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語系列作者+新房味演出,一部又澀又怪的美少年動畫!_風聞
动画学术趴-动画学术趴官方账号-2021-08-17 08:23
公眾號:動畫學術趴/babblers

作者/格調
編輯/彼方
“非日常的體驗成為了少年少女的日常,超現實的景觀化為了少年少女的現實,這類錯位與重疊構成了西尾維新 x Shaft對於某種異質的追崇。”
在8月13日,著名插畫大暮維人的個人畫展的“化物語單元”上放出了一段特別的影像,在影像的最後除了大暮維人的名字之外,我們還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西尾維新 x Shaft**。**

西尾維新是一位風格十分特殊的小説家,其作品給人的直觀印象是電波、荒誕、怪異,更確切的説是展現了現實日常中的“異質”(不尋常的事物)。
恰巧動畫公司Shaft團隊獨特的演出方法論,與西尾維新的風格如天作之合。二者合作最成功的案例莫過於2009年開播的**《物語系列》**動畫,宛如傳説一般銘刻在日本動畫一零年代的青史之上。

物語系列動畫的第一部作品《化物語》
新PV中相關消息的放出,或許意味着這對老搭檔將會有新的動作。
事實上,在此前播出的物語系列之後,西尾維新和Shaft也有過多次的合作。而我們今天想跟大家介紹的作品,就是於今年四月播出,由西尾維新擔任原作,動畫公司Shaft擔任製作、新房昭之擔任總導演的**《美少年偵探團》**。

《美少年偵探團》是繼《物語系列》與**《斬首循環 藍色學者與戲言跟班》**後,Shaft第三次擔任西尾維新原作的改編動畫製作。在《物語系列》的合作中,Shaft用上百集的篇幅改編了十餘本西尾維新的小説,他們之間可謂交情深厚、知己知彼。

物語系列動畫化一覽
而《美少年偵探團》在四月番當中有着非常良好的口碑,也充分展現了這對組合挖掘日常生活中“異質感”的實力。
那麼,這對老搭檔打造的《美少年偵探團》有着怎樣的魅力?就讓我們通過這篇文章來分析一二。
從文字遊戲説起
《美少年偵探團》的故事講述的是,一位生活不那麼幸福的少女瞳島眉美,曾在十年前目睹過的一顆奇怪的星星的隕落,而世界上只有視力超乎常人的她看見了這一幕,但她身邊沒有一個人相信她説的話。
少女內心想要尋找真相、想要獲得理解的渴望日漸增加。
某一天,少女在14歲之際偶然遇到了由五位美少年組成的美少年偵探團,由此對美少年偵探團進行委託,在成功解決了這件糾纏心裏多年的事情後,少女加入美少年偵探團,開啓了屬於他們的青春日常。

少女與偵探相遇
然而,偵探團的日常裏,卻伴隨着一系列離奇古怪的委託——在第一個事件裏,偵探團成員遭遇了武裝力量神秘團體綁架並與此博弈;第二個事件裏,偵探團成員捲入了假鈔與賭場的欺詐秘密之中;在第三個事件裏,偵探團成員對牽涉到老師和學校層面的綁架事件進行偵破;第四個事件裏,偵探團成員揭開了團長與被譽為“惡魔”的美少女的糾葛;第五個事件裏,偵探團需要解決自己校園內突發的車輛撞人事件…
在這一系列的故事中,觀眾能感受到某種特殊的怪誕感——種種本應遠超於普通人處理能力的非日常事件,卻被這羣“美少年”輕而易舉地解決,宛如日常一般。

對西尾維新有一定了解的觀眾對此並不會感到陌生,因為西尾的作品中經常出現這種將熟悉的東西進行解構並重構出某種陌生感,或者説“異質感”的故事橋段。
而這種異質感,也同樣是我們理解《美少年偵探團》這部作品的關鍵詞。讓我們首先從這部作品文本開始説起:
與一般作家不同,西尾維新筆下的字、詞、句以及其所組成的故事,總是以一種強加工、非常規、獨立特行的姿態呈現給觀眾的,具體表現為迴文、諧音、疊詞、拆字、強調、對稱等手法的排列組合。
比如對讀音的把玩:在《美少年偵探團》裏的瞳島眉美羅馬音是Doujima Mayumi,兩個ma同音首尾相連;《戲言》的七七見奈波羅馬音是Nanananami Nanami,利用na音進行疊詞;西尾維新這個名字的羅馬音是NISIOISIN,採用了迴文和對稱。
再比如對字義的把玩:《物語系列》裏忍野忍的原名叫做刃下心,運用了字形的拆解和組合;再看《美少年偵探團》幾個角色的外號與名字:美學的雙頭院學、美腿的足利飆太、美聲的咲口長廣,名字和外號之間通過字詞的借代手法構建出關聯性。


