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 | 莫迪治下的印度有多外強中乾？疫情就揭出了真相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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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言

印度無疑是全球受新冠肺炎疫情衝擊最嚴重的國家之一，其疫情之慘烈已影響到莫迪政府的全球形象和戰略。**一方面，疫情使莫迪政府做出的全球承諾盡數泡湯，讓印度在全球舞台和周邊區域顏面盡失，顯出“關鍵時刻靠不住”的特徵，甚至戳破了“印度崛起”的神話。另一方面，莫迪政府的外交挫敗也影響到其下一步戰略選擇，因此急需尋獲新議題來填充議程，而強調“中國趁虛而入”“中國趁火打劫”，進而持續對華示強就成為當前優選。**目前，印度的第三輪疫情可能還在醖釀之中，未來走向仍有巨大不確定性。本文從批判者的視角分析了第二輪疫情如何暴露莫迪外交“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本質。南亞研究小組特此編譯，供讀者參考。

2004年12月，當印度洋大地震及其引發的海嘯席捲亞洲之際，時任印度總理的曼莫漢·辛格（Manmohan Singh）決定停止接受國際援助，完全憑自身國力應對災害。“我們覺得自己有能力應對當前局面，”他説，“如有必要也會接受他國援助。” 可以説，辛格的這種政治宣誓反映出印度快速增長的經濟實力，這種宣誓此後也頻頻出現。當2005年颶風卡特里娜襲擊美國，以及2008年中國遭遇汶川地震時，辛格政府都慷慨解囊。在莫迪上任後，也繼承了這種體現國家自豪感、彰顯自給自足、並對居高臨下施援者不屑一顧的行為範式——儘管2018年南印喀拉拉邦遭受洪災時，有民眾要求莫迪政府改變這中政策。

然而，就在2021年四月底，第二波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印度，伴隨着患者因氧氣斷供死在路邊、寵物火葬場被迫處理亡者屍體的慘烈景象，**一直宣揚“印度自力更生（Atmanirbhar Bharat）”的強硬派印度教民族主義者莫迪，也不得不改變政策，選擇接受近40個國家的援助。**印度外交官在全球範圍內努力遊説，希望外國政府提供印度民眾在社交媒體上急求的製氧機、氧氣瓶、藥品和其他設備。“我們曾向他國提供援助，現在我們也獲得他國援助，”印度外交秘書哈什·瓦德汗·斯林格拉（Harsh Vardhan Shringla）解釋這一看似尷尬的政策大逆轉時強調，“這展現出一個彼此依靠、相互合作的世界。“

世界各國或許正在互相合作，但對莫迪的外交來説卻並非如此——肆虐的新冠肺炎疫情帶來卻是對他七年來內外政策的大清算。他極端民族主義的國內議程，尤其是希望塑造印度成為“世界導師（Vishwaguru）”的雄心已然碎了一地。

**在特朗普任內，印度一度被視為四方安全對話（Quadrilateral Security Dialogue，簡稱“四方對話”）的關鍵一環，併成為印太戰略內遏制中國的主力。但目前看，印度未來可能要再加把勁才能配得上這些名頭。**與此同時，印度第二波疫情來襲後，中國卻在印度周邊持續發力，憑藉自身的實力和信譽加強與南亞國家的雙邊關係，這與“不靠譜”的印度形成鮮明對比。

毋庸置疑的是，印度或許有能力幾個月內恢復某種程度上的常態，**但莫迪政府應對疫情失當，不僅使印度在與巴基斯坦的秘密談判中處於不利位置，也使其在與中國邊界談判中極為被動，還使莫迪任內本已大幅下降的印度軟實力再遭重創。**這對印度政府來説可能是個大問題，因為正是軟實力才使印度在國際舞台上佔有一席之地。

也許無需多久那些展示日夜燃燒的火葬柴堆和奄奄一息的病人的圖片和視頻就會淡出大眾視野，**但重建印度外交和地緣政治影響力卻需花費幾個月甚至多年的時間。**重建對外形象是一個需要通力協作才能完成的任務，但倍受莫迪青睞的外長蘇傑生目前看來似乎難以勝任。

當2021年三月第二波疫情抬頭時，蘇傑生領導的外交部卻忙着發表官方聲明，在社交媒體上炮轟歌星蕾哈娜（Rihanna）和氣變活動家瑞典女孩通貝里 (Greta Thunberg)。4月29日，當印度深陷疫情最艱難時刻，蘇傑生又忙於與駐各國印度大使協商應對國際媒體上所謂的“一邊倒”言論——稱莫迪政府在應對第二波疫情時的“無能”使整個國家陷入災難。

此外，蘇傑生還是莫迪政府“疫苗友誼（Vaccine Maitri）”計劃最積極的推動者。在這一項目下，印度通過商業合同、雙邊援助以及世衞組織的COVAX計劃，已為95個國家提供大約6640萬劑印度產阿斯利康新冠疫苗——其包裝盒顯眼處張貼着莫迪的大幅頭像。但是，作為全球最大的疫苗生產國，印度國內疫苗接種和供應狀況卻不容樂觀，僅有2%的民眾完成兩劑新冠疫苗接種。疫苗普及率過低的政策失誤被視為第二波疫情肆虐印度的主要原因之一。

