人法》(Indian Act),區區16條內容全部是針對原住民的排擠、清洗和歧視性政策——而這一法律本身,至今仍然有效。
更可悲的是,該法居然是同時代針對原住民較為“仁慈”的法律,以至於直到20世紀前半葉,還有原住民為“切實落實《印第安人法》”而鬥爭。
2007年,英國拯救兒童組織對加拿大原住民保留地進行了長時間探訪,結果發現情況“令人沮喪”:
由於缺乏經濟來源和生活希望,保留地不但設施殘破,住房簡陋,而且充斥着吸毒、酗酒和暴力,自殺率高達0.13%(比全國平均水平0.017%高出近10倍),由於無力撫養,多達2.7萬兒童被寄養他處。
原住民保留地酗酒問題之嚴重,到了令人不堪忍受的地步,甚至連精英也難以免俗——2016年,聯邦漁業部長、原住民出身的圖圖(Hunter Tootoo)在仕途大好之際突然辭職,後來他透露,自己自幼即在部落染上酒癮,“家族和部落裏很多人都如此,非如此不足以麻醉自己以忘卻煩惱”。
此外,原住民婦女失蹤問題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以至於原住民部落為抗議聯邦政府不作為,在加拿大建國150週年的“正日子”,把象徵抗議的原住民帳篷,徑直紮在了首都渥太華的國會山莊廣場。
迫於壓力,特魯多政府同意成立獨立委員會調查此事。
經過兩年半調查,一份長達1200多頁的《加拿大失蹤和被謀殺原住民女性全國調查報告》於2019年6月3日公諸於世,報告收錄了超過2000人的證詞。
報告的結論指出,各級政府在處理原住民女性失蹤及被殺案件上,存在嚴重的偏見及“結構性問題”,甚至已經達到種族滅絕(Genocide)的程度,其中“種族滅絕”措辭通篇出現了122次之多,以形容近年來據不完全統計高達2000人以上的原住民失蹤或被殺害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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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加拿大政治家做出了一些姿態,如用“第一民族”取代“印第安人”舊稱,將原本對北極原住民因紐特人的蔑稱“愛斯基摩人”(“吃生肉的人”)廢除,等等。但這些其實都是“口惠而實不至”。
據報道,每年原住民向加拿大聯邦政府提交的涉及土地糾紛的訴訟案,就高達900件以上。而真正被解決的每年不超過20件,即使解決,方案也十分不公平。
例如,關於加拿大西部道格拉斯保留地,原住民勝訴,但政府拒不歸還被侵奪的佛雷澤河谷,而是試圖將一塊荒涼的沼澤地塞給原住民,遭到拒絕後又換成一塊遍佈爆炸危險品的廢棄靶場。
2015年的一份統計顯示,加拿大謀殺案受害者中,原住民佔比高達25%(如前所述,其人口占比不到5%),男性和女性“第一民族”平均壽命,分別比歐洲裔少8年和6年。聯合國《人類發展指數報告》中,加拿大排名世界第六——但如果單算加拿大原住民,排名則只有第63。
更有甚者,2008年9月13日,聯合國大會通過《原住民權利宣言》,其中規定尊重原住民的個人和集體權力,尊重、維護和加強其民族文化認同,強調在保護其自身需要和尊嚴前提下追求發展,這一重要的宣言獲得絕大多數國家的贊同和響應,144個表決國,反對票只有4張。
而其中一張反對票,竟赫然是標榜“多元文化”、3個月前剛剛向“第一民族”道歉的加拿大投的。
正如主張停辦“加拿大日”慶祝活動的組織方所言,加拿大人喜歡假定加拿大“是個充斥好人的好國家”,這是所謂“天使情結”,他們也經常以此為出發點嘲笑美國人、歐洲人和其它國家的人,“看看我們!我們是多麼寬容、多麼尊重多元文化”。
但事實上對於世代生活在這裏的原住民而言,這個國家的產生和存在,是他們幾個世紀以來苦難如此嚴重的原因,“以至於人權法庭稱之為種族滅絕”。
該組織指出,“相信自己是好人十分危險”,因為“這種歧視的影響、甚至歧視本身並非僅僅是歷史的一部分”。
然而,這又於事何補?
兩座寄宿學校近千具遺骸被發現後,特魯多數次高調指責羅馬教廷“推託道歉責任”,試圖將焦點轉嫁給天主教會,一些政客更以“我們加拿大都道歉了”為由,毫無愧色地對別國事務指手畫腳,卻拒絕自我反省。
正如許多批評者所指出的,原住民寄宿學校是加拿大聯邦政府出資委託各基督教會代為管理的體系,加拿大聯邦政府是“僱主”,天主教會和其它參與寄宿學校經營的教會只是“僱員”,僱員當然不能推卸應付的責任,但怎麼也輪不到責任更大的僱主來扮“教師爺”。
TRC報告在2015年不僅給出了論點、論據和論證,也提出了具體整改要求——提交給加拿大聯邦政府的94項“呼籲”。當時特魯多政府信誓旦旦“認真反省”。如今6年過去,情況如何?
有相關組織公佈的調查報告稱,截止幾周前,真正算得上落實的,不過區區其中10項而已。
就在幾天前,最早發現原住民寄宿學校兒童遺骸的甘露市附近,接連4所建造在原住民保留地的天主教堂被焚燬,一些人開始別有用心地炒作所謂“原住民的怒火之焚”。對此許多觀察家和當地原住民知名人士指出,不論傳統、風俗或感情寄託,原住民都幾乎不可能焚燒宗教建築,這種奇怪現象的背後到底隱藏着什麼,是非常值得警惕和關注的。
現實仍然是嚴峻和殘酷的:
且不説那些更深層、更“當代”的問題,就以“熱點化”了的寄宿學校問題論,近兩個世紀以來,有關寄宿學校存在虐死兒童事實的傳説就不脛而走,那些倖存者和他們的家人一直在説這些事,之所以還要花這麼多年才發現證據,“無非因為沒人相信或關心這些土著人”。
就在薩斯喀徹温省無標記墓葬發現後,特魯多還發表了一則公開言論,將寄宿學校稱作“加拿大歷史上的黑暗篇章”。這種看似悲憫、實則“套路”的表態,立即引發原住民權益組織的不滿和譏諷。
他們説,“這種語氣似乎在暗示,‘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正視問題未必意味着可以解決問題,但迴避問題則必定意味着問題絕不會得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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