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張文宏的最好方式是什麼？_風聞

　　文 | 北方朔風

　　從去年以來，關於新冠防控的話題，一直都是社會的熱點。隨着全球疫情發展的變化，輿論關注的重點也有所變化，**當然，不出意外的是，各式各樣的奇談怪論都是一直沒有停止的，**從去年三月份，國內有媒體響應英國首相提出的羣體免疫政策，再到中間幾次羣體免疫呼聲的死灰復燃，輿論上面都出現了一些微妙的現象，但是都被疫情的殘酷現實打擊了。而到了最近，新冠共存論又出現在了輿論場上面，這一波的話題的產生，在於英國和新加坡以及一小部分國家，開始全面放開管制，於是國內也有要求效仿的聲音。

　　為了證明這個理論的正確性，對於這個理論，支持者還舉出了一些證據。證據的第一條是，從現在的局勢來説，消滅新冠病毒是不現實的，所以我們要和新冠病毒共存。對於這句話的前半句來説，我是不反對的。從現在新冠在全球傳播的規模，數量繁多的變種，以及被報道的動物感染來看，在可見的一段時間之內，我們是幾乎不可能消滅新冠病毒的，即使是十分樂觀的科學家也承認，在新冠大流行得到控制之後，新冠的地方性流行和中等程度的全球流行，是難以避免的。

　　**但是一句話前面的部分正確，不代表後面的部分正確。**實際上，有很多傳染病，因為種種原因，我們在短時間之內都無法消滅，但是這不代表我們在面對這些傳染病的時候，需要裝作自己是木頭人。因為新冠本身的特點和種種社會因素，疫苗不可能完全終止新冠的傳播，所以在廣泛接種疫苗之後，各種防疫措施也是需要的。這並不是什麼奇談怪論，而是傳染病學的一般規律。

　　實際上，在聯合國制定的各種關於傳染病的計劃裏邊，有一部分並沒有特別有效的疫苗，但是實踐之中，這些傳染病依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這本就是流行病學的規律。新冠病毒會長期存在，疫苗做不到完美防護，這並不是放棄對於新冠抵抗的理由，我們理應使用各種手段減少新冠對於人類的傷害。實際上，如果觀察一下我們就能發現，對於世界上的絕大多數傳染病，無論有沒有疫苗，我們都會選擇許多疫苗之外的防禦措施。

　　還有一種説辭是，英國放開了防疫限制，也沒有造成十分嚴重的後果，因為疫苗降低了病死率，所以感染多少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這算是個十分流行的論點，但是很可惜，這和現實不太一樣，疫苗不可能保證百分之百的接種率，而疫苗也不能完全避免重症，在開放限制之後，英國單日的新冠死亡人數，是緩緩上升的，目前上升到了單日一百人左右。

　　這比起來英國疫情最嚴重的時候，確實是好一些的。**只是這種好一些，頗有一種比爛的味道：**英國的人口在六千六百萬左右，單日死亡在百人，如果以中國的人口計算，那就是單日死亡超過兩千人，這對於社會是十分嚴重的衝擊，這比武漢疫情最為嚴重的時候，還誇張不少，更何況我國經濟不發達地區的醫療儲備，也無法與發達國家相比，到時候，這絕對是災難一樣的場面。更何況，呼吸道傳染病在夏季的死亡率，是明顯低於冬季的，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實在是難以想象。

　　其實嚴格來説，對於之前的英國來説，單日死亡百人，也絕對是嚴重的災難了，但是通過一輪又一輪的折騰，現在這樣的情況通過比爛，其實已經不是很糟糕了，英國人民對於這樣的場景已經麻木了，所以才有越來越多的人要求解除封鎖。但是，難道有人會覺得這種麻木是什麼好事情嗎？就算不説死亡率，這一年多下來新冠的各種後遺症想必大家也非常清楚。

