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和院士，是怎麼談戀愛的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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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像往常一樣翻看着新聞，本來只想看一下科學家們的最新動態，實在沒想到——

　　突然，被院士餵了一嘴狗糧。

　　並且，這把狗糧含糖量極高——男主角是院士，女主角也是院士。

　　在我們普通人看來，院士這種級別的科學大神，他們年紀輕輕就應該顯得和世俗格格不入，應該是沒有感情的科研機器、眼裏只有工作。

　　普通人和他們談戀愛，應該就像面對一塊木頭。一男一女兩院士談戀愛，就是兩塊木頭……

　　好像，院士之間一旦恩愛了，就沒有時間搞科研了。

　　然而，王陽元與楊芙清不僅成為中科院院士圈內“恩愛情侶”的典範，二人還是國內半導體以及操作系統領域不可或缺的人才。

　　2000年，王陽元和張汝京等共同創辦中芯國際，被世界知名雜誌《半導體國際》評價為“把中國與全球權威者的差距，由原來的4至5代、縮小到僅剩1至2代”。

　　關於芯片卡脖子問題，前幾天，王陽元院士堅定表態：“人家卡我們的脖子，我必須得把這個解決掉，我們不攻克這個難關死不瞑目。”

　　至於楊芙清院士，她是中國第一台百萬次集成電路計算機（150機）操作系統締造者，也是比爾蓋茨來中國最想見、最想挖走的高科技人才。

　　這樣的兩個站在科技金字塔頂端的人，他們是如何相愛的？他們的戀愛過程，會不會像大家想的那麼枯燥呢？

　　看完他們的故事，我理解了一句話：高端的戀愛，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形式。

　　01

　　其實，剛開始，很多人都不同意這門親事。

　　因為，楊芙清實在太優秀、太女神了。

　　楊芙清從小就極其聰明，在數學上尤其有天賦。1953年，王陽元剛剛進入北大，而楊芙清早已是學校裏知名的“數學女神”。

　　但是，你可千萬別以為楊芙清是一個只會讀書的弱女子。

　　她年輕時候酷愛武俠小説，不僅在家裏藏有全套金庸、古龍小説，甚至夢想就是成為一名“除暴安良”的女俠客！

　　這樣的女孩子，放在現在一定會被説成是“女漢子”。

　　實際上，楊芙清不僅成績吊打很多男同學，在女生中顏值也非常高，舞也跳得好！可想而知，這樣的女孩子身邊，會有多少追求者！

　　進校比王陽元早，知名度比王陽元高，更厲害的是，楊芙清的家庭狀況也要比王陽元好。

　　用王陽元自己的話説就是：“當時我穿鞋都漏腳趾頭呢。”楊芙清卻可以將父母給的生活費用，省下來資助王陽元的弟弟妹妹。

　　要知道，那時候的王陽元還沒有什麼成就。

　　楊芙清認準了王陽元，這在親朋好友之間，引起一場不小的風波。“才貌雙全的楊芙清，選定了一個窮大學生？”

　　這個男人的魅力，別人不懂，不要緊。重要的是，楊芙清懂。

　　因為這個看起來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敢向全球最霸道的美國叫板。****像極了金庸小説裏的“俠客”。

　　故事起源於1947年，美國貝爾實驗室率先發明晶體管。

　　1950年代後期，美國出現了一種新型半導體集成電路。

　　儘管第一塊集成電路板的尺寸，比現在的筆記本還大。學物理出身的王陽元，當時敏鋭的覺察到，未來，將會是集成電路的時代。從此，王陽元將集成電路的研究，作為自己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業。

