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停服”有關的遊戲人生_風聞
毒眸-毒眸官方账号-文娱产业媒体,看透真相,死磕娱乐。2021-07-21 16:36
網絡遊戲的平均壽命不足一年。無論玩家在虛擬載體中注入多少情感與時間,最終都要面臨遊戲停運、關服的終點。
遊戲經歷只是人生中的微小碎片,但對熱愛過的玩家來説,難免感到憤怒和失去陪伴的無所適從。
遊戲停服後,玩家們何去何從?毒眸收集了這羣來自“停服遊戲玩家”的故事。
定格在停服那天
那座奇幻峽谷的一木一石像家中陳設般熟稔,當2020年4月某天再度踏上,在遊戲《虛榮》中度過了5年的田安不能確定,這是否會是最後一次。
雙方玩家心照不宣地走到“兵線”中間,“眼瞪眼看着”,轉圈、跳舞,做一切攻擊之外的動作,一場3V3的“閃電戰”只能持續5分鐘,他們就這麼靜默等待屏幕上方的倒計時流至結束。
12歲時,田安跟隨家人到法國生活,兩年後接觸到《虛榮》後,這款遊戲便成了他異國生活中的重要娛樂形式,“幾乎每天都玩”,玩多久只取決於何時開始,到半夜2-3點是常態。
通過遊戲,田安建立了一個近30人的線上羣組,停服前夜,本又是書包一扔、呼朋喚友、卧在沙發上連麥奮戰到深夜的平凡一天。那天他勝率很高,次日上午意猶未盡,醒來第一件事還是打開遊戲,卻怎麼都登錄不了,自己的賬號暱稱還被換成了隨機生成的名字。沒有任何預警與緩衝。系統更新?帳號被盜?朋友們也無人知曉。當搜索結果裏的“停服”二字跳入眼底時,田安形容那感覺“像天塌了”。
外服停運一個多月後,《虛榮》國服也宣佈關閉
作為“倉鼠型”玩家,他在《虛榮》裏囤積了海量捨不得花的金幣、鑽石,那些純靠時間換來的虛擬貨幣與他的帳號數據在一夜之間付之東流。和朋友們理性討論了大半天“為什麼”、“怎麼辦”後,情緒崩潰的田安向家人傾訴:“我真的玩了太長太長時間,為什麼突然就關了都沒有提前説一聲呢。”家人不能理解這意味着什麼,田安只能一個人哭,哭了整整一個通宵。
依照相關法規,遊戲公司計劃終止其產品和服務提供的,須提前60天予以公告,也有不少玩家是親眼看着自己熱愛的遊戲緩步走向死亡。
朱威與《大航海時代》系列有超過25年的情感連接,見證過系列從單機到頁遊再到手遊的更迭。《大航海時代6》剛開測時他就下載體驗,二次元畫風符合當下潮流,配音、角色都很考究,這讓他對遊戲期待頗高:“去年和好些動漫聯動,感覺整個遊戲都欣欣榮榮。”
繁榮光景僅僅維持了一年半。《大航海時代6》會按歐洲、非洲、東亞的順序依次開放地圖區域,每當遊戲服務器例行維護,朱威都會在羣裏和其他玩家一起猜測這次更新什麼內容,2021年1月底的維護時間比以往漫長,他們期待官方帶來“美洲新大陸”,等來的卻是一份寥寥百字的站內信——《結束營運公告》。
朱威所在的百人羣頓時炸鍋,一下午刷了無數條消息,意外、憤怒等情緒相繼湧現,最後歸於無奈和苦笑。“唉光榮(遊戲公司)不要臉到一點底線都沒有,哪有一款以‘大航海’為主題的遊戲,連‘新大陸’都還沒出就停的?”朱威稱其為“這個30年大IP的最大污點”。
《大航海時代6》停運公告。頁遊《大航海時代5》同一時間宣佈停服
