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那場違背倫常的'惡魔研究'..._風聞
历史教师王汉周-历史教师王汉周官方账号-对历史不感兴趣的人,都关注了2021-07-12 07:50
作者| 眠眠
來源| 歷史教師王漢周

配圖 孤兒怨 與文無關
01
1939年1月的一個冬夜。
料峭的寒風,從密西西比河上游呼嘯而來,將整個達文波特市( Davenport)冰封在夜幕之中。
市中心的退伍軍人孤兒院裏,22名孤兒從睡夢中被喚醒,坐上了一輛破舊不堪的老式校車。
伴隨着引擎緩緩發動,睡眼惺忪的孩子們,全然不知自己將去向何處,而迎接他們的,又將會是怎樣的命運。
一路顛簸之後,校車在市郊的一座三層小樓邊停了下來。
孩子們小心地拿好自己的行李,一個個從校車上魚貫而出,走進了那座小樓裏。他們並不知道,這裏,就是愛荷華大學設在當地的一座實驗室。
一樓的大廳裏,一位和藹可親的叔叔,與一位年輕漂亮的阿姨一道等候在那裏,温柔地同孩子們打着招呼,舒緩着他們略顯緊張的心情。
那位阿姨一一詢問了他們的名字後,便將他們領進了各自的房間。

這位文質彬彬的叔叔,名叫温德爾·約翰遜(Wendell Johnson),是愛荷華大學的一位語言學教授。
此時的他,正在開展一項針對兒童語言和心理的研究。
而那位年輕的女士,便是他的助手,碩士研究生瑪麗·圖多爾(Mary Tudor),年僅23歲。

這個與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血腥瑪麗”同名的女人,用儘可能和善的語氣,將22個孤兒引導着分成了四組。
她告訴孩子們:將對他們進行一種關於語言能力的治療。
孤兒們別無選擇,只能懵懵懂懂地點頭接受。

這22名孤兒當中。
有10名本身就患有較為嚴重口吃的孩子。
他們被均分成IA、IB兩組,IA組的5名孩子確實是口吃,也被瑪麗標記為口吃。
而IB組的5名孩子,卻被標記為正常。
另外12名語言能力完全正常的孩子,被分為IIA、IIB兩個對照組,IIA組的6名正常孩子,被標記成口吃嚴重,IIB組的6名孩子,如他們真實情況一致,被標記為正常。
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温德爾教授設計好了的。
他希望通過這四個對照組,來掌握兒童對於口吃的心理,尋找治療的辦法。
在當時的美國,口吃現象十分普遍。
據統計,平均每100人中,就有一人患有口吃。
口吃不僅給患者帶來心理陰影和不便,而且愈發成為了一種標籤。
兒童口吃,會招來其他小孩的欺侮;成人口吃,也會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口吃似乎是一種難以治癒的殘疾,時至今日,科學家們仍然在努力尋找解決的辦法。
02
這位温德爾教授自幼便患有口吃,多年來一直深受其擾。
1929年,他特意進入愛荷華大學,專攻語言能力病理研究,以求找出治癒的方法。畢竟這所大學在此領域,處於全美領先水平。

