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和西方人怎麼理解“人民的意願和選擇”?_風聞
工业党经济学-2021-08-17 03:33
對於今天的這條新聞,有些話想借這個契機説出來——外交部:阿富汗局勢發生重大變化,中方尊重阿人民的意願和選擇
我一看這個標題就想到,西方人對於我們掛在嘴邊的這種表述“尊重xx人民的意願和選擇”會本能地報以懷疑和不解。果然,NBC記者就拋出了這樣的問題(見下)。
華春瑩:阿富汗局勢已發生重大變化,我們尊重阿富汗人民的意願和選擇。阿富汗戰亂已經持續40多年,停止戰爭、實現和平,既是3000多萬阿富汗人民的一致心聲,也是國際社會和地區國家的共同期盼。
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記者:你説中國尊重阿富汗人民的選擇。但是當前阿富汗局勢並不是他們的選擇。從外交角度來説,中方與阿塔保持溝通,並在上月天津會談中獲得了安全方面的承諾。可否理解為中方承認阿塔為阿富汗合法政府?
華春瑩:……至於是否“承認”的問題,我想説的是,對包括阿富汗在內的世界上所有國家,中方的立場都是不干涉別國內政,都尊重各國人民自主選擇他們的發展道路,自主決定他們的命運前途,中方這一立場一以貫之。
我剛才也提到,中方在充分尊重阿富汗主權和國內各派別意願基礎上,同阿富汗塔利班保持着聯繫和溝通。在當前形勢下,我們希望阿富汗塔利班同阿富汗各黨派和各民族團結起來,共同建立符合阿富汗自身國情、廣泛包容的政治架構,讓阿富汗人民從此遠離戰火。停止戰爭、實現和平,這是阿富汗人民的一致心聲,符合阿富汗人民利益。中方支持阿富汗人民作出最符合他們利益的選擇。
中國人對於“意願和選擇”的概念和“人民”一樣,都是集體本位的。也就是説,這種“意願和選擇”不是單個個體意願和選擇的總和,不是一人一票加起來的結果;而是人民的代表性組織,作為一種政治哲學的概念和實際上的行動主體,來履行表達意願和執行選擇的職責。換言之,這其中藴含着中國傳統中的“民心”和“天命”的思想,西方人很難以他們個體主義和現實主義的思維來理解這種思想。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按西方人的思想,people應該是複數,Afghanistan people ARE willing to choose xxx;而按中國人的思想,people是單數,因為它是一個整體,Afghanistan people IS willing to choose xxx。(people這個詞本身是單複數皆有的。)
在新聞發言會上是沒法跟西方人解釋清楚中方表態的文化內涵的。我想試着跟假想的西方聽眾解釋一下。
中國人認為決定一個國家的制度和道路的,是“歷史的選擇”,而不是“此刻的選舉”。所謂歷史的選擇,就是在經歷了很多年風風雨雨的人民實踐之後,能夠被廣大人民羣眾贊同或接受的一種選擇。只有這種經受了漫長曆史實踐後勝出的選擇,才更有可能在未來更漫長的歷史時期,經受住各種現實挑戰的考驗。
我們並不認為廣大人民的贊同或接受,必須用選票的形式來顯性地表達。**人是一種行動的生物,也是一種羣體的生物。**人的意願和選擇如果只是用口頭或選票來表達,那將是最廉價的,只能適用於沒有深刻利益矛盾的無關痛癢的局面。**只有用行動、而且往往是集體行動來表達的意願和選擇,才是最強烈反映人民利益和訴求的。**對於一個苦難深重或矛盾重重的國家,人民的意願和選擇已經無法用選票這種法定程序來表達,因為這時即使有選舉政治,也必定早已淪為腐朽制度的遮羞布了。所以,在重大轉折的關頭,集體行動、往往是blgm,才是人民意願和選擇的最好表達。

