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哲保身還是見死不救？_風聞

—— 也説電視劇《天道》中的“禪”

        記得本世紀初的頭幾年興起了一股禪學熱，有關書籍充斥街頭書攤，似乎不説禪就如沒文化，但我從未讀過任何一本，因為據説禪不可説，不能説，一説就錯，其不在言語而在於心志的“頓悟”，既然屬不可説的東西，那書攤上的那麼多禪書不是自相矛盾嗎？

既然不可説怎麼又當作一門學問研究？都不能説了，誰説誰錯，那怎麼交流呀？所以我覺得還是算了吧，事實上所謂禪學也就熱鬧了那幾年，後來似乎迴歸宗教，在大眾中已悄無聲息。

電視劇《天道》根據2005年出版的小説《遙遠的救世主》改編，這部小説的寫作期正是中國大陸禪學熱的那幾年，該劇拍攝於2007年，剛上演不久即被禁，直至十多年後的近兩年才開禁，據説從原來的36集刪減為24集，現在仍以評價9.4的高分進入熱播劇中，屬於好看又燒腦的類型，我也被其劇情吸引看了，很難想象這部小説是一位17歲女孩的手筆，當然這不是我們討論的話題，我只説其中與“禪”有關的內容。

劇中故事的所謂“高人”丁元英（王志文飾）是人中精英，其智商異於常人，先在德國留學並留在那成為私募基金的股票操盤手，為德國人洗劫中國股市發橫財，後良心發現洗手不幹回國。因其愛好音響按自己的理解和實踐裝配了私家特有的音響器材，其獨有的天籟之聲征服了所有初聽者和音響發燒友，女警官芮小丹（左小青飾）就因為在他家聽了一次這套音響放出的“天國女兒”即為這個男人的深沉和文化內涵所打動而深深愛上他並走向了不歸路。



也因為他的這套音響使三位音響發燒友和小老闆打開了通往生產音響器材致富和使貧困農村脱貧的大門。

該劇圍繞生產音響器材和在商業競爭中詮釋了人性的正面和醜陋，這本無可厚非，甚至可以説情節安排巧妙而引人入勝。只不過如果不涉及“禪”和“悟”而是以常人的處事原則也許劇中人的悲劇應該可以避免，當然如果以大團圓的模式敍述就失去了創作者的本意，然而現實中如果有的人其人生是那樣的結局我們是否真的需要這樣的“禪”呢？

丁元英憑其才華可以做到要風得風要水得水，他有本事利用別人的錢在股市中賺得盆滿缽滿，但是其有基本的良知，沒有利用自己的智慧不停地為外國人賺中國股市的錢而是寧願自己“破產”戛然而止退出回國過着幾乎寄人籬下的生活，為了讓王廟村擺脱貧困丁元英設計了“殺富濟貧”的套路使這個村莊形成了一個生產音箱的體系而搭上了致富的快車。

這些體現了丁元英人性光明的一面。

但是因為其對禪的理解和感悟卻近乎不通人性、不通人情而讓人覺得難以理解甚至恐怖。

如他對小丹在追捕惡性殺人逃犯過程中給他的最後一個電話，他居然沒回一句話甚至一個字也沒有，令小丹的戰友向他了解這個電話的情況時憤怒地譴責他，也是造成小丹父親決不原諒他的原因。按人之常情，接到小丹那樣一個電話，起碼應該説一句：注意自身安全，等待戰友支援。也許這一句話就可能改變小丹的人生。然而他沒説，他認為小丹自己能“頓悟”，那是她自己的事。

而對樂聖公司老闆林雨峯自認為被丁元英暗算無法釋懷找到他討要説法並企圖開槍打死他時，他那既憔悴又冷漠面對死亡也無所謂的神態更是對林雨峯的致命傷害，造成一代音響發燒界的領軍人物無法接受面對這樣一個人自己居然是失敗者的現實而徹底失去對生的希望。如果在林雨峯放下手槍與他有機會交流時，丁元英哪怕示一下弱直接向林雨峯解釋林雨峯其實也已知道的、只是希望丁元英親口告訴其是為王廟村設計一條生路的理由，林雨峯又何嘗不能釋懷甚至使其成為朋友，可丁元英就是不説，還是選擇讓林雨峯自己去“頓悟”，至於結果如何那是林雨峯自己的事。

對於劉冰這位只想成為大老闆過上等人生活的年輕人，丁元峯想幫他，也是設計一個讓他自己“頓悟”的套路，給他一個可以讓樂聖公司翻案的檔案袋作為保住其在格律詩公司工作的籌碼，實際上是給劉冰一個心理上的支撐使其無需考慮隨時被辭退的擔心，但劉冰就是個既自私心地又齷齪的小人，其以為這個檔案袋是使他走向人生顛峯的籌碼，可是當他發現裏面只是一堆白紙時，對人生徹底絕望而從高樓跳下。如果丁元英告訴劉冰憑他對肖亞文的瞭解，她不可能辭退他，只要好好幹沒準以後人家還可能給他股份呢，給這位年輕人以希望，其人生可能又是一個走向。

但丁元英總是這樣讓人家自己去“頓悟”，追求其不可言説的所謂“禪”的境界，其結果卻是一個一個走向死亡，是的，有的人其性格和處事方式就是醜陋的，但並非人性醜陋者都得死，在他們無法“頓悟”的時候是否直截了當告訴人家會更好點？

從這個意義上理解，所謂的“禪”有什麼價值？劇中“高人”丁元英屬明哲保身還是見死不救？這部電視劇是否對“禪”的否定和批判？是否也屬於不可説，不能説的“禪”？甚至是對其名稱“天道”的諷刺呢？

                2021.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