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捧紅李易峯和楊洋的人，離開歡瑞世紀了_風聞

那個在李易峯、楊洋默默無聞時與其簽約，策劃了《古劍奇譚》《盜墓筆記》等熱門劇集的人——曾任歡瑞世紀副總裁的姜磊，已經離職。

4月19日，歡瑞公司曾內部發布公告，公告顯示歡瑞副總裁姜磊自2021年4月19日辭去副總裁一職。切割正在進行中，據天眼查顯示，近日，東陽歡瑞世紀藝人經紀有限公司發生工商變更，姜磊退出法定代表人及主要人員，新增趙枳程（歡瑞世紀現任總裁）。

作為歡瑞世紀兼管藝人經紀和營銷業務的副總裁，姜磊是歡瑞世紀的熱門作品和當紅藝人背後，一個頗有存在感的人物。

由他擔任總策劃和製片人的《古劍奇譚》和《盜墓筆記》，前者給“IP劇”的概念再添旺火，李易峯、陳偉霆的爆紅也讓“小鮮肉”一詞深入人心；後者則是國內付費網劇里程碑式的存在，同時也讓李易峯和楊洋與“歸國偶像”一起，拉開了國內的“流量時代”。

只是如今，歡瑞世紀的行業影響力已經減弱，這從他們的市場表現也可窺見一二：據其最新發布的2021年半年度業績預告顯示，其上半年實現了扭虧為盈，利潤僅有1000萬元，但這也已經是歡瑞近兩年來上半年最好的成績了。

當“初代流量”們開始尋找轉型機會，當歡瑞世紀也要解決自身的難題，姜磊也開始了他人生的中場戰事。

從資深經紀人到流量操盤手

2013年4月，憑《宮鎖心玉》《宮鎖珠簾》兩部熱播作品在市場站穩腳跟的歡瑞世紀，推出了與明星合作的新模式“大製片計劃”。即簽約藝人工作室後，讓明星以製片人的方式參與到劇集的製作中。唐嫣、楊冪、劉愷威、明道等都在這次簽約的八個工作室之內。 

在業內人的猜測裏，這離不開管理公司經紀業務與營銷業務的姜磊的策劃。姜磊曾在國內經紀人的“黃埔軍校”華誼兄弟工作多年，而華誼兄弟正是國內明星工作室模式的發源地。

除了與明星的新型合作模式，姜磊的營銷思維也頗為活泛。在作品推廣過程中，毒眸總結為靠近新渠道、掌握CP財富密碼、最大化IP紅利三部分。

據Vlinkage監測，《古劍奇譚》在當年刷新了全網播放量歷史。姜磊曾在四川電視節國際電視劇論壇上，覆盤當年的營銷方法，其中有不少都切中互聯網用户的喜好——

宣傳前置，把目標人羣可能感興趣的梗提前埋下，後來走紅的“我本是生活在山中一顆包治百病的板藍根”便是前期的策劃；

針對目標人羣的喜好來做人物互動，“比如説，他們比較喜歡兩個很帥的男生在一起，而不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在一起”；

把宣傳的重點陣地放在新浪微博上；推出大量與其他熱門影視作品聯動的宣傳片，如“小時代版”《古劍奇譚》等等。

2015年《盜墓筆記》播出時，歡瑞世紀又利用了原著粉的情結。正好是書中主角張起靈進入青銅門的十週年。網劇開播前，歡瑞世紀和原作者南派三叔發起“盜筆十年，靜候靈歸”的徵集活動，用十週年的結點吸引粉絲來創作和推廣，掀起一輪二創的高潮，相當於用粉絲的情懷與熱情為劇集開播做足了鋪墊。

頂級IP+男男CP+投放大量宣傳點，這套行之有效的方法論也被用在了2016年播出的《誅仙》上。這部劇，劇方請來了炙手可熱的TFBOYS客串，其中彼時人氣高漲的“凱源CP”飾演了兩位男主的少年期，做足了互動。

TFBOYS粉絲的熱情，為劇集帶來了大量流量，姜磊在接受採訪時也不吝嗇對於三人的誇獎。“王俊凱、王源包括後面出場的易烊千璽確實是我們驚喜之外的驚喜，他們的表演出乎了我們的意料，我做這個行業13年了，王源是我這些年裏遇到的第二個非常有天分的演員，他一個表情就會讓你有種心碎的感覺。”