對名人寓言式語錄的頻繁引用提高了信息理解的門檻,也是讓普通觀眾直觀覺得本作“電波”的一個原因
在長句子中對語義進行重複強調,則是很多人覺得西尾維新的作品“話癆”的原因——即語句A傳達了一個語義後,往往會接着語句B/語句C去補充修飾同一個語義,增加觀眾對於信息量審閲的精力。比如第五集裏,偵探團打算去粉碎賭場時候,團長的回答是:
“那麼我的回答是yes,當然是yes,如果在這不回答yes,才是違反了我的美學”
上文所論述到的字詞句的小聰明,看似是無用信息量,但潛移默化強化了觀眾對於角色、台詞的感知。換句話而言,文字遊戲所帶來的細節樂趣,以及長句和重複語義帶來的記憶馴化,微妙的完成了強化信息傳達的功能。
由此,這部作品也產生了文本上的“異質感”。
而另一方面,西尾作品的異質感,也絕不僅僅體現在對文字的玩弄上。再《美少年偵探團》當中,最為“異質”的,莫過於作品對青春的描述。
打造青春神話
片中,美少年偵探的成員履行着三條團規:1.要美麗 2.要做少年 3.要做偵探。

在筆者看來,團員們踐行着三條團規並不斷解決事件的歷程,事實上是孤獨的個體尋找到社羣空間並完成成長。因此團規指向了故事的真正主題——被社會邊緣化/非主流的青春期少年少女,是美麗無暇的,是值得被認可和肯定的,是能獲得自我救贖。
而本作對於青春神話的打造,就構建在團規的這三個意指之中。
(1)要美麗
“要美麗”指向了對於青春期行為的讚美,是少女被納入青春神話的資格。
第一集中,劇集開頭便開門見山地拋出了女主角是14歲這個設定。——在日本動畫裏,關於14歲的敍事早已成型,是海量動畫象徵青春的定式符號。
像**《新世紀福音戰士》的綾波麗**,以及近期**《奇蛋物語》的大户愛**,其角色年齡都被設定為14歲。於現實而言,14歲既是剛獲得了性合法的權力,也處於第二性徵發育的黃金階段,如同少年/少女身份的黃金節點,是青春期絕美的代言詞。

在《美少年偵探團》裏,西尾維新力圖為“青春”尋找無數美麗的理由——青春是無瑕的、有趣的、敢於對抗一切的。而脱離青春成為了“大人”後,則是無趣的、骯髒的。
在第11集裏,瞳島眉美與偵探團成員咲口長廣拜訪前成員“美談的踴”,在最初描述踴時,他是偵探團裏熱愛唱歌與跳舞、充滿着活力與人格魅力的人,隨後在面對到長大的踴時,其美麗的資格被剝奪了,成為了他們眼中美麗的過去式。

長大意味着就要接受社會的馴化,要面對學業與工作,被迫捨棄了自己的興趣,成為了不美麗和無趣的人。換而言之,本作對青春的歌頌指向了一種去焦慮化、去壓力化的生活,只有青春期的孩子才能獲得自由自在、發揮特長的特權。
我們得以發現,本作裏對於偵探團日常的描寫,幾乎不存在對現實社會層面的描寫,在這個“青春神話”裏構建出了烏托邦——偵探團的成員不忙於上課,也不用擔心學習和考試,也不會被管制,但他們卻擁有大量時間和金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為了進一步賦予青春神話與社會規則以超越性(transcendence),本作試圖將年齡與權能之間構建出強關聯,以某種強硬的秩序作為對成長的批判。最直觀的地方體現在於,本作出場的角色外表看起來都比較成熟,但實際年齡卻分佈在小學生到初中生之間,而最具有“權力”與領導“魅力”的偵探團的團長是團裏年齡最小的,一個五年級小學生。

