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詩經》英文版,遇見最美好的“融通中外”_風聞
外宣微记-外宣微记官方账号-2021-07-19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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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裏有首愛情詩《遵大路》,講的是渣男當街棄婦(這首詩歷來解法不一,本文姑且依此解)。
遵大路兮,摻執子之祛兮,無我惡兮,不寁故也!
遵大路兮,摻執子之手兮,無我醜兮,不寁好也!
(寁zǎn:丟棄。故:舊情。)
《詩經》裏的很多字如今讀來晦澀難懂,讀原文也許會有些距離感。不要緊,我們來讀讀英國漢學家Arthur Waley的英譯:
If along the highroad
I caught hold of your sleeve,
Do not hate me;
Old ways take time to overcome.
If along the highroad
I caught hold of your hand,
Do not be angry with me;
Friendship takes time to overcome.
Arthur Waley既是學者,也是天賦極高的譯者。《詩經》原文雖晦澀,但文字表達的情感卻是樸素炙熱的,可以跨越翻譯障礙、跨越文化障礙,穿越千年歷史長河,在後世中外讀者心中蕩起漣漪。
今日抖音熱曲《愛難求情難斷》像極了這首《遵大路》。文刀君懷疑填詞者或許是從《詩經》中覓得靈感。夜深人靜,諸位不妨找來聽聽。
古今中外,愛情是詩歌的永恆主題。《詩經》裏的極富情采的《葛生》篇講妻子思念亡夫,今天的讀者無論讀中文版還是讀Arthur Waley的英譯版,都會為之動容。
夏之日,冬之夜。
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Summer days, winter nights—
Year after year of them must pass
Till I go to him where he dwells.
冬之夜,夏之日。
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Winter nights, summer days—
Year after year of them must pass
Till I go to his home.
唯有死後與丈夫同眠,才是歸屬。妻子炙熱的思念裏又飽含着孤獨與酸楚,你感受到了嗎?
美國漢學家、哈佛大學教授宇文所安(Stephen Owen)這樣評價《詩經》裏“情”:
When we catch that basic human note, we may recognize that it is we who have become strange and alien, not the Songs.
《詩經》裏的情感可以超越膚色、國籍、意識形態與今人相通,今人每每從《詩經》中捕獲那“毫無矯飾的人之情”(basic human note),便常常深受震撼,或許會有“原來小丑是自己”的感慨!
這份穿透力與感染力也許就是《詩經》的魅力所在。
中華文化瑰寶裏有穿透力與感染力的元素數不勝數,這需要翻譯、跨文化工作者去挖掘。
《論語》“先進”篇裏,孔子問四位弟子的志向。子路毫不謙虛地説要治理千乘之國;冉有稍微謙虛一點,要治理方圓幾十裏的地方;公西華談的也是祭祀和外交等國家大事。最後應答的是曾點:
暮春三月,穿上春天的衣服,約上五六人,帶上六七個童子,在沂水邊沐浴,在高坡上吹風,一路唱歌而回。
孔子喟然嘆曰:吾與點也!
19世紀美國作家、哲學家梭羅(Thoreau)曾將這一段全文抄錄,並附和孔子:I too am of Tian’s mind.
孔子“與點”,梭羅亦“與點”,中外賢者跨越歷史長河握手,妙!
在文刀君看來,《詩經》《論語》裏的這些元素就是最美好的“融通中外”。不必追求“豔壓羣芳”,只需擊中“basic human note”,便擊中了中外文化的“共鳴點”。
難嗎?似乎很難,似乎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