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西歐忽悠多年，東歐開始重新搞“社會主義”了？_風聞

歐盟內部之鬆散，成員各懷鬼胎，矛盾重重不是一天兩天了，但近些年內鬥表現得愈加激烈起來，前有英國脱歐大戲，如今西歐國家又開始“集火”匈牙利，大有要將其“開除”歐盟的架勢。

西歐最近對匈牙利的“圍攻”，緣於上月匈牙利正式通過的一項法案，法案稱將禁止學校教育資料與電視節目向未成年人傳播LGBT信息。匈牙利通過該法案之後便迎來了歐盟的炮轟，甚至稱匈牙利為“歐洲的恥辱”，直接要求匈牙利必須放棄該法案。

但總理歐爾班·維克托為首的匈牙利政府拒不妥協，最終還是通過了這一法案並於7月7日當天正式生效。

匈牙利總理歐爾班·維克托

根據知情人士表示，如果接下來匈牙利依舊執意推行該法案，歐盟有可能會中斷對匈牙利的經濟援助。

歐爾班則回應表示這些指控是完全沒有任何依據的。與其説匈牙利是“恥辱”，不如説某些國家是想明目張膽地插手匈方內政，“對於他們的污衊匈方堅決不予接受”！

而歐盟苦惱的恐怕不只是匈牙利的強硬態度，因為匈牙利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波蘭和捷克明確對匈方表示支持，隨後斯洛文尼亞也加入戰團力挺匈牙利，總理珍妮茲·揚沙譴責稱，歐盟內部的西方國家向別國強加“虛構的歐盟價值觀”將會使得歐盟沿着解體的道路上前行。

這事其實並不奇怪，因為這些國家也在類似問題上與歐盟頗多齟齬。東歐國家紛紛抱團，這就有點歐盟內部東西裂痕的意思了。

波蘭女性遊行反對“墮胎禁令”

東西歐的矛盾確實存在，但本質並不在什麼LGBT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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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前社會主義陣營的東歐國家，劇變後曾很快轉為共產主義最堅定的反對者和西方最忠實的舔狗。時鐘撥回30年前，這些東歐國家哪裏會對歐盟有什麼不滿，攀附還來不及。

當時，這些國家剛剛發生過政治劇變，社會主義政權分崩離析，計劃經濟體制一朝終結。

眼見西歐人的優越生活，東歐自然是充滿了嚮往；此時牆已倒，他們自然可以自由地去追求一劑靈丹妙藥，讓自己也能過上西歐人的那種日子。

既是靈丹妙藥，人家怎會隨意獻出？這時候，“賣藥”的“商人”就出現了。

哥倫比亞大學有一位經濟學教授，名叫傑弗裏·薩克斯，這老哥出生在1954年，在1980年代的經濟學界本身還只是個小字輩。

但是薩克斯先生年少志高，為了作出一番事業，那是費盡了苦心。人家這一個禮拜，那最少有3天是不睡覺的，教學任務完成後，也要通宵達旦地搞學術。據説，他一天的睡眠時間從沒有超過5小時。

他的妻子，索尼亞·埃裏克，一名兒科醫師和擁有三個孩子的母親，外號叫作：“一名快樂的單親媽媽”。畢竟，老公是一天天地不着家啊。

努力的回報很明顯，薩克斯的學術研究得到了不少人的關注。其中就有玻利維亞政府。

1985年玻利維亞政府的通貨膨脹率高達24000%，外債為50億美元，應付利息近10億美元，超過了出口收入。國民經濟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死馬當活馬醫的玻利維亞於是成了薩克斯的第一塊試驗田。薩克斯受聘為經濟顧問，提出了一整套經濟綱領和經濟政策，其主要內容是：

實行緊縮的金融和財政政策，壓縮政府開支，取消補貼，放開價格，實行貿易自由化，通過貨幣貶值實現匯率穩定，進一步改革行政和税收制度，將部分公營部門和企業民營化，重新安排債務和接受外援等等。

由於這套經濟綱領和政策的實施，具有較強的衝擊力，在短期內可能使社會的經濟生活產生巨大的震盪，甚至導致出現“休克”狀態。

這就是著名的**“休克療法”**。

休克療法在玻利維亞取得了遠超預期的成功。實行休克療法的第一年，玻利維亞GDP下降2.9%，但隨後幾年都保持了2.5%左右的增長勢頭，惡性通貨膨脹和嚴重的債務危機都得到了強有力的遏制。

