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天選”，四川不想當！_風聞

7月9日8時至11日8時，四川盆地中部的資陽、內江、遂寧，盆地西北部的成都、德陽、綿陽、廣元，盆地東北部的巴中、達州、南充發生強降雨。

7月11日凌晨，四川省防汛抗旱指揮部發布通知：受9日以來強降雨影響，渠江干流及部分支流已出現超警戒超保證洪水，渠江流域2021年第1號洪水形成。

而去年汛期，四川大渡河支流小金川更是發生了超歷史洪水。

四川頻受洪災，我們能做什麼？

文丨崔赫翾 瞭望智庫觀察員

本文由瞭望智庫綜編。

1

洪水洶湧

“水非常大，一瞬間就漲起來了，貨物都沒來得及搬走，全部被沖走了！”

“這把老百姓整慘了，一場水來了就全部衝光。”李先生的房子位於低樓層，突如其來的洪水讓他和鄰居受損嚴重。

2021年7月12日， 四川省廣安市，受渠江上游強降雨影響，渠江沿岸的廣安、前鋒、華鎣、嶽池等區市縣受到過境洪峯的威脅。圖｜人民視覺

7月10日18點20分，四川巴中市通江縣城洪峯水位達357米，超警戒水位2.6米。

而在不遠的巴州區三江電站大壩附近，多艘船隻和快艇，順着巨大洪流，墜入下游波濤洶湧的瀑布中，瞬間消失。“上下河道落差10多米，看着就像電影場景，船隻瞬間就碎成了渣”，目擊者曾先生心有餘悸地説。

7月11日凌晨，地處通河、巴河兩河交匯下游的平昌縣白衣古鎮遭受洪水侵襲，白衣鎮場鎮淹沒面積約80%。凌晨4點左右，洪水達到最高峯，最高淹了兩層樓房，低窪樓棟住户8000人被緊急轉移。

到了這天下午，洪峯過境達州市內，達州鐵路、公交等暫停運營，部分道路實行交通管制。部分受災地區被洪水淹沒，居民區成為一片澤國。渠縣加油站內兩個油罐漂浮在水面，情況十分危急。消防指戰員駕駛舟船靠近油罐，使用繩索固定，避免被洪水沖走造成危險，經過一個多小時全力搶救，成功排除險情。

但達州境內有5艘船隻在渠江流域失控，其中一艘運輸船和一艘採沙船捆綁在一起後，被洪水衝至渠江流域廣安境內。

7月12日凌晨，運輸船被截停，但那艘30米的採砂船受水流影響，來回碰撞廣安奎閣大橋橋墩。受到嚴重衝擊的大橋兩端已拉有警戒線，禁止車輛行人進入，受損情況需待洪水退後，由專業機構鑑定。

接着採砂船繼續漂流，最終卡死在嶽池縣境內的羅渡鎮富流灘水電站。所幸，水電站大壩沒有受到多大影響，待洪水退去，水電站工作人員將對船隻進行處理。

7月9日以來，受強降雨影響，渠江干流及部分支流出現超警戒超保證洪水，渠江干流風灘站11日7時洪峯流量27000立方米/秒，超保證水位1.55米，為30年一遇洪水；三匯站11日18時洪峯流量28000立方米/秒，超保證水位5.54米，為超50年一遇洪水。

按照規定，當渠江最下游的羅渡溪水文站水位達到警戒水位219米時，即可對嘉陵江進行洪水編號。7月11日19時，水利部長江水利委員會水文局對外發布：“嘉陵江2021年第1號洪水”在嘉陵江支流渠江形成。

據四川省應急管理廳調度統計，截至7月11日13時30分，“7·9”洪澇已造成巴中、達州、南充、綿陽、廣元和德陽6市(州)31縣(市、區)72.2萬人受災，緊急避險轉移3.2萬人，緊急轉移安置11.0萬人；農作物受災面積2.6萬公頃，其中絕收面積0.5萬公頃；倒塌房屋459間，嚴重損壞房屋859間，直接經濟損失21.5億元。

