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海到南京，血戰日寇！_風聞

在抗日戰爭中，中華兒女為了保衞家園，和日本侵略者進行了無數場血戰。去年的《八佰》便極大提高了淞滬抗戰在公眾中的知名度，而國家公祭日與一系列影視文學作品，也早已把南京保衞戰與南京大屠殺深深地鐫刻在國人腦海之中。

　　一面是日軍，一面是租界▼

　　但對於發生在淞滬與南京之間的那場同樣慘烈的阻擊戰，似乎並沒有太多人關注。

保衞首都的國防線

　　九一八事變之後，日本吞併東北大片領土，多次蠶食華北，華北危矣，平津危矣。緊接着，日軍又在上海挑起爆發了“一二八事變”，直接威脅國民政府腹地，並迫使中國簽訂屈辱的《淞滬停戰協定》，把上海變成了不設防城市，近在咫尺的首都南京危險驟增。日本全面侵華的趨勢越發明顯。

　　南京與上海相隔不遠，之間也沒有天險保護

　　且日寇有海空軍之利，上海失守，南京危矣

　　（底圖：NASA）▼

　　而當時的上海還是一個遍佈租界的城市

　　雖然是中國的領土，在國防上卻千瘡百孔四處漏風

　　國軍若在上海死拼並沒有太大的地利，成本卻極高▼

　　有鑑於此，自1932 年一二八事變開始，國民政府高層就啓動了保護上海以西核心地帶的戰略計劃。但由於內部派系爭論，直到1934年，國軍最高指揮機構軍事委員會才確定了最終的防禦方案，將長三角流域劃分了京滬、滬杭、南京三個防禦地區，以京滬為防禦重點。

　　這三個區域簡單來説：

　　上海南京之間的防禦地帶

　　上海杭州之間的防禦地帶

　　南京首都防禦地帶

　　如果上海南京之間失守，南京事實上就無法堅守了▼

　　（南）京滬之間相距大約300公里，主要幹道有滬寧鐵路、京滬公路和長江水道，日軍若攻克上海必定由此直撲首都，所以此處是國防重點。從長江南岸到太湖北岸間遍佈大小水域，如果能選擇要點構築防線，可以有效抵禦或延緩日軍的進攻。

　　國軍選擇蘇州到福山一線構築吳福線陣地，選擇無錫至江陰一線構築錫澄線陣地。

　　這之間雖無崇山峻嶺

　　但也可以依憑密佈水網節節抵抗

　　而太湖與長江之間這段最窄的區域，就是最關鍵方向

　　（底圖：NASA）▼

　　這些國防線並非薄薄的一線戰壕，而是前後有多條陣地，配合了多種據點的複式防禦體系。在這兩道國防線的前後，又設置有前進陣地和後方陣地，另外還設置有警戒陣地。

　　太湖以南的滬杭方向為次要防禦方向，構築了乍平嘉線（乍浦一一嘉興一一平湖），同時完成了首都防禦圈的建設，各海岸江岸要塞、要點工事亦有所加強。

　　太湖南北兩側的防線

　　就是南京和浙江省的生命線

　　（底圖：NASA）▼

　　為了儘快達成戰略目的，1934年到1936年，國軍使用了4個步兵師及大批工兵部隊按照此方案構築了上海至南京一線的防禦工事。只要日軍從上海附近向南京進攻，無論選擇太湖南北的哪條路線，均會遭到國防陣地的阻擊。

　　據統計，淞滬戰役前，國防線上的據點數量已經超過1600個。除了有少數因倉促趕工而質量不合格外，絕大多數都非常堅固，代表了當時中國軍事設施的較高水平。

　　南京多山，為了保衞南京

　　還在方山、雨花台、馬家山等地建了許多防禦工事▼

　　根據時人回憶:“掩體內部裝配有兩重門，外面是一公分厚的鋼板門，以防炮彈或炸彈破片傷害人員。裏面是一種三夾板或五夾板做的木防毒門。門縫處裝有防止漏氣的呢絨或橡膠布之類的密接設備。兩重門上還塗有防鏽防腐的油漆。每個掩體內裝設防毒通風的防護裝置。即使敵人在戰時使用毒氣或毒氣彈等，都能保證防護安全。……陣地內的交通路大部是新建的汽車道……”