可是,偵探團成員們不僅泰然的處理綁架事件、企業紛爭、軍事秘密,還能頻頻做到如識別假鈔、單車追汽車、操控直升機等各種難度極大的行為,以此與“大人”進行敵對。在這份對立的意象中,年輕成為了能力的指標,成長成為了青春的假想敵。
在本作最後一個篇章中,第一次出現了浸染着整個集體的焦慮危機——畢業。

要指出的是,“畢業”這一命題,往往會以想象性危機的姿態****出現在青春敍事的範式之中,其結果總是指向一種強烈的自我説服——因為畢業對於青春神話的破壞讓我們產生了焦慮,我們必須對青春進行肯定與懷舊才能擺脱焦慮。
在第10集中,瞳島眉美開始意識到烏托邦崩塌的焦慮時,才發現了偵探團成員比起學校與車禍事件,更在意團長將來如何保留自主性和自由,而到了12集,本來偵探團眾人已經開始屈服於焦慮之中,但在後續的劇情中,西尾則借瞳島眉美之口表示——正因為是小孩子的胡鬧(青春),才能被允許去對抗一切(即使是殺人事件這種程度)。
僅有青春的美麗並不能讓少女得以獲得容身之地,西尾作為青春神話的傳教者,必須再進一步在神話裏“造神”,少年符號則成為了宗教裏聖子的指代。
(2)要做少年
“要做少年”這條團規,指向的是對少年的讚美。瞳島眉美能夠得以被肯定的一大重要原因,是她作為“少年”的身份,她孤閉的成長過程,與她成為“少年”的過程息息相關。少年化=成長這個公式的成立,指向了厭女症(Misogyny)情緒的作祟。
日本著名性別學學家、女權主義者上野千鶴子曾經在**《厭女》**一書説道:
在性別二元的性別秩序裏,深植於核心位置的,便是厭女症。再這個秩序之下,無人能逃離厭女症的籠罩…不過厭女症的表現形式再男女身上並不對稱。在男人身上變現為’女性蔑視’,在女人身上則表現為’自我厭惡'

上野千鶴子
因此在《美少年偵探團》裏,我們可以看見成長的文本指向了對少女身份的“排他”——最開始瞳島眉美遇見偵探團時,她的形象是一個臉紅害羞的長髮少女,彼時她是封閉的、自我否定的,在第二集裏甚至認為自己只是個“什麼都沒有做,只會一味接受的公主”。

在故事的推進中,瞳島眉美從長髮換成短髮,越是完成了自我成長,便對自己少年的身份越肯定一分。到了最後一集,瞳島眉美已經從“害羞”變成了“颯爽”,並自豪的説出“我不是公主,我也是美少年啊”。

這裏必須對上野的文本做一個延展,在上野的論述裏,“男人“包含了性主體的概念,而性主體在性客體面前具備某種優越性。
厭女症就是絕不將女人視為與自己同等的性的主體,而是將女人客體化、他者化,更直接地説,就是歧視、蔑視。
而在《美少年偵探團》中,團規則指向了“做少年”而不是“做男人”。這裏的“少年”其實是性閹割後的“男人”。
在整個故事裏,瞳島眉美作為客體的美少女天天與少年們共處一室,甚至進行親密的肌膚接觸,但少年們從沒有體現出情慾。在11集裏,偵探團成員指輪創作在給瞳島眉美做裸體推拿,在直面少女的性徵與肉體時,依然十分淡定的進行正經的對話。

正因為少年被賦予了神聖性,為了在這個青春神話裏獲得成長,瞳島眉美必須完成了對少女身份的排他,其本質,也是對厭女情緒的牴觸以及轉移。
因此,瞳島眉美在加入偵探團後,逐漸發揮主觀能動性,主導起一個個案件的破解,被團長認可了作為“名譽少年”的身份,少女進入他們的同性社會(homosocial),少女不再是孤身一人,獲得了屬於她的救贖——屬於自己的社羣(social)。