2

災害千年

四川的洪澇災害由來已久，最早可追溯至夏禹時代。四川盆地地貌複雜，河流縱橫，氣象災害頻繁。其中，暴雨、大暴雨造成的洪澇災害是主要氣象災害之一。

1981年7月中旬，一場歷史上罕見的特大暴雨席捲了四川盆地的中部、西部和北部。以成都為例，從7月12日下午至13日晚，平均降雨量在200毫米以上，金堂則高達334毫米。暴雨引發了岷江、沱江、涪江、嘉陵江和長江上游的特大洪水暴發。

當時，金堂水務局是三層樓，老百姓調侃説：“坐到三樓就可以洗腳了。”

成都也成了澤國，不少市民打着雨傘，穿着雨衣，站在橋上觀看河中不時漂下的“浮財”：有衝下的房頂屋架，有隨水而下、驚慌失措的豬牛貓狗……九眼橋的九個橋洞被洪水封了四五個，安順橋被洪水沖垮，捲走數十人。

那年6月至9月，四川先後遭受6次暴雨洪災襲擊，災情之重，為四川近百年所罕見。

1998年夏，在長江中下游遭受特大洪水災害的同時，地處長江上游的四川也遭受了特大暴雨襲擊和嚴重的洪水、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災害。5月到9月中，四川省各市地州相繼遭遇了15次降雨天氣過程。

而這次特大暴雨洪水多發生在四川盆地的腹心地帶，這裏江河縱橫，土地肥沃，城鎮林立，人口稠密，工農業發達，經濟比較集中，因此所帶來的直接經濟損失也特別巨大。

當年8月，成昆鐵路米易至攀枝花間因暴雨引發泥石流，造成牛子坪至三堆子間多處泥石流，25000立方米的泥土掩埋和沖毀線路，衝空路堤90米，使鋼軌懸空5米，造成行車中斷64小時。幾天後，山洪又沖毀路基，寶成、成渝和達成三條鐵路相繼中斷。

據統計，此次洪災範圍遍及全省180個縣(市、區)中的168個縣(市、區)，受災人口2718萬，受損農作物2566萬畝，倒塌房屋32.78萬間，殃及人數22.4萬人，損壞水庫321座、堤防687公里、水利工程渠道3271公里、渠系建築物3179座、塘壩12160處、排灌泵站398座、小水電站285處，造成直接經濟損失123億元。

2010年7月18日至19日，廣安市遭遇了自1847年有水文記錄以來最大洪水，渠江廣安城區段水位高達238米，上漲25.6米，超警戒水位9.1米，60.26萬餘人受災，直接經濟損失58.9億元。

2020年8月18日，受強降雨天氣的影響，青衣江洪水過境樂山，大渡河、岷江出現全面超警戒洪水。圖為市民在四川樂山天星路水中騎行。圖｜人民視覺

2020年，處於長江上游流域的四川盆地又開始出現大規模洪澇災害現象，多條河流水位突升。以沱江為例，此次暴雨彙集了北河、中河、毗河3條河流的集雨；同時，金堂峽口集雨面積涵蓋龍門山東部迎風坡、龍泉山西北部、成都平原大部，“兩山夾平原”集雨面積超過6600平方公里。

8月18日5時，啓動I級防汛應急響應，這是四川首次啓動I級防汛應急響應。

災害來臨，首當其衝的便是雅安，其雨城區草壩鎮、天全縣多功鎮、寶興縣靈關鎮均為嚴重受災範圍，當地共轉移受威脅羣眾3.9萬人。而作為四川入藏入滇的318國道和108國道也暫時中斷，通往昆明、西昌方向的省際、市際客運班線停運。

攜洪水而走的青衣江繼續東流，洪雅、夾江兩縣均有不同程度的受災。繼續往下游，連樂山大佛也沒能“倖免”。受持續特大暴雨影響，自1949年以來，大佛首次被洪水淹至腳趾。

3

天災難防

近70年，洪水在中國製造了12493次災難，導致28萬人死亡，1.9億人次無家可歸，尤其1931、1954、1998年，都是百年一遇的特大災。

中國哪些省份洪災最嚴重？根據數據顯示在2009-2018年間，四川受洪水影響，年均直接經濟損失為235.26億元，年均受災人數1072.11萬人，均為中國各省之最。