在電視台仍是劇集最重要的播出渠道，“耽改”還沒有成為財富密碼的彼時，姜磊就已經意識到了新媒體渠道吸引年輕羣體的重要性，以及對“嗑CP”的熱愛。

在當時行業變化的大背景下，歡瑞世紀是快同行一步的——網劇還是“粗製濫造”代名詞時，他們就敢用單集成本500萬的《盜墓筆記》做付費網劇的試水。雖然在製作上仍飽受爭議，但在那個階段，頂級IP的影視化仍是新鮮事，更何況還是《盜墓筆記》這種特殊題材。

從姜磊對《盜墓筆記》部分爭議的回應來看，讓歡瑞世紀脱穎而出的是它敢為人先的勇氣，製作上的遺憾在這勇氣面前並不太重要。他曾在採訪中回應：“我們願意做第一個去吃螃蟹的人。現在很多人説你們的製作不行，但我覺得這些都不重要。就像愛迪生，你非要説你研究出來的電燈比愛迪生的電燈更加得亮，我覺得那是特別無厘頭的一件事情。”

接連幾部熱劇的播出，證明了歡瑞世紀的劇集造星能力。沒想到的是，而類似“工作室”這樣，與明星的鬆散的合作模式曾讓歡瑞星光熠熠，卻也在後來絆住了歡瑞——合作的藝人想走，並不能被合約束縛。

2014年，楊冪與兩位經紀人共同出資成立嘉行傳媒，開始簽約藝人、投資影視作品；2015年，時任歡瑞世紀副總裁的賈士凱宣佈辭職，隨後成立了新公司悦凱娛樂，第一位簽下的藝人便是主演《盜墓筆記》走紅的藝人楊洋。

但即便人員流失，歡瑞還是讓“小鮮肉”“流量”“大IP劇”概念深入人心，同時助推了市場對歡瑞世紀的認可。2016年底，歡瑞世紀正式登陸A股，公司股價約為14元/股左右，在股價最高點市值一度達到400億。

上市前後，歡瑞世紀也相繼簽下了幾筆大訂單——與騰訊簽訂了《投資攝製協議》。根據協議，自2017年1月1日至2019年12月31日，歡瑞世紀與騰訊每年合作拍攝8部電視劇或網絡劇，總集數不低於256集，最低的單集採購價格不低於250萬元。

2017年初，歡瑞世紀以1.32億的價格將《青雲志2》、《大唐榮耀2》等170集電視劇打包賣給北京衞視，並以1.558億元買斷北京衞視該時段“一冠三特”的廣告運營權；

三個月之後，歡瑞世紀再次以同種模式與安徽衞視簽下了合同，為安徽衞視海豚劇場提供《大唐榮耀2》《龍珠傳奇》等170集劇集，每集售價100萬，同時歡瑞營銷（姜磊主控的業務）以1.7億的價格買斷該劇場的廣告經營收益權。

新的財富密碼何在

從2015年到2020年，姜磊在社交媒體的流量看起來還很高，但歡瑞世紀劇集的流量已經不太行了。

姜磊時常在微博與各路人馬短兵相交。他會在微博略帶怒氣的表示“某些人的煽動挑撥和製造謠言的功力真是到極致了”；會在2015年和楊洋還有合作的時候，回應楊洋粉絲“竇娥姑娘在哪裏，咱比比。”2020年《琉璃》播出，他仍然熱情不減，活躍得像個大粉號，劇粉也格外配合，給他建好了超話、後援團、Bot……

而在公司層面，歡瑞一些大刀闊斧的嘗試則收效不彰。歡瑞斥巨資買斷的衞視招商權，並沒有太多收益。安徽衞視在合作期內贊助商始終空缺，北京衞視則只簽下150萬的短期冠名。僅在廣告經營方面，歡瑞在安徽衞視損失將近1億，在北京衞視的損失至少在6000萬以上，共計1.6億。

而隨着市場變化，歡瑞擅長的IP劇也在面臨曲折。歡瑞2015年以後推出的盜墓系列，口碑和人氣走逐漸走低。最近播出的《雲頂天宮》，還引來2015年版編劇白一驄連夜發聲明表示“該劇與我無關”。原本當年以500萬8部的低價購入的頂級IP《盜墓筆記》，也已到期限。

在2018年，反而是無流量、非IP的《延禧攻略》成為爆款，多部“流量+IP”模式的劇成了默默無聞的炮灰。雖然這幾年有所回暖，但更多類型化的劇集已成為熱門，如懸疑短劇、小成本懸疑古裝劇等等。