　　當地也進駐了大批精鋭軍隊，國軍的德械師雲集於此，由張治中奉命擔負統帥，負責京滬區防衞。

　　從一二八到八一三

　　張治中都在守衞上海

　　（圖：wiki）▼

　　而此時的日軍在上海僅僅駐防了幾千人的海軍陸戰隊，陸上戰鬥力不如正規陸軍。也正因如此，國軍方面對防禦成功一直抱着極大的信心。甚至國防線上的國軍還與其他援軍整編成為國民革命軍第九集團軍，在八月秘密集結潛入上海，開始發起攻勢，以分擔七七事變後華北方面的壓力。

　　即使沒有虹橋機場事件

　　八一三戰役也遲早會發生

　　（圖：wiki）▼

淞滬抗戰的後期局勢

　　1937年9月，淞滬抗戰進入到第二個月，雙方都無比疲憊，國軍的武器劣勢在陣地攻堅戰中暴露無遺，在進攻中遭受了巨大損失；而日本軍隊也無法取得快速突破，速勝妄想破滅，雙方陷入焦灼的苦戰。

　　八一四空戰裏中國空軍首次擊落日機

　　當時的隊長是高志航，中國空軍“四大金剛”之一

　　（圖：wiki）▼

　　由於遲滯日軍的戰略目標已經達到，且戰場形勢越發不利，淞滬前線指揮官不斷呼籲最高統帥撤軍保持有生力量，依託國防線繼續阻擊消耗日軍。但蔣介石卻對國際干預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遲遲不肯下令撤軍。

　　以血肉之軀怎敵日軍的猛烈炮火

　　我軍每小時的死傷輒以千計

　　（圖：wiki）▼

　　當時讓蔣介石報以希望的是簽署於1922年2月的所謂《九國公約》。其本質上也是對中國權益的侵犯，但條約內容有表示尊重中國主權獨立暨領土完整，強調各國在華機會均等與中國的門户開放。因此在一定程度上，這條公約有利於在外交上限制日本侵略中國。

　　別忘了無濟於事的李頓報告

　　仗打起來了，只能靠自己

　　（圖：wiki）▼

　　盧溝橋事變後，國民政府即向國聯申訴，要求“譴責日本是侵略者”。國聯沒有采納中國的要求，提議召開《九國公約》簽字國會議討論。蔣介石迫切希望淞滬會戰能夠贏得國際注意與同情。但最終還是失望而歸，列強並沒有對日本侵華採取任何強制行動的打算。

　　畢竟那時的上海是中外觀瞻所繫

　　全國的經濟中心，南京的咽喉，國際性都市

　　蔣認為，只有在上海打才能引起國際關注▼

　　然而機會稍縱即逝，日軍從華北和國內擠出了一支10萬人的生力軍，在11月5日凌晨從杭州灣金山衞登陸，淞滬國軍很快陷入兩線作戰、腹背受敵的不利態勢。

　　此時南京的軍事委員會才下達了姍姍來遲的撤退令。

　　日軍已經登陸金山衞了

　　又是一場血戰

　　（圖：上海淞滬抗戰紀念館）▼

　　在沒有制海權制空權的情況下

　　在於日軍南北夾攻，不能繼續在上海消耗下去了▼

　　1937年11月13日中華民國國民政府發表自上海撤退之聲明：“各地戰士，聞義赴難，朝命夕至，其在前線以血肉之軀，築成壕塹，有死無退，陣地化為灰燼，軍心仍堅如鐵石，陷陣之勇，死事之烈，實足以昭示民族獨立之精神，奠定中華復興之基礎。”

　　淞滬抗戰粉碎了日本戰爭狂人的夢吃

　　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圖：上海淞滬抗戰紀念館）▼

　　但由於最佳時機已過，且命令太急，撤退最終變成了一場無組織的潰敗。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撤下來的前線軍隊此時連如何重整敗兵都成了問題。