首戰告捷的薩克斯交了好運，劇變後正在彷徨中的蘇東，順理成章地成了他更大的試驗田。

薩克斯興沖沖地來到90年代初俄羅斯和東歐各國，繼續兜售他的休克療法。

薩克斯將這次他所兜售的休克療法概括為三化，即穩定化、自由化和私有化。説白了還是通過嚴厲的緊縮性政策恢復經濟秩序，然後實現貿易和匯率自由，最後將國有企業私營化。

薩克斯認為只要採納這種包括三化的休克療法，東歐各國便可在最短的時間內順利完成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軌。大家也就能過上自己夢想中的西歐生活了。

東歐各國從政府到人民，紛紛表示，那還等什麼呢？趕緊來吧。

畢竟，在那個年代，共產主義的意識形態遭遇空前挫折，如同給每個人腦子裏打上了一個“思想鋼印”，“放開管制”成了最好的經濟發展方式。

而且，這些國家迫切想要加入歐洲一體化的進程，不用説，人家對於經濟自由化也有要求。

**他們的願景十分美好。**1989年，匈牙利自由派的知名領袖米克洛斯·瓦薩雷伊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表述了自己的願望，這位前匈牙利社會主義工人黨人向整個世界宣佈，他徹底擁抱了歐洲與自由主義：

“一個真正的歐洲將再次出現，中歐和東歐各國將最終會與西歐聯合在一****起，我們將會在同樣的條件下生活。這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但最終我們將會在社會、政治和經濟方面達到與西方國家同樣的水平，希望之門現在已經敞開。”

於是，東歐各國自由派紛紛上台，這些前體制的“反抗者”，飽受“極權主義迫害”，當然成為了自由的代名詞與象徵。贏得選舉的他們，開始認認真真地按照西歐的要求進行休克。

以匈牙利為例，為了提高競爭力和減少該國沉重的債務，匈牙利匆忙將國有公司私有化。

在私有化過程中，共有120億美元的國有資產被售出。現在，匈牙利原來的2000家國有企業只剩下不足300家（資產值約29億美元）。私營經濟成分在GDP中已佔85％。

匈牙利不僅變得自由化了，而且比大多數“老牌資本主義”國家更加自由化。

匈牙利1999年加入北約，2004年加入歐盟，從政治和經濟上將自己綁上了西歐的戰車，忠實地執行布魯塞爾和柏林關於財政緊縮以及經濟自由化的指令。東歐其它國家的那些西歐舔狗也幾乎用了一樣的辦法。

但是，這帶給東歐人想要的生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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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克療法在俄羅斯一敗塗地，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而以前總有人説，同樣是休克療法，但在東歐國家如波蘭、匈牙利效果卻是頂好的。

這裏得説一句——頂好個頭！

新自由主義改革在匈牙利社會不僅造成了極度的不平等，很多結果甚至是災難性的。經濟產出的大幅度減少、失業率的激增，多數民眾生活水準的下降，不斷擴大的社會不平等和貧困的增加己成為匈牙利社會的象徵性特徵。

20世紀90年代對於匈牙利經濟來説可算作是“失去的十年”。長時間的經濟危機和停滯，使經濟產量直到1999年才恢復至1989年的水平。

由於生產急劇下降，長期性的失業成為匈牙利經濟標誌性的問題之一。大量廉價及嫺熟的勞動力本是資源，但國內工作機會的不斷流失，卻反讓勞動力大量向國外流動。1989年到1997年間，匈牙利的勞動力從500萬降到350萬，足足減少了150萬，官方統計的失業率為9.6%。

經濟重組改革還導致了民眾生活水平和總體福利的大幅度下降，直到1995年以後才稍微有所恢復。實際收入至2003年才達到20世紀80年代的水平。

據聯合國發展計劃署2003年的一項調查報告表明，貧困人口在匈牙利總人口中的比率高達三分之一（接近300萬）。肉食品消費量現在仍低於1980年的水平。

起初，匈牙利保留了社會主義時代的福利條款，但政府不斷削減這些條款，理由是預算限制。如今，適度的失業救濟只有三個月的時間，社會供給也很微薄。

大約佔社會人口 40%的工人階級，在20世紀90年代受經濟危機和不斷縮小的勞動力市場的影響而遭到重創。那些在最初的轉型危機中得以倖免的工人的狀況也不見得更好，他們遭受了更嚴重的剝削，工作時間不斷延長而實際工資收入卻減少了。

如此惡性循環，越來越多的匈牙利工人離開——在離匈牙利僅三個小時的路程的外國，就能拿到三倍於當前工資、更好的公共服務和更高的失業救濟金的收入，那麼為什麼還要留在匈牙利？

**地區差異使匈牙利國內的不平等更加突出。**自1989年以來，布達佩斯和西部與西歐相鄰的地區湧入了大量的投資，而其他地區得到的投資卻很少。由於1989年之後重工業生產和採礦業的崩潰，東北部工業區遭受了尤其嚴重的打擊，這些地區都是匈牙利失業、貧困和社會問題最多的地方。