再回到第一集的文本,瞳島眉美困擾於脱離14歲邁向大人,然而與偵探團的相遇,給予了他拒絕長大的機會——你可以不用成為大人,只要成為(比大人更有趣的)美少年就好,這裏的美少年便已經化為上野所言的:“美少年既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而是第三種性別”,美少年作為空符號承擔了讓少女發揮認同場域的功能。
瞳島眉美得以通過“退化”成少年的姿態保住她的少女時光,成為美少年的符號消解了成為大人的焦慮,也消解了孤獨的敍事,迴歸了對青春神話的歌頌之中。
(3)要做偵探
最後,“要做偵探”的團規,其功能在於為烏托邦的日常賦予意義,少年少女之所以能夠自我説服的寄居在烏托邦之中,正因為他們能夠通過“偵探”這一身份與維護世界/社會秩序進行相連,從而獲得實現崇高自我價值的滿足感。
在每一個事件的幕後,都涉及到了社會乃至國家層面的力量,這一個個非日常的事件,恰恰成為了偵探團成員們習以為常的日常生活。
這類文本指向了青春期少年少女的渴求:幻想自己獲得某種宏大力量,不必遵循現實原則,逃離無趣的日常。故事裏偵探團成員們藉此維護集體秩序與自信,實現了自我被需求的社會價值,得以願意在青春神話中永恆地生活下去。
被改造的現實景觀
在上述的章節當中,我們完成了對本作文本的解讀,並闡述了西尾維新的文字風格,接下來,我們還需要談一談西尾維新的動畫搭檔——Shaft。
不難發現,西尾維新的文本帶有明顯的舞台劇式的風格——鍾愛非線性敍事、靠大量對話推動劇情、章節與章節的轉場如舞台幕間轉場、大量戲劇化的衝突等等。
這恰恰與Shaft的演出風格中的華麗感與跳脱感十分吻合,二者都強調基於現實的異質改造——西尾在將日常的故事改造為非日常,而shaft的演出則將現實的景觀改造為非現實。
在新房昭之的帶領下,Shaft形成了一套獨樹一幟的演出方法論,即使不同的演出家有着各自不同的演出習慣,但團隊整體的風格依舊具有很強的辨識度。比如在機位的選取上,Shaft極其傾向於四平八整的機位,而並不怎麼強調空間感,垂直與攝影軸線中點的機位是Shaft的傳統藝能。

再比如角色pose上有着家喻户曉的“新房45°”,其通過對角色詭異pose的定格特寫起到了吸睛效應。

以及Shaft的背景往往通過強對稱性構圖與異質的美術風格,營造角色與背景割裂的感受,進一步構建出某種畫面上的怪誕。

新房昭之曾在採訪中表示道對於每個鏡頭都要追求獨特的趣味性,正是這份工匠精神使得他帶領出的團隊走向了一段輝煌。
要知道,Shaft在零零年代乃至一零年代初如光芒萬丈,在04年新房昭之成為Shaft核心骨後,其團隊創作出了眾多口碑極佳的名作,同時也不缺乏商業爆款。

shaft的作品履歷,《悠久之翼》《魔法少女小圓》《電波女與青春男》《偽戀》《絕望先生》等等作品都是動畫愛好者之間廣為流傳的名作
可是在光芒閃耀之後,Shaft逐漸陷入了窘境,其中一個核心原因便是人才流失,社內多個著名的原畫、作監、監督頻頻出走。(如尾石達也、板村智幸、龍輪直徵、大沼心、今村亮等人)
而2017年劇場版**《煙花》的失利,以及2018年《fate/extra last encore》**後全社開始數碼化轉型導致產能下降,對Shaft來説無疑是雪上加霜。

與上圖對比,明顯感受到Shaft在一零年代中後期的產能急劇下滑,特別是17年後
但以2020年10月的**《突擊莉莉》**為起點,Shaft在全社數碼化的轉型成功後產能迅速回升,並且額外成立了美術部門,《突擊莉莉》精良的製作質量也讓大家看到了稍顯不一樣的Shaft。
Shaft完成了新生,而《美少年偵探團》便是站在這個節點上的作品,主創由大谷肇、岡田堅二郎等大量Shaft新生代動畫人所組建,於外界而言,這是一部代表着Shaft中堅軍形象的投名狀。
在這份投名狀中,我們不僅能感受到“Shaft內味有了”,同時也能看到大谷和岡田牽頭的團隊帶來新的適應與調整。
在上文中我們曾論述道西尾維新的文風帶有舞台劇的特徵,而在動畫中我們得以看到Shaft通過大量構圖強化本作“舞台劇風”的感知。