　　原本設想的依託國防線層層阻擊的防禦戰，就在這樣極端不利的情況拉下開了序幕。

有效的抵抗

　　以往的戰史回顧往往對國防線持很低評價，認為完全沒有起到阻擊作用，甚至有軍隊找不到鑰匙無法入駐據點的情況。

　　但那僅僅是少數個案，從整體來看，國防線一共阻擊日軍20天左右，國軍依託堅固的既設陣地，有組織地進行了大規模的抵抗，充分發揮了國防工事的作用。

　　日本繪製的海門縣及上海、南京附近的軍事機密地圖

　　道路、河川、橋樑、渡河點、飛機場都精確標識

　　（圖：上海淞滬抗戰紀念館 813china.com）▼

　　在第一道吳福國防線上，日軍投入了四個師團和一個旅團猛攻一週，仍不能攻克其上任何一個要點。福山鎮、謝家埼、常熟等都是國軍按計劃主動撤退，在八天七夜的作戰後後撤。

　　而在第二條錫澄線，兵力更少的國軍面對補強後的日軍也堅守了一週，日軍對此處的慘烈戰鬥亦十分後怕。

　　“正因為如此，我們追擊的腳步也在那裏停滯不前了，雙方展開了激戰。……設置了散兵壕、反坦克壕和鐵絲網，還有碉堡等，我們一步都無法動彈。”（日本士兵日記）

　　每遲滯日軍一天，就要大量中國戰士犧牲

　　方學蘇懷着孕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子再也見不到他了

　　（圖：上海淞滬抗戰紀念館 813china.com）▼

　　在江陰要塞，國軍以兩個師的兵力，在日軍一個師團以上兵力及陸海空立體進攻下抵抗了五天之久。

　　而在太湖以南，乍平嘉國防線工程量最大，工事最多，防禦體系最為完備。國軍在諸多劣勢下於此處防禦堅持長達11天，從上海西南的楓徑到嘉善不到十公里的距離上，國軍參戰部隊總計不過兩個師，憑藉國防工事，抗擊兩個師團又一個旅團的優勢日軍長達六天之久。

　　叔父：我雖一時不能回家

　　我犧牲了我的一切幸福，為我的事業奮鬥。

　　請你相信這一道路是光明的、偉大的。

　　（圖：中國抗戰勝利網 1937china.com）▼

　　堅固的防禦工事讓日軍的小口徑火炮無法發揮作用，而碉堡中的密集火炮讓日軍每進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傷亡。

　　“在村落和田地中，立着無數的混凝土怪物，炮彈無法擊碎，一旦前進就遭到猛烈射擊……”（日軍士兵回憶）

　　國軍輕機槍陣地

　　（圖：wiki）▼

　　隨後的湖州保衞戰，已經沒有國防線工事的掩護，桂軍第七軍以五個團（兩萬人左右）的兵力，在火力、兵力均處於明顯劣勢的情況下，拖住了人數近四萬的日軍六天之久。

　　國軍主力鋼七軍

　　後來的結局大家也知道了…

　　（圖：wiki）▼

　　從11月中旬起近20天的國防線作戰，國軍的狀況並非一路潰敗，在太湖南北國防線不但進行了大規模有組織的抵抗，而且戰鬥得十分激烈頑強，比起淞滬會戰也未遜色太多。

　　日本方面的結論足以説明問題。據日方統計，淞滬後的追擊戰和南京攻略戰共傷亡達兩萬六千人，其中南京攻略戰中的傷亡約為八千人，而國防線給日軍造成的傷亡約為一萬八千人，是日軍在中國戰場上受到的最集中、最大的損失之一。

　　是他們用血肉之軀

　　護衞着我國的每一寸土地

　　（圖：wiki）▼

　　國防線不辱使命，勉力完成了阻礙日軍進攻的使命。然而，在這條京滬國防線身後，通向南京的道路已經洞開。從前線撤回的守軍疲憊不堪，還未得到充分的補充，而南京也並非一座易守難攻的堅城。

　　他們即將要面對的，是更加慘烈悲壯的南京保衞戰。

　　暴行、抗爭、勝利、審判、和平

　　正義必勝，和平必勝，人民必勝

　　（圖：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

　　參考文獻：

　　1.蔣介石上海抗戰決策研究_孟彭興

　　2.淞滬會戰後至南京保衞戰前中日兩軍華東戰場作戰史實考察_張程

　　3.杭州灣戰役及其對抗日戰局的影響_餘子道

　　4.首都城防戰備與南京保衞戰_楊向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