作為全國山洪災害最嚴重的省份之一，四川省具備防洪任務的河流就有3172條，山洪災害危險區有28156個。48萬平方公里的國土面積裏，38萬平方公里是山洪防治區；183個縣級行政區中，175個有山洪防治任務。

2021年7月12日，四川省廣安市廣安區肖溪古鎮居民在清掃淤泥。圖IC photo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四川？

我們先説自然原因。

*降雨量

降雨量集中是四川特大暴雨和洪澇災害產生的主因。

引發四川暴雨的天氣系統有四個：一是青藏高原上空低槽、低渦和切變線，它們與地面冷空氣相配合，就成了“灑水車”。二是產生於甘孜州南部和四川盆地區的西南低渦，西南低渦在發展東移的過程中，所到之處，大雨傾盆。三是西太平洋副熱帶高壓，每年7月至8月，它一北跳，四川就進入暴雨頻發期。四是西南低空急流為四川的暴雨提供水汽和能量。

四川降雨量主要集中在7月至8月，約佔全年降雨量50%—60%。盆地暴雨季節一般由東往西先後開始，又由西往東逐步結束，往往川東暴雨季節比川西長，但暴雨日數(日降雨量大於50毫米)比川西少。

2020年四川西部出現的強降雨過程，是綜合因素所致。

強勢而穩定的副熱帶高壓西進，四川盆地附近正處於副熱帶高壓邊緣，充沛的水汽源源輸入，高原低值系統也向盆地東移，低空急流持續加強，匯聚了豐富的水汽。

此外，在強降雨來臨前，四川盆地連續出現高温天氣，盆地大部分地方最高氣温超過35℃，前期的晴熱高温天氣累積起頗為可觀的能量。

同時，盆地西部的地形“配合”強降雨形勢，來自南海的水汽與盆地西部的龍門山山脈相遇，山地地形對氣流起到抬升作用，持續在高空形成充足的降雨條件。

*地形複雜

複雜的地形地貌是四川特大暴雨及洪澇災害發生的又一重要因素。四川發生的暴雨洪災主要是山洪型洪災，主要發生在盆周山地及川南山地，由暴雨誘發滑坡、泥石流等地質災害。

四川盆地是一個相對凹陷的匯水盆地，地勢西高東低。盆地邊緣山地和川南山地，山高坡陡，大暴雨到達地面，在重力作用下，地表徑流迅速彙集到河谷中，極易造成洪災。

同時，長江北岸有雅、岷、沱、涪、嘉陵、渠諸江自西部、西北部和北部山區彙集。諸江上游谷深坡陡，暴雨發生後，洪水陡漲，洪峯驟起，而出山口進入平原丘陵後，因地勢低緩，河谷開闊，河道曲折和支流甚多，加之泥沙沉積，河牀淤塞，導致江峯受阻，排泄困難，容易造成洪澇災害。

4

人類影響

再説人為因素。

第一，很長一段時間內，水土流失是四川洪澇災害的一個重要因素。

在談到洪水和水土保持的關係時，著名林學家、中國工程院院士沈國舫十分強調森林的作用，“我們一直都説，森林是個小水庫，可能不夠準確，但是卻有它的道理。

四川地處長江上游，山高水多，擁有豐富的森林資源，但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的一段時間內，這一資源面積卻在不斷減少。

20世紀五六十年代，十多萬人的森工隊伍開進深山，打碎了森林的千古幽夢。無數參天大樹，被變成國家急需的鐵路枕木、礦井棚架、鍊鋼的木炭，以及當地高速增長的GDP和財政收入。麻煩也隨之而來，林區塌方、山洪越來越多。到上世紀90年代中期，四川水土流失面積接近20萬平方公里，年土壤侵蝕量達到9億噸，成為長江上游最大的泥沙輸出地。