曾為追求個人聲望而大批出口疫苗的莫迪，現在正等着從美國運來的2000萬劑阿斯利康疫苗，因此才打破印度16年來在應對災害時不接受雙邊援助的傳統。**向美國、俄羅斯等傳統夥伴國求助也就罷了，但在中印關係持續緊張的背景下，印度甚至接受了來自中國的物資。**更讓莫迪受挫的是，連巴基斯坦也提出為印度提供醫療物資和設備。此外，印度國內情況已經嚴重到需從喜馬拉雅山區小國不丹每天進口88000磅的醫用氧氣。

大多數印度人承認，在去年印度經濟已嚴重衰退，而在這種窘境中接受雙邊援助實屬無奈。然而，莫迪政府疫情期間仍豪擲20億美金，大張旗鼓的以“關鍵服務”為名修建政府辦公大樓，包括修建莫迪的新宅邸，這是印度人民實在無法接受的。

莫迪曾吹噓，他通過全球出訪已成功將印度打造為“世界導師”，並憑一己之力提升印度國家形象。**他麾下的極端民族主義擁躉也將印度視為能與中美實力等量齊觀的全球性大國。**這種“錯覺”與莫迪在印度國內的政治敍事息息相關——正是印度教民族主義以及“印度教至上”的沙文主義意識形態助推了這種“不可一世”的態度。

但如今，莫迪擁躉才意識到他們的世界大國夢已經破碎，不得不面對自己仍身處 “第三世界國家”的殘酷現實，甚至還需要依靠他國的善意才能生存。印度經濟仍受疫情持續衝擊，莫迪為其擁躉提供的經濟支持已所剩無幾，而他通過外交技巧所塑造的，由民族自豪感、聲望和別國尊重構成的“虛榮大廈”也在疫情衝擊下逐漸分崩離析。

這次疫情也在其他領域也嚴重打擊了印度。作為“四方對話（Quad）”成員之一的澳大利亞禁止曾在印度逗留的本國公民回國，違者將處以五年監禁。在2021年3月召開的首次“四方對話”領導人峯會上，四國決定在2022年前為印太地區提供10億劑新冠疫苗，由印度製造，美國日本出資，澳大利亞分配。**這一動議被視為“四方對話”淡化自身安全屬性，並軟化其“反華組織”公眾形象的重要舉措。**但是，由於印度供應疫苗自顧不暇，四國很難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既定目標。與此同時，印度在“四方對話”中的地位也大打折扣。如果印度支撐不住，美國依託“四方對話”的印太地緣戰略企圖就無法實現。

與之相對，中國趁印度深陷疫情已進一步加強與南亞國家的聯繫。2021年4月27日，中國、阿富汗、巴基斯坦、尼泊爾、斯里蘭卡、孟加拉國六國外長舉行協調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的視頻會議，而印度缺席。儘管阿富汗、孟加拉國、尼泊爾、斯里蘭卡曾接受印度疫苗並期待獲得更多，但這些國家卻因印度無法履行商業和COVAX疫苗承諾而向中國求助。可見，在南亞比拼可靠性與親和力的競賽中，印度已然大幅落後中國。

此外，中國還憑藉既有優勢，在邊境問題上壓制印度。在拉達克地區初步脱離接觸後，中國拒絕進一步撤出“其2020年夏季期間進佔的地域”。另外，在雙方近期對話中，中國拒絕與印度就領土問題展開討論，還在靠近爭議邊界處建立永久性軍事設施並部署軍隊。

如果印度想找機會示強，那隻能趁現在，但是第二波疫情卻讓印度心有餘而力不足。莫迪在中印邊界談判上遭遇的困境可能在印巴秘密談判中再次上演，巴基斯坦很有可能抓住印度的弱點不放。**印度無法同時應對來自中國和巴基斯坦的兩線威脅，因此也就無力承擔終止對巴談判的後果，只能與巴基斯坦不斷周旋。**印度遭受疫情衝擊和經濟下行的雙重挑戰，這讓巴基斯坦在談判中佔據意想不到的優勢。

儘管印度外交官有能力在與中巴的談判中及時止損，但已無力恢復自身已大幅受損的軟實力。**印度作為自由民主國家的聲望已是明日黃花，但其成功協調國內矛盾的能力一度仍是諸多發展中國家爭相效仿的對象。**如今，印度在第二波疫情應對失當，且違背向全球第三世界國家供應疫苗的承諾的背景下，要想恢復聲望已是難上加難。

**印度正疲於應對莫迪造就的人道主義災難，其大國夢也遭受沉重一擊。**蘇傑生曾吹噓，莫迪外交“是同時拋起多個球，並展示出不讓任何一個球掉落的信心和技巧。”現在球已散落一地，這表明印度還需要保持謙虛、真誠的態度，並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能重新把球撿起，並重新開始。

本文編譯自《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2021年5月3日文章

原標題為The End of Modi’s Global Dreams

作者：Sushant Singh | 編譯：顧青子 | 審校：陳安瀾 杜文睿

本期編輯：杜文睿 江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