　　或許有人會覺得是這是某種平凡而偉大的民族性，**但是從事實角度來看，這簡直是現代的阿Q精神，新冠不會因為麻木就停止自己的複製，**而從現在的研究來看，新冠的副作用是很持久的，尤其是在老年人身上更為明顯。新冠長期流行，對於社會絕對不是什麼正面的事情，這點無論對於哪個國家都是一樣的。長期來説，新冠的後遺症對於全球經濟會有多少負面影響，或許是未來衞生經濟學的重要話題之一。

　　即使在現在有疫苗降低了傳染性和致死性的情況下，新冠的破壞力也遠高於流感，按照美國CDC的文件，德爾塔毒株的R0平均在7.5左右，而許多次中等程度流行的流感，R0只在2左右，同時新冠的致死率也高於大多數流感毒株，而新冠在夏季傳播的能力，更是流感無法比擬的。可以説，即使全民接種疫苗，放任新冠，也相當於放任一場大中型流感，而什麼都不做，這絕對不是一個理性的公共衞生決策。

　　另外一個討論的重點在於，防疫對於經濟造成了負面影響。這個説法就顯得十分有趣了，防疫對於經濟存在影響是真的，那麼疫情對於經濟就沒有影響嗎？無論是從理論或是現實來説，疫情對於新冠的影響都遠大於防疫本身，從去年各國的經濟數據就可以十分現實的説明這一點，現在某些人當然可以不痛不癢的強調防疫的經濟影響，但是如果中國的疫情持續的話，那不光是經濟會比現在難看的多，社會穩定也會受到嚴重的衝擊。

　　當然了，因為疫情以來的種種原因，經濟的壓力是巨大的，防疫的政策也確實有調節的空間。實際上，從這一波疫情可以看出，部分地區的防疫措施還有較為落後的問題，對於新冠的變種毒株準備不足，原有的方案面對傳染性更強的毒株存在許多漏洞；而另外部分地區，則是為了保險，層層加碼，影響了正常的經濟生活，這些都是十分現實的問題，防疫政策需要根據情況改變的進行調整，這些調整的幅度恐怕不會太小，但是調整不代表需要放棄治療，從世界和中國的實際來説，保持清零的環境，才是最有利於經濟的發展的。

　　還有個説法，認為中國抗疫的措施與世界格格不入，在未來其他國家都和新冠共存之後，會被世界孤立。這個説法就顯得更奇怪了，雖然隨着疫苗接種的推廣，各個發達國家都放鬆了防疫措施，但是完全放開限制的國家，依然是極少數。

　　美國的CDC之前還發布了聲明，説是疫情嚴重地區的室內，即使是注射了疫苗的人，也建議戴口罩。大多數發達國家，也沒有到一步解除的地步，更沒有集體性的提出和新冠共存的觀點。發達國家的科學家們普遍的觀點，也沒有樂觀到某些自媒體的程度，他們依然在強調新冠的危險性與複雜性。大多數完成疫苗接種的發達國家，依然是走一步看一步的程度。

　　不過，有些人試圖孤立中國這個事情，這也確實是事實。**不過這個事情不能歸結於新冠，**在奧巴馬的任期後期，就試圖通過孤立中國，來阻礙中國的發展。而到了特朗普任期，這種思路以最為直接的貿易戰形式爆發了出來，這樣的壓制確實給了我們很多困難，但是這樣的措施並沒有真正做到孤立中國，這是現在全球化的結構所決定的。在全球化的鏈條之中，中國扮演的角色難以取代。即使是新冠也改變不了這點，相反，因為新冠的種種因素，歐美國家很多領域對於中國的進口都增加了。

　　當然了，新冠對於全球化的影響也是巨大的，在這種情形之下，中國的政策也出現了一些調整，部分知識分子認為這是閉關鎖國。這顯然是偏離現實的評價，現有的全球化成果十分輝煌，但是問題也十分嚴重，而因為新冠的刺激，問題集中性的爆發了出來，面臨這樣的問題，不進行調整是不現實的。同時，全球化雖然這些年對於中國的發展提供了巨大的幫助，但是造成了很多嚴肅的社會問題，在全新的時代，這些問題也是必須處理的。相反，無視全球化體系和中國面臨的複雜問題，只是單純想去擁抱全球化，這才是最大的自欺欺人。

