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颱風、三伏天的外賣騎手，大多沒有社保_風聞

　　圖源：IT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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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有烈日當頭，後遇颱風侵襲。極端天氣下，外賣平台給了人們避免和驕陽、風雨硬碰硬的可能，而平台的背後是成千上萬的外賣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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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T時報》記者在高温天隨機採訪多位外賣騎手，結果顯示，近八成的外賣員表示沒有聽説過高温津貼。“時隱時現”的天氣補貼，也比去年降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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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颱風天，生死競速的外賣小哥，大多沒有社保。

　　7月26日，市場監管總局、國家網信辦、國家發展改革委、公安部、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商務部、中華全國總工會聯合印發《關於落實網絡餐飲平台責任 切實維護外賣送餐員權益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對保障外賣送餐員正當權益提出全方位要求，特別是，督促平台及第三方合作單位為建立勞動關係的外賣送餐員參加社保。

　　圖源：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

　　面對高温季，國家也有過相關規定。在上海市，企業每年6月至9月安排勞動者露天工作以及不能採取有效措施將工作場所温度降低到33℃以下的（不含33℃），應當向勞動者支付夏季高温津貼，發放標準為每月300元。

　　夏季，是叫外賣的高峯期，最熱的時候、風雨最大的時候都是外賣小哥最忙的時候。他們總是來去匆匆，頂烈日，迎颱風。作為長時間在户外工作的外賣員，他們有高温補貼嗎？他們有最基本的社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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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成未聽説“高温津貼”

　　天氣補貼“時隱時現”

　　7月20日中午11:30，温度顯示34℃，蓮花路南方商場門口，穿着印有各家外賣平台logo衣服的“騎士”穿梭在烈日下的廣場。

　　頭戴安全帽、臉上蒙着防曬巾、脖上掛着毛巾、胳膊套着防曬袖……這是高温天氣下外賣小哥的標配，儘管如此，他們還是被曬得黝黑。

　　《IT時報》記者在這裏詢問了美團、餓了麼、達達、盒馬配送等平台十多位外賣員“是否拿到每月300元的高温津貼”，除了一位外賣員表示“有發放300元的高温補貼”，另一位表示“好像發放了100元補貼”之外，近八成的外賣員表示沒有聽説過高温津貼。

　　在正午的烈日下，記者只是站了一個小時就覺得被“烤”得難受，而這些外賣員夏季幾乎每天都要經歷酷暑的考驗，一干就是十幾個小時。沒有300元的高温津貼，各個平台是如何給夏季跑單的外賣小哥提供相應的補貼呢？

　　餓了麼外賣小哥李師傅向記者展示了他的接單界面，頁面顯示每一筆配送單會有2元天氣補貼。

　　圖源：IT時報

　　美團外賣員小張（化名）告訴《IT時報》記者：“中午平台會開放一個小時的時間段提高每單配送費，作為高温天的天氣補貼。”

　　外賣平台基本沒有政策所規定的300元高温津貼，但據《IT時報》記者瞭解，外賣平台會給予一定的天氣補貼。

　　7月16日中午，氣温達到36℃，《IT時報》記者在一位美團外賣小哥接單App上看到，系統頁面出現了“天氣補貼”標識，每次補貼0.5-2元不等，但並不是每單都有。粗略估計，該外賣員手機上顯示的30個外賣單裏，有天氣補貼的不到10家。

　　同是美團外賣員的趙輝（化名）告訴《IT時報》記者：“2元的天氣補貼比較少見，今年以0.5元、1元居多，和去年比有所下降。”

　　《IT時報》記者在註冊成為美團外賣員後發現，在同一地點分時段打開美團，天氣補貼時隱時現。7月22日11：30，温度為32℃，在美團App上，記者所看到的外賣單上均已標出天氣補貼，補貼在0.5-1.5元不等。一個小時後，記者發現，頁面上天氣補貼全部不見了。

　　也就是説，外賣平台多數選擇在中午高温時段開放天氣補貼，其他時間段則幾乎沒有天氣補貼。

　　根據國家規定，企業每年6月至9月安排勞動者露天工作以及不能採取有效措施將工作場所温度降低到33℃以下的（不含33℃），應當向勞動者支付夏季高温津貼，並沒有對每天的工作時段做出要求。

　　記者在採訪中發現，即便氣温在平台規定補貼時段外超過33℃，平台也沒有顯示天氣補貼。也就是説，平台的天氣補貼僅僅和平台所規定的時段有關聯。

　　這兩天台風“煙花”登陸上海，大多數人選擇居家辦公，但是外賣小哥依然在接單。考慮到天氣原因，美團、餓了麼等外賣平台相繼宣佈暫停上海部分沿海地區站點的配送服務，美團還表示惡劣天氣下對於外賣小哥未及時送餐、餐損或者收到差評等情況將免責。

　　在7月26日中午，記者又一次打開了相關外賣接單平台，發現在天氣補貼上各家均有所上調。美團的天氣補貼每單都有，多數是1元和1.5元，與高温天氣相比，還出現了4元、5元甚至高達9元的補貼金額。餓了麼平台的每單天氣補貼在1-3元不等，並且每單都有0.5-2元天降紅包。

　　颱風天天氣補貼，圖源：某外賣眾包平台

　　除此之外，對於颱風天氣繼續接單的外賣員，兩大平台都推出規定時間內送達可獲得額外獎勵的活動。比如29分鐘送達可再獲2元，34分鐘送達可再獲3元，根據地點不同金額也有所不同，但並不是每一單會出現。不過，外賣員趙輝坦言，“這樣的外賣單往往難度比較大，很多外賣員不願意接單，所以才會加大獎勵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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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單獎勵高等級難達成