經過多年的研究,温德爾教授提出了一種理論:
他認為,並沒有什麼先天的口吃,每個兒童都存在語言障礙,如果被人過分強調這一點,就會導致孩子的緊張和敏感,並加劇障礙的程度,最終導致口吃。
雖然急需驗證這個理論,但如何才能找到合適的實驗品呢?
終於,温德爾的目光,冷冷地落在達文波特市的退伍軍人孤兒院上。
當時那裏共收容了五、六百名兒童。
這些可憐的孤兒們,生活在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無人理會他們的境況。
況且在此之前,這所孤兒院便屢次承擔科研任務,進行過關於研究兒童反應遲鈍的實驗等。
在温德爾的心目中,這裏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小白鼠飼養場,開展他的研究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沒有費多大周折,温德爾便獲得了院方的准許,開始組建實驗小組,策劃關於口吃的研究。
組員大多是他的學生。
他堂而皇之地告誡每位小組成員,這是一項科學研究,是身為導師的他所佈置的作業,毋須帶有任何個人的主觀感受。
而風華正茂的瑪麗·圖多爾,正是組員中的佼佼者。
她被這項研究深深地吸引,併為自己能夠成為温德爾教授的得意門生,而倍感自豪。
實驗開始之後,瑪麗告訴被標記為口吃的11名孩子(這其中,包括IIA組那6名語言能力正常的孩子),他們的語言能力存在問題,必須立刻採取治療,用心克服。
緊接着,她又對被標記為正常的11名孩子(包括IB組那5名本身就患有口吃的孩子)説:
“你們的語言能力很好,只是如果接受這樣的語言訓練,就可以更上層樓。”

03
漫長的實驗,從1月一直持續到5月。
整個實驗期間,瑪麗多次通過交談和引導的方式,對孩子進行諸種關於口吃的灌輸。
這其中,產生最嚴重後果的,是IIA組那6名原本健康,卻被標記成口吃的孩子。
瑪麗不再如初時那般和顏悦色,而是一次次地警告與責罵他們:
“你們的語言有嚴重的問題,必須想盡一切辦法來糾正!”
“你們如果不會好好説話的話,乾脆就不要説話!”
她甚至會當着大家的面,衝着某個孩子指名道姓地譏諷道:
“你們看見他剛才口吃的樣子了嗎?”
…
在她的蓄意引導下,那6名本來正常的孤兒,變得交談困難,拒絕交談。
他們自我意識中將自己定義為口吃,並且產生嚴重的焦慮、自卑症狀。
久而久之,他們變得神情慌亂,畏懼説話,甚至不得不依賴掰手指頭來吐出單詞,同時顯現出許多怪異的暴躁舉動。

更嚴重的是,他們的學業幾乎全部荒廢了,上課時無法集中注意,與人的交流也產生了各種困難,還遭到無情的譏諷和欺侮。
當中一名12歲的孤兒,在兩年後徹底逃離了孤兒院。
這些孩子們本就孤苦伶仃,而這個實驗更是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實驗結束後,瑪麗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開始良心發現,深深地自責,並試圖挽回這一切。
04
她將實驗的真相告知那6名孩子,讓他們明白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有口吃,然而於事無補。
後來她在論文中寫道:
我曾經堅信他們會復原……然而,我們對他們產生了不可磨滅的負面影響。
值得一提的是,那5名原本口吃,被放入IB組的孤兒,並沒有因為鼓勵療法而改善。
他們依然我行我素,保持着原本的説話方式。
温德爾教授的實驗,在當時的業界引發了軒然大波。
憤怒的同行們紛紛譴責其為“惡魔研究”。
温德爾和瑪麗的論文,也因此沒有見諸於同時期的任何期刊。
温德爾擔心自己名聲掃地,更害怕這個實驗,會與二戰中納粹進行的一系列人體實驗相提並論。
愛荷華大學圖書館裏,温德爾教授的各種研究資料有好幾箱,而與這項口吃研究相關的論文,竟然一頁都沒有。
…
05
六十多年後的2001年,秘密的惡魔研究被《聖何塞信使報》公之於眾。
迫於壓力,愛荷華大學公開為此研究道歉。
2007年,愛荷華州政府為那6名孤兒承擔了總價值925,000美元的賠償。
然而,依然有一名該校的語言學教授帕特里亞·澤布洛斯基(Patricia Zebrowski)為此辯解,認為該實驗獲得了當時最多的關於口吃研究的數據,並聲稱温德爾是世界上首位研究口吃患者的心理、感受、想法和態度的學者。
儘管如此,學術界主流對於該實驗始終抱有譴責態度,畢竟它的實驗對象,是可憐的孤兒。
…
PS:
相較其他人體科學試驗實驗,
這個實驗的的黑暗程度是比較低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