更進一步來説,從治理的角度來看,陷入亂局的落後國家最需要的並不是表達某種意願或選擇,尤其不是選擇某種具體的領導人和政策;它們最需要的是重建國家的組織,將上上下下的社會力量動員起來,將國家的各種資源統一起來,投入國家建設。西式選舉政治無法完成這一任務,只有集體行動才能藉助社會改造的實踐錘鍊人才和隊伍,使國家煥發新的生機和活力。
在治理和發展的過程中,國家不可能面面俱到、永不失誤,對社會各種利益羣體也不可能事事公平,更不可能容忍利益集團綁架國家政策、扭曲社會分配,所以照顧和滿足所有人的意願是不可能的。西式皿煮有利於放大在發展過程中利益受損者的音量,讓政策的潛在受益者因無知或利微而不做反應、成為“沉默的大多數”,從而通過週期性的選舉破壞發展政策的實施進程,傾向於迫使利益格局維持原狀。
另一方面,選舉政治通過定期化利益表達的減壓閥降低baoli破壞產權的企圖(一種生動形象、但似是而非的説法是,用“數人頭”代替“砍人頭”)。
上述這兩點就符合了資本主義對私有產權的保護需求,但遲滯經濟發展和妨礙財富再分配最終只會積累起越來越大的社會矛盾,皿煮制度不可能長治久安。因不發展和不公平而引起的戰爭,是任何虛偽而虛弱的票選程序都阻擋不了的。
事實上,如果沒有對外部資源的掠奪,而僅僅專注於內部利益的分配和經濟的改革發展,皿煮制度是很難順利運行下去的;只有在表決對外戰爭和剝削的時候,皿煮機器才會出奇一致、高速運轉起來。西方近代民族國家就是在這種“對外一致”的環境下發展起皿煮制度的,客觀上是為了快速動員內部的兵員和資本投入戰爭的需要。簡言之,西式皿煮對內部改革是無能的,只有對外部掠奪才是高效的,而當今世界的發展中國家早已經沒有了外部掠奪的環境條件。
總之,對於後發國家來説,人民最強烈的意願就是“和平”與“發展”,這無需任何選票來加以證明。凡是符合“和平與發展”目標的制度和道路,都是可取的制度和道路。而西式皿煮,一方面發動戰爭破壞和平,一方面抱殘守缺阻礙發展,在“和平與發展”兩方面,恰恰都是最不合格的。
只有賦予國家以打破利益集團的固化利益和一般羣眾的短期利益的權力,才能打破死水一潭的發展困境,使廣大人民享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收穫真正的民心。這種權力來自於人民主權,從根本上是人民作為一個集體的長期穩定的授權。這一授權當然不像“君權神授”那麼虛妄,而是來自於人民的集體記憶和歷史經驗——在各民族的文化傳統中都有對公平有為政府的美好回憶或美好想象;這並不是虛無的,而是確認了實現“大道為公”理想的可能性。
“路遙知馬力”,對施政得失的評價週期並不是短短的四五年,而至少要15-20年才能看出來。而且,在經濟社會和科學技術發展日新月異的當今時代,在發展政策上,無論多麼失策,也總比無所作為要強得多。即使退一萬步講,如果是完全的baojun,那一紙薄薄的選票,又憑什麼能擋得住它呢?所以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西方的國家形成其實是不成熟的。從中世紀野蠻的封建邦國一躍而步入對外掠奪的全球資本主義,西方從未形成過在一個穩定疆域中長期統治、對全體臣民的福祉負責的責任zf,也從沒有過不依靠外部資源實現內涵式發展的經驗。帶着這種歷史記憶,難怪要一直害怕zf太過有權、而自己無力推翻了。只有斬斷它們伸長的掠奪之手、逼迫它們直面自己國內的爛攤子,才能讓它們認真反思自己根本信念的錯誤。
“輕舟已過萬重山。”祝願阿富汗人民和世界上一切受壓迫的人民能擺脱觀念的束縛,輕裝前進,堅毅自信,用自己的雙手創造更加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