隨機挑選畫面截圖,都能發現大量類似上圖的畫面——鏡頭採用正機位,角色喜歡擺pose,構圖講究對稱性。
空間的壓縮和浮誇的姿勢淡化了寫實性,即使我們知道作品的舞台是現實世界,卻能明顯感受到背景與人物的割裂,彷彿他們並未置入這個世界一般。比起Shaft以往的作品本作角色的擺拍感更為濃烈,更具有舞台劇表演的感覺。
縱觀本作多個鏡頭組,可以發現轉場和鏡頭銜接往往也是非線性的,與其説Shaft在創造虛構的風景,倒不如説是在改造現實的風景——即總是以浮誇、跳躍、華麗、非寫實的姿態,去重構大眾印象中現實的景觀。橫版式背景,躍進式轉場、講究pose的演員,以及諸多華麗的佈景,異質的影像與異質的文本相得益彰。



值得一提的是,副監督岡田堅二郎是一個很喜歡利用色彩飽和度、光影明亮度的演出家,在**《三月的獅子》**中他對利用畫面色彩烘托氛圍的控制就可圈可點。岡田的加入多多少少為本作帶來了這方面的影響。
大谷與岡田等人敲定的一些宏觀演出指示同樣值得注意,比如為了進一步強化舞台的“虛構感”,讓觀眾意識到故事的舞台如箱庭般的密封,本作頻頻通過過度曝光模糊化窗口、大門等指向外部世界的通道,觀眾永遠無法從室內看到室外的風景,彷彿室外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無論於室內還是室外,本作的光源都是虛擬的,強調“視覺效果”的光源正是對舞台劇打光的一種效仿。而外部空間美術背景也採用一種有趣的處理,即通過對實拍照片進行數碼處理,製造出遊離於虛構與現實光譜中的異質感,迴歸字面意義上的“對現實風景的改造”。

結語
非日常的體驗成為了少年少女的日常,超現實的景觀化為了少年少女的現實,影像和文本上充滿了錯位與重疊,西尾維新與Shaft對於異質的追崇始終十年如一日,《美少年偵探團》不失眾望再一次呈現了二人聯合的魅力。
寫到這裏本文本該收尾,但在筆者講述西尾對青春的無上讚美時,無意想起了巖井俊二,想起了一些共性與不同,或者説他們都是日本青春文脈延長線上的追崇者。請允許筆者在本文的結尾以巖井俊二**《最後一封信》**為例做一些延展。

沒錯,演員裏有庵野秀明,而且還是飾演松隆子的老公!酸了
《最後一封信》講述的是女主人公岸邊野裕裏參加姐姐遠野未咲的葬禮時,發現了姐姐生前留下的一封信,而以這封信為契機她遇到了自己當年的初戀鏡史郎(但鏡史郎當年喜歡的是姐姐),從而揭開三人過去與現在一些情感糾葛的故事。
同樣是讚美着青春神話,但《最後一封信》特殊的地方在於,巖井俊二更為赤裸、更為極端的描繪着成年的骯髒與落魄,表達着對脱離青春的厭惡。青春時代是高嶺之花的美少女遠野未咲,在離開青春落入社會之後結婚了,隨後被家暴,被逼自殺;追隨遠野未咲的鏡史郎曾經也是個帥氣DK,如今卻淪為被人嘲笑的大叔;遠野未咲的老公曾經也對她很好,而隨後不停的墮落,變成邋遢的粗人。

高中時代的姐妹花與鏡史郎,以及遠野未咲老公與長大後的鏡史郎,其形象的鮮明反差讓人心生唏噓
與之相對,本作花費相當大篇幅,以回憶的形式描繪了遠野未咲眾人青春時代的無暇、美麗、青澀。**青春有多曼妙,成年就有多殘忍,彷彿如櫻花一般,綻放時百般美麗,而後迅速凋零入土。**電影的最後以遠野未咲畢業前的最後宣言為收尾,這封信的字裏行間裏,流露出對青春強烈的懷舊與讚美。

相比於巖井俊二在電影裏對未來的極端不信任,西尾維新反而是對未來投以些許信任的。《物語系列》裏就續寫了男主角阿良良木歷在大學時候的故事,即使眾人都長大了,還是重演着那些非日常的青春經歷維持關係,而《美少年偵探團》最後亦描繪了偵探團成員長大後美好的願景。

眾人長大後的生活幻想
為相對社會異質的人羣給予多種希望,描繪屬於他們的“物語”。我想,這就是《美少年偵探團》背後的人情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