　　而作為集成電路的發明者，美國掌握着從設計到製造的所有核心技術，出於軍事目的大力發展集成電路產業、資助該領域的研發人員，並嚴格控制該技術的對外傳播。

　　當時正值中美兩國因朝鮮戰爭交惡，美國將中國視為“敵對國家”，不僅進行了經濟上的制裁，同時進行了全方位的技術封鎖。

　　上圖中，100多位中國留學生乘坐“威爾遜總統號”郵輪於1950年8月31日離開舊金山回國時在船尾的合影。

　　1950年，美國要求對所有運往中國內地、中國香港、中國澳門的物資，無論是戰略性還是非戰略性的都受到管制。

　　1951年，美國移民局頒佈了禁止中國留學生出境的命令，明確規定，理、工、農、醫科的留學生禁止回中國大陸。

　　受此影響的中國留學生多達數千人，近百名準備回國的中國留學生遭到美國政府直接扣留。在此期間，中國留學生連行動都受到嚴密監視，自由遭到嚴重約束。

　　資源沒有，人才也回不來。

　　中美之間的對立，一直持續到70年代。

　　也就是説王陽元要做的事，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因為，這件事，中國必須有人來做。

　　接下來的大半個世紀，王陽元開啓了他“破壁大師”的人生。

　　當時國內集成電路事業剛剛起步，處於三無狀態：沒有專用設備、沒有廠房、沒有技術。

　　為了能夠儘快掌握集成電路工藝，王陽元帶領着數百名專家日夜攻關，所有人都拼了命的一邊學習、一邊科研試錯，加班到凌晨3-5點是常有的事兒。

　　1975年，在缺少設備和技術資源的情況下，王陽元團隊就一舉打破了當時只有美國、和日本才能製造出1024-bit MOS動態存儲器的記錄。

　　要想製作出集成電路，就需要發展材料科學。

　　隨後，王陽元開展了多晶硅薄膜物理和MOS絕緣層物理研究工作，並主持建設了我國第一個國家級微米/納米加工技術重點實驗室。

　　光有硬件是不夠的，這就好比有了汽車但是沒有駕駛員。

　　90年代初，王陽元主持研發“熊貓系統”，打破了美國在集成化超大規模集成電路計算機輔助設計系統上的技術封鎖。

　　2000年，王陽元和同事一起創立了中芯國際，成為大陸第一家實現14nm晶圓代工企業，代表中國大陸自主研發集成電路製造技術的最先進水平。

　　華為麒麟710芯片，就是由中芯國際代工。雙廚狂喜！

　　此舉也被世界知名雜誌《半導體國際》評價為“把中國與全球權威者的差距，由原來的4至5代、縮小到僅剩1至2代”。

　　如今，80多歲高齡的王陽元依舊精神矍鑠，奮鬥在中國芯片研究的第一線。仍然昂揚戰鬥，“不攻克這個難關死不瞑目。”

　　事實證明，楊芙清看中的不是一個窮小子，而是一個無所畏懼、永遠年輕的“俠客”！

　　但是王陽元卻説，楊芙清是他的老闆。在學校是工作上的老闆，在家裏是家庭關係的老闆。

　　能夠“駕馭”這樣的男人，楊芙清到底有多厲害呢？

　　02

　　楊芙清的個人形象，完全不用任何人襯托。在她的名字前面，完全不需要冠以某某人的妻子。

　　她是波瀾壯闊時代中的另一位“俠客”。

　　1956年，周恩來總理主持制定了中國12年科學發展規劃，首次把發展電子計算機作為國家重大任務，並決定派出代表團赴蘇聯學習計算機技術。

　　楊芙清，作為第一批選定的留學生，成為全中國未來計算機發展的希望。

　　在蘇聯科學院計算中心，楊芙清創造了一個連蘇聯學生都沒做到的記錄：第一次編寫的程序，在計算機上一次通過！

　　可以看到，當時的計算機和現代計算機完全不同。既沒有屏幕，也沒有鍵盤，更沒有鼠標。

　　楊芙清當時正在通過操作操控台上的一個個開關，進行程序調試。第一次編程，一次通過，可以想象楊芙清背後做了多少努力！

　　當王陽元帶領着硬件的專家們，突破美國封鎖的時候，我們曾經的盟友蘇聯，也開始對我們進行封鎖。

　　楊芙清再也沒有機會去蘇聯學習了，而我國計算機事業，也到了最關鍵的時期！

　　中國當時沒有專門計算機操作系統教材，她根據作業系統研製實踐經驗而編著的《管理程序》，成為中國從事計算機系統研製者的第一代啓蒙教材。

　　歷史的重擔，就這樣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此後，她創辦了中國第一個軟件工程學科，開創了軟件技術的基礎研究領域。