四川森林資源面積在1955年為977.6萬公頃，1981年為681.08萬公頃，1998年8月下降到463萬公頃。

63歲的雅安海棠村村民侯清良説，他從記事起就上山開荒，頭年冬春放倒樹木，晾曬一年，搬走木材後，再一把火燒光雜草和樹根，清理掉土層裏的石塊。但新開的荒地，產量往往只能維持個兩三年。雨水多的年份還必須休耕，因為每逢雨季，在一半土地坡度大於15度的海棠村，田裏的“泥湯湯”會不斷溢出，水土流失嚴重。

在海棠村，1998年的夏季洪水，沖走了村裏的牛，部分人家的房子被山洪撕成了碎片。原省林業廳廳長曹正其記得，1998年長江流域發生特大洪水，四川是主要泥沙來源地，坡耕地水土流失是主要因素之一。

第二，“九龍治水”讓各地在洪澇災害來臨時手忙腳亂。

以渠江為例，渠江是長江支流嘉陵江的主要支流，這條不算長的河流曾是長江上游最兇猛水患之一：在2003年至2011年，渠江流域幾乎連年暴發特大洪災，數次讓達州市渠縣三匯鎮4樓樓頂沉於水下，讓廣安市老城區街道上行船，僅2011年一次洪災就造成流域經濟損失141億元。

渠江過去難治，在於治理沒有科學規劃、缺少控制工程、沒有統籌調度。渠江流域源頭為大巴山暴雨區，大小支流共有582條，分佈在四川的廣元、巴中、達州、南充、廣安5市。

過去，各市各自為政，調度口徑不統一，下游做不了上游的主，只能被動抗洪，具體泄洪也存在“你放我不放，突然一起放”等調峯調度矛盾，汛情難以共享共治。

第三，防洪設施不夠完善也是重要原因。

以沱江為例，放眼全省，沱江是主要江河中唯一一座沒有骨幹控制型水利工程的大型河流。這就導致它遇到洪水，無法進行流域性調洪調峯；沿線人口城鎮密度高；河道彎曲，沱江河道彎曲之處上百個；沿線森林覆蓋率不高，迄今也只有10%左右，為全省主要江河中倒數第一。

“像岷江有紫坪鋪水庫，涪江有武都水庫，嘉陵江有亭子口水庫。而沱江沒有。”四川省水利廳相關負責人介紹，沱江流域的水庫，如三岔水庫（三岔湖）、石盤水庫（龍泉湖）等，均位於沱江中游支流上，不具有防洪調節能力。當發生流域性洪水時，調峯調洪、削峯滯洪的措施就相對缺乏。

2020年，四川成都金堂縣遭遇超50年一遇洪水，沱江干流三皇廟水文站出現洪峯水位446.55米，洪峯流量8100立方米／秒，超警戒水位6.0米，超保證水位3.71米。

金堂為成都平原兩大水系岷江和沱江的兩大出水結點之一，不僅承擔了沱江上游的全部水量，且收容了源自岷江水系內河的柏條河、蒲陽河的大部分流量和絕大部分洪水。

然而，在上游河流匯流之後，金堂下游卻面臨“漏斗壅塞”的泄洪缺陷。四川和成都曾準備在沱江上游主要支流之一湔江上修建一座控制型骨幹工程——關口水庫，既能一定程度上緩解洪峯對金堂乃至沱江全流域壓力，也可作為成都市第二水源地。

但是規劃中的關口水庫壩址成了震後重建安置點。而且，地震也造成了湔江流域地質災害隱患點增加，增添了水庫修建的技術難度。

此外，山洪泥石流地質災害治理，需要非工程措施與工程措施相互配合才能起到最大作用，“但現實情況是，河堤等工程性措施建設較為欠缺，讓防災減災的效果大打折扣”。

工程措施建設面臨巨大資金缺口。據瞭解，修1公里的堤防，如果建設標準為洪水十年一遇的話，需要投資500萬元左右，不少地方只能分期分段修建。四川共有3000多條山洪溝，鑑於所爭取到的資金，目前只對88條進行了治理。