一旦知曉遊戲只能殘存幾個月,多數玩家會另尋去處,騰訊運營9年的《使命召喚Online》已提前3個月公佈將在2021年8月31日正式停服,貼吧裏得到回覆最多的貼子,是“使命召喚OL玩家的歸宿”,正文推薦了7款玩法相似的其它遊戲。朱威在《大航海時代6》最後的光景裏還會不時登錄,發現公會和好友列表中,“一些人在知道停服後就真的再也沒有上去過”,他自己也沒動力再練級,會聽聽音樂、看看風景,最後一次打開遊戲的時間停在正式停服前一週,專門截幾張有代表性的圖片發社交軟件,像往海里扔幾塊墓碑。
少數遊戲會給玩家提供另一種選擇:遷移。《英雄聯盟》在國內最火熱的時期,騰訊還代理過一款名為《神之浩劫》的“3D MOBA”遊戲。2017年得知國服即將關閉時,方洲並不訝異,他覺得這就好比養蠱,一家公司同賽道的領跑者只會有一兩款。《神之浩劫》只發過一則《合服公告》,允許玩家將賬號內大部分數據遷移至“全球統一”的國際服務器。
《神之浩劫》榮譽統計界面,受訪者供圖
在規定期限的最後一天,方洲仍然沒有完成轉移,國內提供的網址簡陋不堪又卡頓頻繁,眼見小時數只剩個位數,焦慮催使他聯繫了在海外的朋友,當時是對方的凌晨,“什麼遊戲帳號這麼重要?”朋友問他,他回答説,像在做一件沒啥意義又非做不可的事。
在終於確認遷移完成,關閉電腦時,離合服通道關閉只剩20分鐘。方洲預感到,自己以後很可能不會專門掛加速器再進入這款遊戲。
在儀式感驅使下,一些玩家會在正式關服當天最後登錄一次。田安玩過的另一款遊戲《戰爭前線》關停國服時,他把自己積攢已久的“財產”揮霍一空,幾乎買空商城,記憶裏的房間名都寫着“大家最後瘋狂一天吧”、公屏聊天裏都是“大家出來正面對槍吧”,他用了所有自己想用的武器,在末日狂歡般的氛圍中度過了“最爽的一天”。
遊戲《戰爭前線》
趙卉沒趕上2018年《QQ寵物》停服前那股懷舊浪潮,看到今年《摩爾莊園》手遊被拿來與之對比時才驚覺,“《QQ寵物》就是像QQ空間、QQ郵箱一樣的必備組件,怎麼可能會停服?”
對更多玩家而言,有一批代表着“童年”、“青春”的遊戲,會在跨越悠長年月後突然傳來關閉的消息,“停服”更像某部分塵封記憶的陡然顫動。
被抽走的快樂
艾瑞諮詢調查顯示,一款遊戲產品的平均運營時間只有3-12個月。沒有哪部網遊會永遠運營,這不妨礙投注過心血的玩家回頭去找尋些感觸。
《QQ音速》宣佈停服2個月後,春節假期張冰和幾名高中同學聚餐結束,突然想起這款“唯一投入過感情的遊戲”,去網吧開了1個小時。上網費用比以前翻了三倍,白色的厚重台式顯示器變成超薄液晶,《QQ音速》似乎隨之“面目全非”。
她選了首叫《將軍令》的老流行歌,操作鍵位生疏,玩起來彆扭。張冰的遊戲好友列表裏有近300人,那天全部的名字都顯示為灰色,火熱的音樂節奏裏心情倒更接近門外的天氣,一局結束張冰就失掉興致,看了看當年在遊戲裏購買的時裝便離開網吧,只呆了半小時。
《QQ音速》
按《網絡遊戲暫行管理辦法》,涉及到遊戲玩家尚未使用的虛擬貨幣或尚未失效的遊戲服務,遊戲廠商須以法定貨幣方式或用户接受的其它方式退還或補償給用户。不過在實際操作中,“用户接受的方式”沒有明確標準。
大部分廠商會用旗下其它遊戲內的道具禮包作為補償,比如《神之浩劫》的合服補償為《槍火遊俠》的兩套皮膚及若干金幣,《槍火遊俠》也於2019年停運,補償禮包可從《穿越火線》《使命召喚OL》等5款遊戲中選擇。
《使命召喚OL》停服補償為《使命召喚》手遊的對應禮包。停服公告中通常會註明:“一旦參與補償活動,即視為對該方案的認可。若未在期限內參與,則視為自動放棄補償權利。”這些補償禮包和玩家耗費的時間、金錢、心力比起來杯水車薪,還包含着引人反感的強制性及宣傳目的。
《使命召喚OL》停服補償