在投資者爭奪戰中，歷屆政府都將公司税率降低到9%。外資企業巨頭成了匈牙利經濟的主宰：最大的銀行是奧地利人、德國人的**，**超市以及IT和電信公司也被德國資本壟斷。生產也是如此：最大的公司是奧迪和奔馳。

東歐其他國家的發展趨勢也與之類似。比如波蘭，童工與臨時工成了嚴重的社會問題，簽約無保障的臨時工合同的勞動力比例到2015年竟高達27.9%，與此同時失業率仍然有7.4%……對外依賴問題上，德國是波蘭最大的貿易伙伴，也是波蘭最大出口市場，波蘭外資總額的1/5來自德國。

捷克則已經砸鍋賣鐵，據瞭解，捷克工業領域的外資企業營業額達3萬億克郎（約合1428億美元），佔該領域總營業額的59%，不消説，外資主要來自德國、意大利、美國……

而在社會上，東歐的少女（還有少男）逐漸填滿了西歐的紅燈區……半小時100歐元，一小時150歐元……

“休克療法”下，休克的不僅是俄羅斯，還有整個東歐。東歐人逐漸發現，本國的資產控制權、勞動力、自然資源，甚至是兩性資源，都流向了西歐。東歐徹底變成了一個西歐的經濟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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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用自己的“成功案例”，不遺餘力地向後社會主義的東歐，推銷徹底的自由主義；然而西方根本不會説明的是，自己成功靠的並不是這玩意。

正如世界知名發展經濟學家張夏準所説，幾乎每個成功的國家在“趕超”其他國家時都採用過幼稚產業保護政策和其他積極的產業、貿易和技術政策。

英國所謂的自由貿易，其實發生在長期的貿易保護政策之後；同樣地，美國直到二戰後其工業霸權地位已無可挑戰時，才開始貿易自由化；嚴重侵犯知識產權的行為，直到19世紀後期，在當今最發達的國家裏仍然氾濫成災。

**發達國家的現在是其發展的結果，而不是其發展的原因，不能倒果為因。**如今他們卻給後發國家推薦簡單的新自由主義“善政”，實際是為了維護其國家利益而設下的“富國陷阱”。

向這些“善政”打開大門的東歐，沒有迎來他們想要的自由民主與富裕生活，這種反噬的力量就已經在積蓄。

有些鬼話註定是騙人的

但東歐有人看懂了，有人卻在裝糊塗。劇變後統治東歐的自由派面對過度自由化帶來的問題，毫無動作。他們相信，無論什麼危機，市場化會拯救我們的，別怕，現在只是陣痛；如果疼得受不了，德國人也會來救我們的。

但看過了希臘等國債務問題的人都知道，德國開出的藥方，無非就是財政緊縮那一套……

同時，如果任何人或者政治團體提出對市場進行規管和監控，立刻就會被東歐自由派和中左翼扣上一頂“復辟的斯大林主義者”的帽子，讓他們無法説話……

2006年，出身社會黨，奉行經濟自由主義、自由市場政策的匈牙利總理久爾恰尼的一段秘密錄音被曝光。在錄音中他稱，對於匈牙利經濟，“我們搞砸了不是一點，而是很多”，“我們從早到晚都在撒謊”。

波蘭的自由主義政黨公民綱領黨（PO）在執政期間眼見貧困率和失業率飆升，卻大言不慚地宣稱波蘭在他們的領導下正處於300年來最好的時期。羅莎·盧森堡的棺材板兒已經壓不住了。

這樣明目張膽的扯謊，騙得一時，騙不了一世。於是，東歐逐漸開始起了變化。

2010年，歐爾班與他領導的匈牙利“青年民主主義者聯盟”以壓倒性優勢贏得大選，隨後他明確提出了“非正統”、“非自由主義”的經濟政策，要與“西方金融危機”進行鬥爭。

自2010年以來，**歐爾班政府對西歐公司主導的行業實施了“危機”税，並對外資銀行徵收了歐洲最高的銀行税之一。**他説，匈牙利需要建立一個“民族資產階級”，這就需要把匈牙利的資本留在匈牙利，允許內部投資，鼓勵發展內部經濟。

首先，歐爾班的政府以“經濟愛國主義”的名義試圖將公用事業公司和大部分銀行部門國有化。

歐爾班政府宣佈至少50%的銀行應當控制在匈牙利人手中，通過對外資銀行的收購，這一目標到2014年11月已經實現。國有部門在銀行、能源、公共工程、交通、媒體、廣告等部門都顯著擴大。在這些領域，國家購買產權。國有經濟在經濟中的分量和影響力上升。