據介紹，各個市州報上來的項目，省上一般從隱患的嚴重程度、每年致災情況、治理難易程度等方面統籌考慮，去爭取、分配資金。

“災害後，我們向省上申報了近一個億的防洪治理項目，最終批下來的防洪治理工程只有3300萬元左右。”

2019年8月20日，受強降雨影響，汶川縣多地發生山洪泥石流。汶川縣水務局局長毛旭説，“這也能理解，每個縣都有山洪溝要治理，但大盤子就那麼多資金，省上也要統籌考慮。”

5

多處發力

面對洶湧洪水，近些年，四川也在多處發力。

曾經，過度砍伐森林使長江上中游地區包括四川在內，自咽洪災苦水。1998年開始，四川省人民政府終於作出決定：從當年9月1日起，阿壩、甘孜、涼山三州，攀枝花、樂山兩市和雅安地區，全面停止天然林砍伐，關閉木材市場。

次年，中央再出重招，在西部地區實施坡地退耕還林工程。四川十萬“砍樹人”放下斧頭拿起鋤頭，千萬農民割掉山坡上最後一茬莊稼，一場史無前例的植樹造林在巴蜀大地展開。

截至2018年底，全省森林面積1887.11萬公頃，較2017年增加47.34萬公頃。是1998年的463萬公頃的四倍。

20多年過去了，四川境內森林資源快速增長，森林生態功能逐步恢復，長江上游的綠色屏障得到夯實。

四川喚回了消失的青山綠水，詮釋了中國人民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信心和力量。

與此同時，“九龍治水”的現狀也在慢慢改變。

曾經年年“不安分”的渠江，倒逼地方政府必須徹底治理渠江，“零敲碎打”“被動抗洪”要轉變為“流域綜合治理”。

2012年，報經水利部批覆同意，四川省出台了《渠江流域防洪規劃》，到2030年投入310億元整治渠江，將渠江全流域的5個市22個縣區總體納入、全盤考慮：

“上蓄下泄、蓄泄結合”，新建一批防洪控制性水庫；沿江新建和加固堤防，整治河道，提高泄洪能力；建設防汛非工程措施，包括山洪災害普查、監測系統、通信預警系統、羣測羣防體系等，提高綜合防災能力。

四川省還成立了渠江流域防汛指揮部，因渠江干流以達州市範圍內居多，由達州市市長任指揮長，其他市副市長任副指揮長，統一調度全流域防汛行動。

“在氣象、水文、汛情、調度、指揮、搶險，包括災情信息等方面，必須做到全流域共享。”渠江流域防汛指揮長、達州市市長郭亨孝如是説。打破地方分割的“全流域整體治理”好處顯而易見：有了統一指揮後，上下游江面被統管起來，上游何處恢復植被、何處增建堤壩不漏死角；下游何時何處攔洪、騰出多少水庫庫容，可精準到分鐘和釐米。

2015年6月，渠江流域降雨接近洪災年份，因多措並舉，沒有造成大的災害。

在防洪水利工程方面，最近幾年四川也在積極推進控制型骨幹水利工程的建設。

2020年暴雨期間，四川省防汛抗旱指揮部先後提前調度涪江干流控制型骨幹水利工程武都水庫（綿陽江油市）、嘉陵江干流的亭子口水庫（廣元境內）、岷江干流的紫坪鋪水庫（成都都江堰市境內），提前預泄庫容。

強降雨正式抵達前，武都水庫新騰出接近5000萬方米的防洪庫容；紫坪鋪水庫新增4000萬立方米防洪庫容；亭子口水庫騰出1億立方米防洪庫容，相當於一座大型水庫庫容。這些庫容，在接下來的江河洪水攔蓄中發揮重要作用。

曾經，渠江沒有控制型骨幹水利工程，僅靠江口水電站等來攔蓄部分洪水。2021年這次調度渠江流域的雙灘、江口、紅魚洞三個具有一定防洪能力水電站，提前35小時預泄騰庫、預留庫容，其中預留紅魚洞防洪庫容1億立方米、雙灘0.9億立方米、江口1億立方米。