也有廠商選擇退費,朱威看透了《大航海時代6》的退款設計:“其實有很多隱性障礙,沒在公告裏明説,但真正操作時需要滿足各種條件。公司也就是履行基本的法律義務,能不賠就不賠,遊戲既然都關了,玩家的感受對他們來説真的沒有那麼重要了。”
2020年6月,網易遊戲修改用户協議,遊戲中虛擬物品的所有權歸屬網易公司,包括角色、資源、道具等。換言之,玩家只擁有自己帳號的使用權,不具有所有權,不少人因此將自己調侃成“官方代練”。同年中國客户端遊戲市場實際銷售收入559.2億元,同比下降9.09%,有UP主統計,2019-2021年停運了40多款知名網絡遊戲,並稱:“我們都是租客,他們推倒了大樓。”
大樓崩塌,租客們之間也就斷了聯繫。《神之浩劫》是方洲唯一花過大量時間的網遊,在公會里認識過做小生意的年輕老闆、備戰考試的中學生、家庭穩固的40歲上班族……他和這些玩家除了共同的遊戲興趣少有交集,當維持關係的紐帶消失,附着其上的人際便也隨之煙散。和田安一起玩《虛榮》的都是歐洲學生,生活裏也有一些共同話題,不過停服以後就“各玩各的”,住得最近的朋友也從沒見過面。
《神之浩劫》S3賽季主界面。受訪者供圖
“遊戲玩到最後,懷念的都是人。”趙卉曾經痴迷《天涯明月刀》的緣由是人與人之間的緊密連接,放棄遊戲的原因則是隨着大區合併、運營乏力,眼見“幫會”內的朋友們紛紛離散。市場上還存在不少一度火熱,但被普遍視作“涼透”、“鬼服”的遊戲,它們承載着更廣泛羣體的記憶,離真正的“停服”只差一紙公告,帶給玩家的是與停服極度相似又更綿久的悵然。
在遊戲中朝夕相處的時光裏,趙卉要按照和幫派成員約好的時間每天準點上線,完成一系列系統擬好的副本任務。有次她掉線,角色卡在原地被另一個幫會的玩家趁機幹掉,“幫主”不恥這種行為趕來救援,結果也被圍毆喪命,其他成員頓時都認真起來,喊着“報仇”的口號集結衝殺過去,彷彿都深度代入了那個古龍筆下的武俠江湖。兩個幫會當晚展開了4個多小時的鏖戰,趙卉全程斷網,第二天才知道發生過什麼,這樣的互動多了,讓她生出強烈的集體歸屬感。
《天涯明月刀》
幫會里年紀最小的學生高考失利,聽不進其他成員勸阻,堅稱讀大專不如直接打工,進了東莞某家流水線工廠。拿到第一個月薪資後,他給小隊每個人都買了套遊戲內的時裝。“雖然不貴,但就是一個小孩打工買的。非要真去幹一個月,才決定還是回去好好上學。”趙卉回憶,這些關係都很鮮活,但隨着朋友陸續“退遊”,再登錄時去那些曾站滿了人的熟悉場景,會湧出巨大的失落。
2020年最後一天,《天涯明月刀》開測手遊版本,內測期就參與的趙卉沒玩多久還是放棄了,“這種遊戲沒有朋友玩不起來”,系統密集的任務安排變得像現實中上班一樣機械而痛苦。她感覺那一兩年的經歷好比人生的加速預演,遊戲角色的生命固然短暫,但真實世界裏的結局似乎也不過如此:“所有人都會離開你,或者你離開所有人。”
回不去的夏天
遊戲無法自始至終陪伴玩家成長,玩家也會因為種種現實因素離開遊戲,多年後他們發現,“回不去”的其實是自己。
互聯網剛開始普及的時候,電腦是稀有事物,趙卉家60多平,當時5000多塊的娛樂設備只能擠在客廳角落,供全家人輪換遊玩。記憶裏的“第一代網民”都懷有單純的憧憬,“衝浪”中的人際格外簡單,她通過《魔力寶貝》認識了自己人生第一位網友。
遊戲《魔力寶貝》