　　應該説，疫情已經持續了一年多，對於疫情，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一些看法，對於應該採取何種程度的防疫措施，意見必然會不太一樣，對於現有防疫措施，有些意見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持續的疫情，確實給生活造成了影響。但是我以為，**一些基本的共識還是應該要有的，**在現有的疫苗與醫療技術面前，如果全面放鬆防控醫療措施，會在國內造成災難，這可以説是某種程度的共識。

　　但是遺憾的是，我們看到的是，很多人用各種名義宣傳這種所謂的共存政策，並且聲稱他們是為了人民羣眾好。**這給我的感覺實在是有種曲線救國的味道，也不知道在疫情初期他們的發言是什麼樣的。而這些人，還喜歡拿各路專家的隻言片語，給自己的謬論做背書。**一旦有人反駁他們，他們就要喊，什麼不讓專家説話了之類的。其中最為典型的例子，就是有許多人，利用張文宏的一句話，借題發揮，説什麼科學家都支持放開管制了。一旦有人反對這種論調，他們就拿張文宏做擋箭牌，説什麼政治壓倒學術。

　　但是，到底是誰政治壓倒學術呢？之前張文宏受到大家的支持，不是因為他天生就正確，而是因為他在抗疫工作有一定的貢獻，同時在社交媒體上面的內容，也為大家做了不少關於新冠的科普。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每一句話，都是有嚴格論證的。這並不奇怪，哪怕是世界上最傑出的科學家，也不能保證自己説的每句話都足夠嚴謹，這本就應該是人之常情，無論是説話還是寫文章，許多時候有些內容，自然是不那麼嚴謹的。像張文宏醫生來説，他是感染領域的專家，而非疾控和公衞領域的。

　　但是在社交媒體時代，任何一點都可以被剝離出來，誇大其詞，很多時候，社交媒體的規律正是如此。**而在於新冠共存這個問題上面，不支持張文宏醫生的觀點的，大多數也是基於科學，因為可見的論據之中，更多的數據是不支持所謂的共存論的，而不是某些人喊得不讓專家説話。**反而基本喊着不讓人説話的人，他們的發言往往都是迴避具體觀點和科學事實的正確與否，一味的輸出情緒和帽子。

　　以科學的角度討論專家的觀點，顯然是一種科學的方式。相反，某些陰陽怪氣的人，先是假裝塑造張文宏完美無缺的形象，然後再指責別人是暴民，迫害科學家。**這種套路過於熟悉，以至於毫無新意，**究竟是誰在不尊重科學，不尊重別人的言論自由，是誰在給張文宏施加莫名其妙的壓力，誰在倒打一耙？相反，**警惕張文宏被別有用心的人當槍使，**以科學的角度討論張文宏的觀點，才是對於他最大的保護。

　　考慮到這一年多來輿論場的種種怪相，我很難不懷疑，單獨拿着專家的隻言片語來借題發揮的諸位，並沒有把中國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相反，倒是很能跟着某些指揮棒走。這些拿張醫生當槍使的人，恰恰有很多人是真的希望中國放開國門，拖中國下水，變成和西方一樣完全失控。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太多次，以至於大家都見怪不怪了。至於什麼以言論自由，不讓別人説話這種事情，也重複了太多次了。

　　雖然新冠疫情的未來難以預測，而隨着疫情，病毒突變，疫苗和抗病毒藥物情況的改變，防疫政策必然會有很多的調整，到時候具體會怎麼樣，我也預測不了。但是無論怎麼説，面對疫情兩手一攤宣佈勝利的態度，絕對是對於人民羣眾的不負責任。