在2018年，古裝劇監管的收嚴，也讓歡瑞世紀出品的《天下長安》兩次撤檔，至今尚未播出，《封神之天啓》處於後期製作中，唯一播出的《天乩之白蛇傳説》還在中途被下架。在存貨出售不利的情況下，歡瑞世紀2018年第三季度的現金流來到-6.34億。

《天乩之白蛇傳説》海報

這之後，曾經每年都能製作出爆款的歡瑞世紀，沉寂已久。

2020年熱播《琉璃》《錦衣之下》，是歡瑞世紀自2017年《大唐榮耀》之後，少有的熱劇。遺憾的是，《琉璃》的熱度沒能繼續持續，因為在劇集收官之際，一場本該是粉絲福利的“雲歌會”卻成了轟轟烈烈的拆CP——在發佈會上表演劇中場景能真親的袁冰妍、成毅，在雲歌會上卻恍若陌生人。

在心碎的CP粉看來，當天坐在台下的姜磊或許是這場“拆CP”的指導者。無論是否與他有關，但顯然歡瑞在這場粉絲運營裏成了輸家。在這個本該是他們長處的“嗑CP”領域，他們沒有把握好火候。姜磊的微博評論區也由此淪陷——袁冰妍粉絲、成毅粉絲、雙方的CP粉，都將怒火指向了他。

歡瑞長此以往的“以劇養人”的模式，也讓拆CP成了一件必然要做的事。畢竟，還有那麼多IP等着被消耗，如果此時就以CP的身份深度綁定，並不利於下一部劇的宣傳運營。

不過，這次事件雖然在飯圈一片叫罵，卻並沒有影響歡瑞後續的商業合作。據歡瑞世紀2020年年報披露，公司與阿里簽訂了5.58億元定製劇的銷售合同，目前歡瑞世紀已回款1.89億元，從公開信息來看，大概率是由楊紫、成毅主演的《沉香如屑》。

在最新的業績預報裏，歡瑞也扭虧為盈，雖然利潤僅有1000萬，但依然是個向好的趨勢。要知道，過去兩年，它劇集的毛利率已經到了負值，去年歡瑞世紀的藝人經紀業務收入已經超過了影視劇業務收入，其中楊紫就貢獻了半壁江山。

但與楊冪、李易峯、楊洋不同，歡瑞世紀的劇集並沒有在最開始讓楊紫躋身“頂流”。

2016年的《誅仙·青雲志》為楊紫打開了市場，楊紫也曾在採訪裏坦言“沒有《青雲志》，我早就消失了”，隨後也接連出演了兩部歡瑞自制古裝劇，但真正讓它獲得高口碑與高人氣的，還是別的公司的劇：《歡樂頌》裏的邱瑩瑩真正讓她演技被廣泛認可，還挖掘出了她身上親和力的特質。

《誅仙·青雲志》中的楊紫

更諷刺的是，雖然歡瑞擅長的就是仙俠劇，真正讓楊紫上新階梯的仙俠劇，卻是完美世界出品的《香蜜沉沉燼如霜》。反觀楊紫在歡瑞世紀出演的仙俠劇，《誅仙·青雲志》中出演冰雪美人陸雪琪被批“不夠好看”，《天乩之白蛇傳説》則在剛上線不久被全集下架，至今仍無法觀看。

頭部藝人經紀和自制內容的分離，也讓歡瑞的業務增長，建立在並不穩固的基礎上。而從2016年開始，二級市場也收緊了對影視公司的監管，歡瑞世紀之後，在將近五年的時間裏，再無影視公司上市。

已上市的公司，也暴露出了不少問題。2019 年 7 月 29 日，歡瑞世紀收到《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重慶監管局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的公告。在這份公告中，詳細披露了歡瑞世紀在 2013 年至 2016 年間，以虛增營收、少計提壞賬等手段虛增業績利潤 1.3 億元。

如今，離開了歡瑞的姜磊，也準備像那些離開了歡瑞的同仁一樣做老闆了：據天眼查顯示，姜磊於2021年5月7日註冊了一家新公司——北京火獅王國影業有限公司，由姜磊100%控股。

當流量時代和IP時代的玩法已變，他會發現什麼新的財富密碼嗎？

文 | 符瓊尹

編輯 | 張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