　　與王陽元相比，楊芙清絲毫不遜色。

　　在1990年代，楊芙清帶着22所高校和科研單位、330多名科技人員開發的青鳥系統，當時就被評價為：“在系統規模及技術水平上達到國際先進水平”。

　　她也是一個拉着國內高新科技與世界賽跑的人。

　　王陽元搞硬件突圍，楊芙清開始搞軟件突圍。

　　現在很多人知道半導體和操作系統，是因為手機，是因為美國的封鎖。當時，這些研究有什麼用呢？

　　事實上，各行各業都需要。比如，素有工業血液之稱的石油。

　　1949年以前，全世界、包括很多中國人自己，都以為中國是一個“貧油國”，當時石油全部依賴美國英國等西方國家。

　　但是1949年以後，我國陸續發現了克拉瑪依、大慶、勝利等油田。終於在1972年以後，不僅實現了石油自由，還成了石油出口5大國之一。

　　石油開採是一件非常昂貴的事情。

　　石油勘探大多包括野外數據採集、地震資料處理、資料解釋三個流程，需要對海量數據進行計算，沒有高性能計算機，就只能靠最原始的手段大海撈針、碰運氣。

　　別説是高性能計算機，當時的中國，計算機事業一片空白。

　　1969年12月，國務院正式向北京大學下達了一項任務——研製每秒100萬次的大型計算機（150機）。

　　面對美國和蘇聯的封鎖，作為中國第一批計算機人才楊芙清扛起了中國自主研發高性能大型計算機的重擔。

　　她帶領着研發團隊，在技術資料極度匱乏的條件下，日夜奮戰，終於在1973年成功研製出我國第****一個支持多道程序運行、規模大、功能強的計算機操作系統（150機操作系統）。

　　而兩年後，王陽元1024位MOS動態隨機存儲器問世。

　　硬件與軟件互相依存。計算機硬件與軟件的產生與發展本身就是相輔相成、互相促進的，二者密不可分。硬件與軟件，缺少哪一部分，計算機都是無法使用的。

　　這像極了王陽元和楊芙清之間的關係，科學家之間特有的浪漫。

　　由於他們的相輔相成，二人也生了很多的“孩子”。

　　據《中國集成電路產業人才白皮書（2017—2018版）》報告，2020年，中國集成電路行業人才存量為40萬人，需求規模為72萬人，缺口為32萬人。中國的集成電路發展，離不開人才。

　　客觀來説，如果沒有王陽元和楊芙清，我國集成電路人才缺口或許更大。

　　1999年，王陽元跑去跟他的“老闆”楊芙清商量，希望將自己獲得的潘文淵研究傑出獎獎金50萬元新台幣，捐贈出去作為培養人才的經費。

　　楊芙清不僅大力支持，甚至將自己所得的何梁何利獎獎金15萬元港幣，加入進去。

　　於是，北京大學有了面向優秀教師和品學兼優貧困學生、北大獎金額最高的一項獎學獎教基金：北京大學楊芙清——王陽元院士獎勵基金。

　　電子器件學會(EDS)每年都要從全球評選出優秀博士論文獎學金獲得者，全球名額只有4-5個，亞洲只有一個。

　　在王陽元的努力下，2008—2015年這8年間，北大有4名博士生獲此獎勵。包括整個亞洲許多世界級名校在內，有50%的獲獎者是北大學生。

　　看到這裏，或許有不少人會覺得兩位院士有很多錢，生活得很富裕。其實，並不是。

　　不過，二人也並非刻意清貧。

　　其實，一直很甜蜜、很浪漫。

　　03

　　要説兩人之間最浪漫的事情，就不得不提王陽元在1956年底入黨那天。

　　當時王陽元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第一時間就想到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己愛戀的女同學楊芙清。