　　除了天氣補貼之外，夏季衝單獎勵也是外賣平台激勵外賣員多接單的方式。

　　《IT時報》記者走訪了上海閔行區的一個餓了麼外賣平台站點，站點牆上掛着一個夏季獎勵規則表，顯示為三個檔，以每月幹滿天數為劃分。第一檔次，幹滿24天，完成700有效單獎勵370元；第二檔次，幹滿26天，完成1300有效單獎勵830元；第三檔次，幹滿28天，完成1600有效單獎勵1300元。

　　“這個規則從6月14號開始一共有三個週期月，持續89天，所有獎勵最後在10月統一發放。”站長張明（化名）説，之前的獎勵是每個月200元，夏季則在達到跑單指標的情況下，第一檔次比平常每月多拿170元，第二檔次比平常每月高630元，第三檔次則高出1100元。

　　和政策所規定的300元高温津貼相比，第二檔次實際獎勵金額可以超過政策規定的企業需發放的高温津貼金額。

　　以外賣員平均一個月做1200單計算，絕大多數外賣員可以滿足“第一檔次”，但這能等同於每月拿到370元的高温激勵補貼嗎？

　　圖源：IT時報

　　美團在夏季也會有一定的額外獎勵。外賣小哥何師傅告訴《IT時報》記者，從6月到9月，在規定早晚高峯達到一定的送單量，平台最後會在10月一次性發放3600多元的獎勵金。這種接單量是階梯式的，但一個高温季可以拿3000多元獎勵，比一個月300元的高温津貼划算。

　　將夏季補貼和跑單量掛鈎是外賣平台普遍使用的激勵方式，不過趙輝也坦言：“在高温天之前，平台上也會顯示‘獎勵0.5元’‘獎勵2元’，現在只是把獎勵的名義換成了‘天氣補貼0.5元’‘天氣補貼2元’。”

　　記者就“天氣補貼的標準”“夏季衝單激勵制度的天數、有效單數和獎金等如何劃定” “各個站點和地區衝單是否有統一的標準”等問題詢問了美團、餓了麼等多家平台，截至發稿，未得到回覆。京東到家則表示，平台會根據騎手所在區域、跑單數量、等級、服務質量配置不同活動。遇到午高峯高温時段，平台會增加跑單激勵活動，適時增加訂單價格。此外，平台全年都有跑單激勵活動，415、618、雙11等大促節點也會適當增加激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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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颱風下生死競速的外賣小哥

　　大多沒有社保

　　儘管從記者調查來看，各平台都有不同形式的高温補貼，但外賣小哥依然很難將其與常規衝單獎勵分開。

　　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衞雪豔對此表示：“‘高温津貼’根據勞動法的有關規定進行發放，如果存在勞動關係，即使沒有簽訂紙面合同，但已經形成了勞動關係事實，就應該享受這個津貼。而且規定的‘高温津貼300元’不可以以消暑物資或者衝單獎勵等其他形式發放。單位應當為高温作業、高温天氣作業的勞動者提供足夠、符合衞生標準的防暑降温飲料及必需的藥品。而且跑單獎勵是不確定金額，有的拿得多有的拿得少，不應該衝抵高温津貼。”

　　平台經濟時代，流動勞動成為常態化機制。眾包模式下，絕大多數騎手沒有社保，需要不停地接單才能達到標準，獲得相應的福利。如果想要拿到更高的獎勵，就要放棄休息和假期。

　　以中國最大“包工頭”——趣活為樣本，該平台旗下有3.99萬名外賣騎手，但天眼查公佈的企業年報顯示，北京趣活科技有限公司2020年度只有62人繳納社保，而上海趣活網絡科技有限公司2020年度只有4人繳納社保，由此可以推斷，旗下近4萬外賣騎手絕大多數沒有繳納社保。

　　平台為騎手準備的防暑物資，圖源：IT時報

　　據張明站長介紹，“很多外賣員是無底薪的，賺的就是接單獲得的配送費和獎勵。他們不會幹太多年，真的太累了。”

　　因為外賣平台可觀的收益，很多人選擇捨棄掉穩定合同關係和社保，加入到外賣小哥的行列。李亮（化名）就是其中之一，雖然收入會更加可觀，但風險也是很大的。“在飛馳的電動車上，我目睹過幾次同行摔倒的畫面，每當南方的梅雨季節、颱風天來臨，摔倒的風險幾乎無處不在。” 李亮説道。 

　　就在近日，7部門聯合印發的《意見》中，就明確指出，督促平台及第三方合作單位為建立勞動關係的外賣送餐員參加社保，支持其他外賣送餐員參加社會保險，按照國家規定參加平台靈活就業人員職業傷害保障試點。

　　“很熱”“很辛苦”，外賣小哥們這樣形容惡劣天氣的外送作業。在三伏天裏、在台風侵襲下，各家外賣平台應該把每一項補貼政策真正落實到位，關注每一位外賣員的合理權益，讓烈日風雨中狂奔的“騎士”獲得真正的“清涼”和“安心”。

　　作者／IT時報見習記者  江麗雯

　　編輯／潘少穎 挨踢妹 

　　排版／季嘉穎

　　圖片／國家市場監督管理局、IT時報、某外賣眾包平台

　　來源／《IT時報》公眾號vit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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