在遊戲裏“抓地鼠”許久抓不到,旁邊另一名高等級玩家主動指導,後來知道對方比她大將近15歲,就一直喊“哥哥”。那時QQ才剛流行,兩人約定試試視頻聊天,“第一次知道還能在線上看見陌生人”,趙卉的媽媽也好奇加入,三個代際的人家長裏短地嘮了一個小時。趙卉還能想起一些聊天細節,比如調侃對方的板寸髮型像“剛放出來”,“網絡環境好像比現在好很多,人和人都很和平,不會想泡妹也不罵小學生”。“遊戲教學”後來也繼續着,當時少有人開語音打遊戲,對方需要耐心打字説明操作流程,大段文字能填滿左下角原本狹小的聊天框,佔據屏幕的整個側邊欄。
遊戲經歷,沉澱成了玩家們某個時期的記憶座標。張冰覺得初中階段是她迄今人生裏最快樂的時光,很多時間都與《QQ音速》相伴,那時她“成績好、不叛逆、不早戀”,忘帶鑰匙在樓下網吧邊玩邊等父親,父親到了也只會拍拍肩膀問句“打完這把回家嗎”,讓周圍孩子羨慕。
《QQ音速》卻讓她做了“最接近叛逆”的行為,為了給遊戲充“紫鑽”,她偷用家裏的固定電話撥號開通,隨後每個月會自動續費。充到第4個月父親打印賬單時才發現有筆額外支出不對勁,對她一頓痛罵。即便如此“紫鑽也一定要開”,遊戲裏還有大量時裝充滿誘惑,張冰開始自己攢錢,對零花錢精打細算:“每天少吃一頓早飯,一星期就可以買到那件衣服,下週省下多少能開會員……”
沒過太久她就不用自己攢錢了,《QQ音速》裏能和公會成員“結婚”,她的結婚對象在遊戲中出手闊綽,綁定後還能有出場特效、跑道愛心等“身份標識”,這也是她“最接近早戀”的體驗。張冰家裏沒有電腦,兩人得提前約好,每週末固定時間一起做“情侶任務”。於是一到週末張冰就會急切地出門,奔去爺爺家打開《QQ音速》,過程及感受都和約會別無二致。
《QQ音速》
她的同班朋友通過《QQ音速》和一名男孩確定了正式戀愛關係,兩人經常“煲電話粥”,這段網戀一直持續到高中。張冰記得有天朋友哭着跟自己説“男朋友得白血病了”,聯繫不上對方後就沒再玩這款遊戲,“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張冰也在高中時淡出了《QQ音速》,生活裏多了更佔據時間的“晚自習”和“追星”。
2018年底,張冰通過這位閨蜜的朋友圈動態看到了《QQ音速》停服的消息。她們的關係已經疏遠了好幾年,當年“結婚”的男孩也許還在QQ通訊錄裏,但竟然辨不出到底是誰。她忐忑地給閨蜜留言表達懷念,一個帶濾鏡似的場景突然闖進大腦:
兩個女孩放學後捨不得回家,在樓下各自跨坐在自己的腳踏車上,初夏的傍晚偶有涼風掠過,《QQ音速》裏的服裝似乎怎麼也聊不完,頭髮、裙子怎麼搭配,哪套衣服省錢又好看……話題從6點到10點沒變,直到暮色浸黑,接到父親怒吼的電話才依依惜別。
“為什麼那種東西就能聊那麼久呢?”張冰自己也不知道,她現在玩得最多的遊戲是《王者榮耀》,也結識不少好友,想到“未來某天《王者榮耀》也會停服”,她不會產生那麼多情緒。“玩遊戲”的性質變了,難再有純粹樂趣,從它本身就是“目的”和“寄託”,成了帶着目的去逃避某些現實事務、維持社交關係的附屬品。
“懷念的還是遊戲嗎……是那種狀態特別珍貴,所以答案是‘自己’吧。”
尚未結束的旅程
開發商曾透露,《虛榮》的全球玩家數量為4500萬,同類型的《王者榮耀》在國內日均活躍數過億。遊戲停服前,田安但凡看到有人批評《虛榮》,他會像“維護自己驕傲的孩子”一樣試圖説服,停服則像“被現實打了臉”,是“孩子直接被退學了”。