　　已經入黨的楊芙清聽到了，很高興。也更加明白了這個男生的心思。

　　然後，楊芙清説了6個字：“我們是同志了”。

　　王陽元聽了，也異常激動。

　　沒有經歷過那段歲月的人，根本體會不到這簡簡單單、平淡如水的6個字背後，藴含了多麼深厚的感情，和深刻的含義。

　　因為在上個世紀50年代，自由戀愛雖然已經在大城市開始悄悄的冒頭，但青年男女之間不經過媒人的介紹、不提前告知父母，直接處對象，在大部分人的觀念中，是一件讓整個家族都跟着丟臉的醜事。

　　所以，王陽元入黨的事情，本來是自己的私事，為什麼要興高采烈地告訴楊芙清，可想而知。

　　楊芙清説了那6個字，王陽元為什麼很激動，同樣可想而知。

　　所以這6個字承載的是王陽元和楊芙清之間，無比深沉的愛。以至於幾十年後，當楊芙清再次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依舊會忍不住，開心地笑起來。

　　年輕人的愛情雖然甜蜜，但生活卻很苦。

　　王陽元和楊芙清結婚的時候，儀式都簡陋得不像樣！兩張單人牀並在一起，就當婚牀了；書箱子摞起來蓋上一塊紅布，上面再放點小玩意兒，就當佈置洞房了；甚至只花了幾十元錢買喜糖招待親友們。

　　作為北大的天之驕子，是真的買不起房、買不起傢俱嗎？

　　還真是！

　　全國政協常委、曾任復旦大學中國歷史地理研究所所長葛劍雄曾自爆，他1965年剛參加工作時的工資是37元，直到1969年才拿到48.5元的工資。

　　2021年，北京市的最低工資標準是2320元。

　　王陽元和楊芙清曾經有一個星期工資接不上，吃飯都沒有着落，淪落到要翻箱倒櫃變賣東西換錢買米。

　　不過，即使生活困難，楊芙清寧願喝不見油花的清湯，咬硬梆梆的窩窩頭，也要省下錢購置科技書籍。

　　之所以把獎金捐出去，是因為二人都知道，不論是集成電路還是操作系統，靠自己終身奮鬥是不行的，需要一代又一代的青年傳承，才能趕超國外。

　　61年間，王陽元先後培養了26名碩士生、59名博士生和18名博士後，這些博士生都已經是國家級重點實驗室的骨幹，都已經是國家級重點實驗室的骨幹。

　　楊芙清，作為我國第一位計算數學專業的研究生，她在北京大學倡導成立了計算機科技系，併成為該系第一位教授和博士生導師。

　　從1979年開始指導研究生起，她共培養了150餘名碩士、博士和博士後，其中不少已成為學術界的知名學者、學科帶頭人，或產業界的領軍人物。

　　在她的支持下，政府投入經費最多、持續時間最長、規模最大、涉及人員和單位最廣的國家級軟件技術研究項目“青鳥工程”啓動，一直延續至今。

　　兩個人對於精神的追求，遠遠超過物質。

　　星期天，兩人最大的樂趣就是上街逛一逛，用他們的話來説，這就是感情。

　　而下班後回到家裏， 書房就成了他們最鍾情的小天地。兩人相對而坐，王陽元特別陶醉於這種沉靜的夜晚，形容這好像一種人世間最美好的境界。

　　尾聲

　　兩個人在一起，最關鍵的是什麼？

　　是互相支持，互相成就。王陽元和楊芙清，給我們塑造了一個非常好的愛情榜樣，那就是：存有一點理想主義，保持一點情懷。

　　王陽元提到現在離婚率高，可能就是現在的的人“想的過於實際”了，過多在意金錢、物質，而覺得理想太過平凡，這樣就容易導致感情出現失衡。

　　他覺得夫妻之間，更重要的是相互補充、相互鼓勵，才能走得長久。

　　而楊芙清也認同這個觀點。她覺得，兩個人容易被生活中的日常瑣事困擾。兩個人生活在一起，難免會有摩擦，會有矛盾，由此而引起的爭論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能夠互相對彼此的事業多關注一些，就會忽略掉很多生活中的瑣事。

　　他們之間還有一句浪漫而普通得情話：“在最困難的時候，我們在一起！”

　　夫妻、情侶之間，遇到困難，不要急着分手、離婚，一起並肩度過了，或許就是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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