其次，在歐爾班治下，匈牙利開始從自由經濟向管制經濟轉變。

自2010年以來，歐爾班政府加強了對經濟的管制。如對公用事業企業實行管制，強制公用事業企業為居民用户降價。國家動用法律手段，介入契約的執行。

2014年政府通過法律，宣佈之前6至12年銀行與家庭簽署的外幣抵押貸款合同無效，不惜讓銀行為此蒙受鉅額損失。管制領域擴大，從自助餐廳到賭場，從煙草零售店到藥店，國家管制無所不在。

而此時的反對黨還在主張要讓匈牙利“更歐洲化”，但人們親眼所見，過去十年向歐洲推進的努力是災難性的，危及他們的工作。所以如今歐爾班在匈牙利的地位如此穩固，勢不可擋。

而在其他東歐國家，這股風潮也十分明顯，代表民族資產階級的利益的政治人，利用對西歐經濟殖民與政治干預的不滿，吸引選民的支持。

現任捷克總理安德烈傑·巴比什本人就是一位民族資本家，他是捷克第二大富豪，依靠自由化過程中低價收購國有資產發家。去年當選時，他的民粹主義政治綱領抨擊了1989年後的親歐自由派精英們的失敗。

在波蘭，執政黨（法律與公正黨，PIS）領導人雅羅斯瓦夫·卡欽斯基是一名保守派，他的本土主義思想得到了廣泛認同，因為社會和經濟自由化變革的成果滿足不了選民的期望。

眼看東歐紛紛不像原來那樣的“合作”，西歐方面就大為光火，以歐盟的名義利用種種手段對其進行打壓。

自2011年以來，歐爾班每每在前往斯特拉斯堡的歐洲議會時受到公開的羞辱，歐洲反欺詐辦公室稱在公共投資項目中發現了匈牙利“可能的欺詐與腐敗”，而歐盟委員會則多次起訴匈牙利對於難民的待遇。

“人權問題”是歐盟的日常操作，但背後的“經濟殖民”真容也不時圖窮匕見。

**歐盟以及不少國際組織紛紛指責現下東歐政權的經濟民族主義是對自由化的“倒退”。**匈牙利限制外資的政策，飽受歐盟方面的攻擊。歐盟所屬機構之一，總部設於盧森堡的歐洲投資基金在每次歐爾班出台新的經濟管制措施後，都會發表聲明進行駁斥。

歐盟委員會還借匈牙利的公共項目問題對歐爾班展開進攻。歐盟稱，匈牙利法律的設計方式未能確保透明度，這會造成圍標與嚴重的腐敗問題。以此為藉口，在帕克斯核電站的工程招標問題上，歐盟方面對匈牙利提起訴訟，理由是該項目不遵守有關公共採購的歐盟法律。

但瞭解實情的人都知道，歐盟真正不滿的，是中標的並非德國公司，匈牙利將它承包給了俄國人……

歐盟委員會還在2014年發佈報告，認為匈牙利的公共工程項目更多的是福利就業項目，而非獲得私營部門崗位的敲門磚。這種説法無異於要求歐洲投資者離開匈牙利。

波蘭在向外國銀行徵税的問題上，面對着同樣的挑戰。

歐洲中央銀行公開表示，波蘭新的銀行税規定會促使金融機構調整投資組合轉向風險較高的產品，並利用表外業務等方式將資產轉移至境外，從而改變金融機構的風險狀況。

歐洲央行還督促波蘭政府應審慎評估銀行税對金融穩定、信貸增長、經濟表現等方面的影響。

不少親歐的波蘭商貿組織也大力抨擊政府的税制改革，一時間鬧得沸反盈天……

但可惜的是，東歐國家如今也許知道了問題在哪，卻找不到什麼系統的方法來解決。劇變之後他們痛恨共產主義至今，現在他們又抵制自由主義，結果必然變得不倫不類，看不出章法。

匈牙利歐爾班式的答案，未必是正確的；但不願放棄經濟殖民主義的歐盟，一定不是東歐的答案……

烏鴉校尉整理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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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紐約時報》：在匈牙利與其他地方，自由主義立場的不同政見者是如何變成極右翼的英雄的？

孔田平：歐爾班與匈牙利的再轉型

馬蒂諾·科梅利/韋拉·霍瓦斯：歐爾班所知道的與他的敵人們所不知道的

《紐約客》：不自由的國家 開放民主網：波蘭左派必須提供一個真正的替代方案來打破右翼僵局

查克·波尚：歐爾班摧毀了匈牙利的民主，而保守主義者恰恰很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