《虛榮》停服後變得像一款單機遊戲——所有玩家都可以用臨時賬號登錄遊玩,能使用遊戲內的全部英雄、皮膚。這反而讓田安深感空虛,“曾經夢寐以求,現在看似都有,又沒一樣是自己的”。即便如此,他偶爾還會進遊戲打幾局,如果最快的“閃電戰”都匹配不到玩家就打人機模式。時間久了傷感淡化,更不怨恨“圈錢跑路”的開發商,相反他覺得,之前應該多充值,“團隊做了這麼多年這麼好的遊戲,我也特別想給製作者一些回饋,就像補張票。”
結束採訪第二天,田安又去《虛榮》裏玩了一局最高難度人機。受訪者供圖
就算遊戲已經在客觀世界裏徹底消失,美好只存留於記憶,玩家在遊戲中投入過的一切也並未歸於虛無。
朱威有種悲觀的看法:“大航海時代”這個IP或許到6代就壽終正寢了。他搜過光榮的公司財報,發現《大航海時代6》最後幾個月都在強行更新,負責過系列多部作品的主製作人早前已經離職,而新作《大航海時代Origin》外包給了一家韓國公司。但他對IP的現狀格外平靜:“它已經是超脱出遊戲的概念了,相當於我生活的一部分。”
2020年疫情爆發時,朱威被困在澳門無法返回內地,《大航海時代6》陪他熬過了那段無聊寂寞的日子。他印象裏抽到過一張印度女英雄的卡牌,本沒注意其登場台詞,幾天後卻剛好在一本英文史書中翻到了台詞的典故出處,多年來他都沉醉於這種“歷史醍醐味”,不論是90年代帶他“入坑”的2代,還是本被他視為“非肝即氪”的手遊,他發現對自己而言遊戲的精神內核不變即可,對歷史上“大航海時代”的興趣早就蓋過了同名遊戲。
朱威本業是金融,卻熱衷在網絡上分享史料、科普知識。也正出於對那段世界史的熱愛,他在進行另一項業餘愛好“旅遊”時會專門挑與“大航海時代”有關的目的地,2015年的伊斯坦布爾是“朝聖之旅”的起點,剛下飛機就坐車進老城區,目之所見的建築“與大航海里的場景真的很像很像”,腦海裏的遊戲記憶會與時下情景產生交疊,頭一次踏上的土地湧現出親切感,“一有代入感,整個旅遊興致頓時就提起來了”。
此後朱威還專程去了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等國,在巴塞羅那海事博物館裏見到1:1復原的“唐·胡安旗艦”,能頓時回想起小時候剛摸清遊戲機制、第一次在海戰中戰勝敵方頂級戰艦的震撼。親身站到羅卡角,就會想到“葡萄牙人從這兒出發,‘陸止於此、海始於斯’,特別有情懷”。
巴塞羅那海岸區海事博物館,勒班多海戰中唐·胡安的基督教聯軍旗艦Real Galley在此建造。受訪者供圖
位於里斯本的“發現者紀念碑”,為“地理大發現時代”前往東方的帆船起航地。受訪者供圖
《大航海時代6》停服,不用每天刷任務,某種程度上甚至讓他有種“少了些負擔”的感覺,這與對遊戲的熱愛並不矛盾。就算真的再沒有7代正傳遊戲可玩,朱威也決定延續探索歷史的樂趣——閲讀、到社交網站普及歷史,並開始着手編撰一份基於《大航海時代》的TRPG(桌上角色扮演遊戲)規則。
至於在6代遊戲中投入的海量時間和金錢,似乎都不再重要了:“怎麼會後悔呢。真的非常喜愛,既然選擇充了,就説明願意用它來買這份快樂。”
趙卉有時還會夢見在《天涯明月刀》裏的片段。朋友們趁夜色聚在海邊,向晚空裏放幾盞微光閃爍的孔明燈,“還有煙花和煙火棒”。在這些時刻,從他們的世界裏消失的不是遊戲,而是從虛擬到現實的距離。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歡迎在評論區分享你的“停服遊戲”記憶。)
文|廖藝舟
編輯|趙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