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戛納最佳導演到底什麼來頭？_風聞

文 | 波波茶

在今年的戛納公佈獲獎片單之前，萊奧·卡拉克斯還是一個只在部分影迷羣體中議論的對象，熟悉他的影迷會引用當年《電影手冊》的評論：“法國電影國土裏偶然突起的一座山峯。”這位影片風格獨樹一幟的“後新浪潮”代表人物，個人經歷像一場戲劇。

卡拉克斯和很多電影大師相同的一點是，他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訓練，在巴黎的一箇中產家庭出生之後，13歲時就決定將自己原有的名字捨棄，用亞歷山大、奧斯卡、杜彭的字母重新排列組合，變成了萊奧·卡拉克斯，並和自己的父母脱離了關係，當然，當我們把“Leos Carax”重新排列，也會得到“Oscar Alex”，即：“亞歷克斯的奧斯卡”。

因為他本來的名字是亞歷克斯·克里斯多夫·杜邦，而亞歷克斯是他日後幾部長片的男主角。

之後的幾年他的經歷就逐漸開始“新浪潮化”，在電影資料館裏看老電影，大量的默片和“新浪潮”作品，也許是在那裏他隔着屏幕認識到了戈達爾，從此結下了某種緣分。

不到20 歲的卡拉克斯薩開始為《電影手冊》工作，這是為了能讓自己拍電影而找的工作，自然沒有呆很久便離開了，但任職時他做了關於戈達爾的圖片報道，其中能看出在他成為導演之前，就有對戈達爾作品的喜愛。

雖然法國媒體曾將卡拉克斯捧為戈達爾的接班人，但他身上卻有着候麥的低調，這位媒體眼中特立獨行的“瘋子”現實生活中和自己的作品呈現出來的狀態完全不同。

最開始卡拉克斯被人們知道的點是一談戀愛就拍片，像《男孩遇見女孩》和《壞血》，一個是鬆快而小巧的愛情故事，另一個則是瘋狂的愛。這兩部的女主角都是他當時的女朋友，這一點他自己也曾坦言，“戀愛讓自己有拍電影的衝動”。

女主角朱麗葉·比諾什出演了卡拉克斯三部長片之後，兩人分手，他下一部《寶拉X》的女主又是他的新女友，而從《新橋戀人》到《寶拉X》都在虧本，他不僅是製片黑名單上的重點，也是投資人的夢魘。

但這只是他的一個屬性，四十歲之前，他將對愛情的癮投射進電影裏，一遍又一遍的述説着愛情和孤獨，曾經那個不在戀情中就沒有感覺拍電影的導演，在近50歲的時候，擺脱了因為戀愛衝動而下手創作的習慣，他開始講述另一個故事，讓德尼·拉旺再次飾演奧斯卡，只是這次他狂野了起來。

這部《神聖車行》距離上一部作品隔了13年，卡拉克斯經理沉寂之後，變了。

他電影中瀰漫着狂野的氣質，孤獨而接近瘋狂的人物，也有死一般的寂靜。不變的是他沒有固守成規，他精確地把握其中的分寸，帶着人們超越現實，在各階層之間穿梭，完成了扮演九個人物，從乞丐到怪人，直到結尾他家才發現，他一直都在演戲。

卡拉克斯將觀眾帶入真實和表演混雜的世界，甚至借演員之口説出“作為演員的我”和“真實的我”之間的關係追問，但這種表述方式卻讓不少人看完之後不明白導演想要講述什麼，晦澀難懂又成了他的標籤。

雖然卡拉克斯仍舊保持着對自己作品不過多解釋的風格，專訪也並不多見，但還是會在各種地方被問及是什麼促成了《神聖車行》，他對此的回答是：“長久無法拍攝帶來的狂怒”。這時候的卡拉克斯保留着自己的偏執，不肯向資本低頭。

但之後的他逐漸開始接受“不要太複雜”這個資方的條件，尤其是在他當了父親之後，他決定在人們再將晦澀難懂提及的時候，他可以告訴他們這是一部連孩子都能看動的電影，這也讓他可以在為數不多的專訪中説：“看不懂我的作品，不是太精明就是傻”。

今年在戛納亮相的《安妮特》是特別的，作為一部歌舞片，正片幾乎在某些方面讓人眼前一亮，你甚至能看到不一樣的德賴弗和卡拉克斯，這部從影四十年來的第六部長篇讓他摘得戛納最佳導演。

他坦言在自己十三四歲的時候，發現了大衞·鮑伊和火花樂隊。他一直想拍一部主打音樂元素的電影，但他又感覺自己不曾從事音樂創作，這件事情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他轉念一想，自己還有很多不會做的事情，不懂燈光也不會操作攝像機。

所以， 要想實現這些，他需要等一個合適的人，這次他等到的是羅恩和羅素。他甚至直言他們帶給自己的不只是音樂，還有構思。也就是説這個故事並非卡拉克斯想到，而是那兩個合適的人。

但這一切實現起來卻有一個標準，那就是卡拉克斯對百老匯和好萊塢歌舞片套路不屑一顧。

他們需要做一部與眾不同的歌舞片，人物應該在真誠的表達自己想法，而不是被遠遠的推開。這種真誠讓不少報道直言這是屬於德賴弗的電影，他展現了一種瘋狂的自然力量。

這也難怪當電影放映結束之後，卡拉克斯和德賴弗共同分享了一支煙。這是卡拉克斯的第四次戛納電影節之旅，在1978和1979年的他是在戛納街頭和海灘兜售電影雜誌的人，那時候他發現了法斯賓德的電影，還邂逅了香特爾·阿卡曼，只是她沒有買他手裏的《電影手冊》。

1984年，他住的賓館靠進火車站但距離海濱大道卻很遠，他的電影《男孩遇見女孩》收穫了當年的戛納青年電影獎，然後是三十年後，他帶着《神聖車行》回來。

今年他已經六十歲，會在發佈會上假借上廁所離開，會順祝影評人週的下一批受害者能交上狗屎運，會拒絕回答各種觀眾想要自己解釋作品的問題，這可能就是卡拉克斯，一個影迷希望他始終處於“小眾”的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