通過控泄錯峯、滯洪削峯，上述3座水電站滯洪近2億立方米、削減洪峯約2000立方米每秒，下游沿江城鎮減淹近2米。

6

四川力量

7月12日9時30分，四川省防汛抗旱指揮部將Ⅲ級防汛應急響應調整為IV級防汛應急響應。

2021年7月12日，四川省達州市渠縣李渡鎮，救援人員將一名小孩轉移到安全地帶。圖｜人民視覺

根據新修訂的《四川省防汛抗旱應急預案》，當災害已經或趨於結束時，由省防辦提出響應終止建議，省防指副指揮長批准後，即可終止IV級防汛應急響應。

這意味着，四川省內主要江河控制站無超警戒超保證水位，水庫運行正常。

而作為長江上游的主要省份，長江流域防洪“一盤棋”也同樣是每年四川需要面對的事情。

1998年長江中下游地區發生特大洪災，四川省水利工程共攔蓄洪水110億立方米，其中，新建成的二灘水電站庫區攔洪47億立方米，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長江中下游地區的防洪壓力。

四川應如何樹立“上游意識”，為長江中下游省份減輕災害？

目前，四川有12座大型水庫電站納入長江流域防洪“一盤棋”。這12處工程位於省內7條主要江河上，分別是：位於長江（金沙江）上的觀音巖水電站、向家壩水電站、溪洛渡水電站，雅礱江流域的錦屏水電站和二灘水電站，嘉陵江流域的寶珠寺水庫、亭子口水庫和升鍾水庫，岷江流域的紫坪鋪水庫，涪江流域的武都水庫，大渡河流域的瀑布溝水電站，渠江流域的江口水電站。

2020年汛期，應長江水利委員會要求，四川部分大型水庫水電站就與洪水“交了手”——6月下旬以來，長江水利委員會先後調度這12座水庫水電站攔蓄洪水，緩解長江中下游防洪壓力。截至7月13日，四川省大型水庫水電站共攔蓄洪水35億立方米，約等於230個杭州西湖的水量，有效減輕了三峽水庫和長江中下游的防洪壓力。

**此外，放眼國內外，應對大江大河的流域性洪水，操作準則永遠是“梯次削峯”和“聯防聯控”。**也就是説，面對路過的洪峯，水庫電站羣根據自身情況量力攔蓄，不求“一次性解決”，而是逐漸削弱，最終讓洪峯變成普通的路過水流。這個思路下，所有的水庫、水電站中，防洪庫容1億立方米上下的“小不點”們，才是一點一滴把大江大河洪峯扼殺在萌芽狀態的主力軍。

正如已故四川著名水利專家陳渭忠所説，“不要放過涓涓細流，也不要畏懼洶湧波濤。”

參考資料：

1.四川巴中洪災親歷：水瞬間漲起，貨物一眨眼就被沖走了丨健康時報客户端，2021-07-11；

2.這次洪水為何編號為“嘉陵江2021年第1號洪水”？丨上游新聞，2021-07-12；

3.建國以來四川洪澇災害的特點及對策丨四川師範大學學報，2001年9月

4.如果多幾個水利工程川東北洪災後的思考丨四川新聞，2020-07-18

5.剛剛，四川重慶洪水到達三峽丨地球知識局，2020-08-22

6.蒙頂山上海棠開 從一普通村莊變遷看四川退耕還林還草20年丨四川日報，2019-09-17

7.過去年年洪澇的渠江緣何不再“發難”？——四川探路長江上游“小流域整體治理”丨新華社，2016-10-25

8.四川為何遭遇大洪水？除了強降雨，還有哪些因素要關注？丨第一財經，2020-08-21

9.曾經四川水土流失面積近20萬k㎡歷時17年長江上游森林歸來丨成都晚報，2015-09-28

10.“千河之省”四川如何破解山洪之困丨新華每日電訊，2020-08-24

11.四川降雨何時停？中國氣象局：13日“放慢節奏”16日再次來襲丨封面新聞，2020-08-13

12.長江流域性防洪四川怎樣貢獻力量丨四川日報，2020-07-21；

13.長江防洪“一盤棋” 四川12座大型水庫電站攔下230餘個“西湖”丨四川日報，2020-0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